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醒, 季文成有点恍神。
原来,他之所以会穿越,竟然不是幸运, 而是因为原主的原因……
前世死在马蹄之下,重回小时候,不想再见到抛弃他的柳姨娘,所以选择封闭心神, 还阴差阳错召唤了现代的季文成,让他代替自己活下去。
等有人接替自己,原主就迫不及待去投胎去了。
想到这里, 季文成忍不住咒骂一声。
原主倒是轻松, 可怜他糟了无妄之灾。
虽然他在现代也没什么亲缘,但是至少现代有肥仔快乐水和络,还有一帮好哥们, 能填充他空虚寂寞的心灵。
到了古代有什么?
一个没交流的爹, 一个凶巴巴的大哥?
用了足足一刻钟,季文成才从梦境中彻底清醒过来,叹一口气, 抹了把脸, 叫下人送热水洗漱,接着便捧着昨天熬夜做完的功课,去季盼春的院子里,给他新上任的小先生检查去了。
来都来了。
不管会不会回去,不过哪一天回去, 再回去之前,他还是要继续自己的保命大业。
……
季文成对这个时代的理解,全部来自于历史书和原主的记忆。
因此, 他的功课并不好,甚至比不上原主那个不务正业的小纨绔。昨天被季盼春教训了一顿,连夜罚抄十遍,又做了一场噩梦,理所当然地迟到了。
赶到季盼春的书房时,季盼春已经在写第五张字帖。
见他来了,瞄他一眼,眼神里都是嫌弃。
季文成气虚,摸了摸鼻子,讨好地将功课送上:“大哥,我写好了。”
季盼春放下笔,屈尊纡贵地接过,翻了两页,脸色慢慢不好起来。
“你的字……”他想要给季文成留几分面子,可是思考了半天,愣是没找到合适的用词,只得实话实说,“可真丑啊。”
季文成闹了个大红脸,嗫嗫道:“我,我以后一定好好练字。”
季盼春叹气,再一次自问,为什么要接手这么麻烦又鱼唇的庶弟,家里有钱,又不会缺他一口饭,他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非要将这个蠢货护在眼皮子底下?
“你,以后每日提早一个时辰过来,练字!”
季盼春掷地有声,威严地看着鱼唇庶弟。
季文成亲眼见过他杀人不见血的样子,小腿抖了抖,飞快地点头:“我记住了。”
季盼春这才满意,觉得他虽然没用,但是好在听话,以后多教教,还是有救的。丝毫不知道,季文成会这样“乖巧”,全是因为那日在春日庄里被他吓破了胆子。
他让小厮拿出了一叠裁好的白纸,让出一半桌案,示意季文成过来练字,接着就专心地写自己的字帖去了。
云依依对他的课业看得很重,一旦发现疏忽,就要痛责打骂,他不想让云依依生气。
当然,现在除了云依依,还有一个人对他也很重要。
他不想让季修失望。
兄弟俩各有各的心思,难得安静和谐地在同一间屋子里学习。
一学就是两个时辰,到了午膳时间。
这里是季盼春的院子,自然一切都是季盼春做主,他叫人要了两份膳食,送到正屋,带季文成一同在正屋里用膳。
吃完饭,理所应当要午间小憩。
季文成不习惯在外面睡,闹着要回自己院子。念在柳姨娘昨天刚走,季盼春没有发火,还善良地送了两步,将季文成送出院子,正好听见了两个婆子在墙角嚼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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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门前七品官,身为侯府的下人,说的闲话也不是市井之间的小道消息,而是各家的后院倾轧。
因为南阳候和容妃曾经有那么一段,她们对宫里容妃也很青睐。
“宫里那位好似脸上受伤了,前几天就传出来的消息,听说容家的人都要急死了,到处求医问药,生怕宫里那位脸上留疤。”
“侯爷不是和岭南的一位名医很熟吗,容家没找上门来?”
“说什么傻话,当然找了,还一脸侯爷欠他们的样子,趾高气扬得不得了。不过啊,给侯爷叫人给赶出去了,还说以后不让容家的人未经通报进来。”
“真的?”
“还能骗你不成?”
“太好了!我早就看容家的人不爽了,连个过来送信的下人,都扬着下巴看人,把自己当根葱!只恨我那天请假回家去了,没看成好戏。”
“放心,好戏常有,那容家人脸皮厚得很,没那么容易放弃。这不,已经连续三天上门了……”
季盼春的脚步停下。
季文成心里打鼓,也跟着停下,站在他身后,被迫偷听婆子们的对话。
不知道过去多久,婆子门终于说尽兴离开了,季文成松了口气,还没等他半口气喘出来,季盼春突然开口。
“成弟,陪我去门口看看。”季盼春的脸色晦暗,眼里幽深。
季文成看得背脊发凉。
那日在春日庄,季盼春也是用一样的表情和语气,说着漫不经心的话,勾得他兴冲冲跟出去,却差点当场见证了一桩惨案发生。
难道,今日旧事重演,容家人要倒霉?
