康熙四十二年，似乎喜庆事情特别多，除了四贝勒府要纳一位侧福晋，太子毓庆宫也要迎来一位出身高贵侧福晋。
温皙乘着肩舆，正往校场而去。宫中校场，是专门为皇子皇孙所设，还建有布库所，是练习摔跤地方。布库是满语，翻译成汉语就是大力士、摔跤手意思。因为康熙早年就是用少年布库们擒拿鳌拜，故而很看中摔跤，后来建了善扑营，选拔大力士二百名，划分为一等布库、二等布库和三等布库，其中佼佼者便可被分派到宫中校场布库所陪皇子阿哥摔跤。
温皙甚少前朝范围逛，今儿不过是突然好奇了，才想着过来瞧瞧。今日是休沐日，故而校场周围也很冷清。
温皙特意选休沐日过来，也不曾叫人通禀，这个时候胤禄应该布库所中练习摔跤。到了校场，老远就听见里头有砰砰声响。
布库所大门是开着，温皙下了轿，便扶着竹儿手背进去瞧个究竟。
布库房地板为木质，内里空旷，温皙侧脸往里头瞧，看见胤禄只穿着一身金黄色绣藏蓝团龙短衫摔跤服，是窄袖，比平日衣服要简练地多，陪胤禄摔跤是温皙分派到他身边太监小川子。小川子岁数和胤禄差不多大，也是自小习武，身手自然很不错，否则温皙也不会派他来伺候胤禄了。
只是叫温皙惊讶是胤禄身手，他摔跤功夫相当扎实，下盘稳健。反应也极为敏捷，腾挪见，便发现了对手一个破绽，以迅敏之势将小川子摔了个大背跨。
“哎呦！”小川子疼得揉着自己要摔成四瓣屁股。
温皙瞧着。似乎已经摔跤有一会儿了，胤禄后背上都沁出一片热汗出来，金黄色摔跤服贴身上，里头虽然穿了里衣。但是衣裳是轻薄吸汗阮烟罗，汗水浸湿之下都能隐约看到里头肌肉了。温皙以欣赏眼光打量了一通，暗暗道：老娘儿子身材不错！很有勾引小姑娘潜质！
“起来！”胤禄许是见小川子趴地上装可怜，便扬声吼了一句：“再不起来，爷把你踹出去！”
小川子苦着张脸，哀求道：“爷，都练了一个时辰了，歇会吧？”
侍立侧绿桐取了干爽汗巾上前，温声细语。俏声道：“爷。小川子已经被摔了十几个大背跨了。看样子是爬不起来了。”
温皙诧异地看着，绿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明明记得她性子就像特种部队魔鬼教练怎么跟寻常侍女似？居然学会微笑了？
“给贵母妃请安！”温皙只专心看着里头，忽背后响起一声响亮声音。
温皙回头一看。可不正是王嫔十四阿哥吗？也穿着一身和胤禄差不多款式摔跤服，不过是黑色软缎绣龙纹。手腕和裤腿都扎起来，一副十分干练样子，身后只跟着二个太监，看样子也是来摔跤。
他这一请安，里头人不约而同地往外瞧，温皙迎着儿子诧异目光，有些不好意思。
“儿子给额娘请安！”胤禄稍稍一愣，急忙打千儿请了安。
绿桐也跟其后福身蹲下到：“奴才给贵主子请安！”
“皇贵妃万福！”趴地上装可怜小川子也急忙一个翻身，磕头请安。
温皙低头用绢子掩饰了一下唇角，方才道：“都免礼吧，本宫不过是随便过来瞧瞧。”
十四阿哥起身，肃穆着还有些稚嫩脸，道：“布库房常有善扑营布库进出，贵母妃此多有不便，还是请回吧！”说着，他躬身道：“儿臣恭送贵母妃！”
温皙挑眉，满嘴是刺儿啊？也难怪，王嫔不是以前密嫔了，他一心想要娶为福晋富察毓秀成了胤禄未来侧福晋，自然深有不满了。
温皙未曾说什么，胤禄大步迎了出来，笑道：“额娘放心，今儿是休沐日，善扑营力士不会进宫来。额娘是来看儿子摔跤吗？”
温皙含笑道：“我都不知道，你摔跤这么敏捷了。”校场这种地方，温皙也从来不涉足，对于胤禄身手，她并不了解。如今看这样子，似乎已经有一些自保之力了。
胤禄亲自扶了温皙入内，十四阿哥则生生被晾门口。被人鄙视没什么大不了，被人无视才叫人火冒三丈。温皙也无心理会这个年少火气大孩子，完全无需与他计较。
布库房除了摔跤，也设有座椅，是休息时候用，桌上还备了时令瓜果和点心。
“这茶凉了，绿桐去冲一盏碧螺春来。”胤禄随口吩咐道。
绿桐乖巧地应了一声，福身便下去了，走到门口，不忘礼数，也给十四阿哥匆匆见了一礼。
温皙疑惑道：“绿桐什么时候跟个丫头似了？”
胤禄不由发笑，眼角微微上翘，以寻常语气道：“她一直都是这样啊。”
十四阿哥铁青着脸走了进来，扬声道：“十六弟，我正是听说你布库房，故而想来跟你过两招！”
胤禄光洁额头上，汗水油量，还不曾干涸，他侧脸看了看战火汹涌十四阿哥，面色闲散而随意，眼角却露出湛湛寒光，语气是调笑：“怎么，十四哥上次输了，还不服输吗？”