……
连续三天碰壁,容家人再蠢笨,也知道如今的南阳侯府不是他们可以放肆的地方了。
只是遍览天下名医,只有岭南郡那位华神医是专精护肤养肤,对于祛疤有独到之处的存在。就算南阳侯府不欢迎他们,为了在宫里深受帝宠的容妃娘娘,他们也只能被迫上门来。
好在总算没有从前那么气焰嚣张了,门房也就没有赶人。
今日来的人和以前都不同,是容妃的三哥,也是曾经最不满意季修,力劝容妃入宫的容家三少爷容昊然。
站在大门口,面对装傻的门房,他一身锦衣,沉着脸,也不说话,也不离开。
门房受了容家下人多年的气,心里乐于看容家的热闹,好以整暇,容昊然不开口,他们也装作没看见他,绝不主动开口说话。
两方就这样僵持着,渐渐的,容昊然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
以前来南阳侯府,享受的都是帝王般的待遇。
季修亲自接待陪同,南阳侯府上下毕恭毕敬,没有一人敢和他呛嘴作对。
今天,却被人拦在外面不让进,连个主动搭话的人都没有。
这天与地的差别,就算来之前听家人说过,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事情发生的时候,还是叫人接受不了。
容昊然几次都想要有骨气地转身就走。
脚步迈开一步,又停住,脑海里浮现妹妹一双哀求期待的含泪目光。
终于,容昊然放弃了挣扎,黑着脸,走近门房:“你们侯爷呢,我来找他有事。”
“侯爷说过,不见容家人!”门房笑盈盈,完全没让外人看出他在故意报复。
谁叫容家人以前傲气,不把他们南阳侯府当回事,对着他们这些下人,更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现在,风水轮流转,以后他们再也不能耀武扬威了。
容昊然听了这句话,皱了皱眉,脸色更黑:“其他人是其他人,我是我,你们没有通报,怎么知道他不愿意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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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容妃这门关系之外,其实他和季修之间,还有一门外人不知道的关系。
十几年前,他们曾经是同一家,同一个山长的弟子。
容昊然年长,为师兄,季修年幼,为师弟。
因为理念上的不同,容昊然和山长、季修闹翻,愤然离开,回家后,发现妹妹竟私底下和季修鸿雁传书,大发雷霆,下定决心要分开他们二人,让季修离他心爱的妹妹远一些。
正好云大将军携儿女回京述职,其女云依依看上了季修,求得皇帝赐婚,嫁给季修为妻。
容昊然趁势给妹妹洗脑,劝妹妹抛下季修这个负心人进宫,博一博天下至尊的那把椅子。
季修因为赐婚一事对容妃理亏,对曾经是师兄,同时又是容妃兄长的容昊然,也就十分退让,丝毫不知道容昊然在后面搞了什么鬼,等容妃进宫也,也只以为容妃是太过伤心才会负气进宫。
当然,容妃那时确实是负气进宫,可要是没有容昊然的洗脑,结果如何还未可知。
只是季修对此并不知情,因为容家是清贵的书香世家,并无实权,之后容妃在宫里缺少人脉,抱着歉疚的心,不论容家有什么要求,都一力答应下来。
久而久之,就慢慢惯坏了容家人。
或者换个说法,容家人里,除了容昊然,所有人都以为容妃是受了情伤才会进宫,慢慢的,连容昊然也觉得妹妹是被季修害得进宫,所以他们心安理得地驱使南阳侯府的人做事,当成他伤害容妃的一点利息。
只是比起其他人,还有一点良心,碰上难事才找上门,容昊然更恶劣,纯粹是为了报复季修,故意刁难,所以要了很多完全没必要的东西。
季修都一一应了下来。
南阳侯府的财富来自于□□开国,势力来自于几代当家人的联姻,权势和富贵都不缺。
做这些事,有些难,却也不是那么得难。
于是,来源于这份“要什么答应什么”的纵容,让容昊然有了一种错觉,自认为在季修这里,比容家其他人更得尊重。
在其他人都被南阳侯府赶出门的时候,他毛遂自荐,要来教训季修。
因此,心高气傲如他,也更加受不了门房的阻拦。
门房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通报,终于彻底惹怒了他。
容昊然脸色黑沉如水,咬牙切齿:“我最后说一遍,滚进去,把季修叫出来,我在这里等他!”
“嗤!”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嘲笑声。
在容昊然惊怒的瞪视下,季盼春带着季文成,带着小厮,带着一群躲起来看热闹的下人,从影壁绕出来,越过门槛,站在容昊然面前——明明个子相比较矮,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你算个什么东西,叫我南阳侯府的下人滚?!”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晚上九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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