十四阿哥冷冷一笑，不屑道：“不过是我一时不小心，否则怎么会输给你？！”
十四阿哥高傲姿态着实激怒了胤禄，他眼睛瞳孔骤然一缩，唇角依旧带着笑容，不过那笑容渐渐生了几分轻蔑，胤禄不回答十四阿哥话。反而转而对温皙道：“额娘来，想必是想看儿子摔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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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皙却不想他俩真掐一架，万一磕着碰着可不是开玩笑，便道：“方才已经看过了。今儿有些乏了，胤禄，你陪额娘回宫去吧。”
胤禄眼中有微微犹豫，他素来不会违逆温皙话。眼下不知该如何拒绝了，看了一眼那浑身冒火十四阿哥，忽笑了，道：“既如此，十四哥，那改日吧。”
十四阿哥却面色渐生了不善之色，大步上前道：“十六弟该不会是怕了？！”
胤禄眼中有怒火一闪而过，随即外头端着茶盏进来绿桐突然扬声道：“十四阿哥想摔跤，奴才不才。倒是愿意陪十四阿哥过两手。十四阿哥若是能赢了奴才。再与十六爷交手吧！”
这一刻语气。温皙再次看到了曾经绿桐，那个高傲凛然女子。绿桐已经过了二十五岁了，但是看上去却只有二十岁上下似。这也是她一直不关注保养自己容颜缘故，否则看上去会年轻。绿桐本就不是娇柔女子。这般样子，才合她气度。方才她乖巧温柔，倒叫温皙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似。
十四阿哥一滞，他自然是比不得绿桐，脸上立刻泛起涨红，随即咬牙道：“主子们说话，你一个奴才插什么嘴！十六弟原来就是这么教自己奴才？半点规矩也无！”
胤禄眉头轻轻一皱，这样话，他倒无法反驳了。
绿桐见状，急忙含了愧色，慌忙垂下头去，步走到温皙身边，福了一福，将茶盏搁下，又亲手捧着另一盏茶，双手呈到胤禄跟前：“爷先喝点茶水吧。”
胤禄微微摇头，“先放着吧，我现不渴。”
绿桐一咬嘴唇，正要退后，十四阿哥却突然上前一步，一把去抓那茶盏，面有傲然之色道：“既然十六弟不渴，就让给哥哥吧！”
绿桐却死死抓住盏托，敏捷双手一退，十四阿哥自然抓了个空，而那茶盏惯性作用下，却突然从盏托上飞了出去，砰一声落地，自然摔了个粉碎，而那滚烫茶水有一小半泼溅到了十四阿哥左小腿上。
茶水滚烫，十四阿哥被烫地跳窜了起来，狼狈不已，他咬牙嘶了一声，湿哒哒裤腿冒着热气。胤祯怒容扫过绿桐，落胤禄脸上，嗤笑道：“十六弟身边人，都好大胆子！”
胤禄皱着眉头，道：“若十四哥不去抢，茶盏如何会摔碎，又如何会泼溅到你自己身上？”
“十四弟意思是我咎由自取了！”十四阿哥勃然怒道。
胤禄也知道事情有些理亏，便拱手道：“是绿桐不当心，弟弟替他向十四哥赔罪了！”
十四阿哥却并无半点要息事宁人意思，步走到绿桐跟前，道：“你这奴才不是说跟爷交手吗？！”随着话说出口，十四阿哥猝然出手，一掌拍绿桐肩膀上。
绿桐猝不及防，生生挨了这么一下，急忙后退二步，摆开防御架势。
温皙端起茶盏，一副看戏架势，绿桐身手，温皙很清楚，就算她要谨慎着不能伤者皇子阿哥，十四阿哥也决然赢不了她！
胤禄步走到温皙身侧，低声道：“十四哥这是自讨苦吃”随即皱了眉头道：“绿桐今天怎么反应格外慢一些？”
温皙也察觉到绿桐反应不及寻常时候灵敏，便道：“是不是故意示敌以弱？”
胤禄摇头，道：“绿桐又不是第一次跟十四哥交手了”
温皙也觉得绿桐脚下虚浮，好似生了病似，便思忖道：“难道是大姨妈来了？”
“什么来了？”胤禄一时间没听清，急忙问道。
温皙呵呵一笑，没再说什么。估计真是大姨妈来了，失血过多之类，否则绿桐不会只有这么一点身手。却随即，不由地替绿桐担忧起来，就算是大姨妈来了，也不至于这么弱吧？
ps：
猜猜绿桐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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