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傅鸯把耳朵贴到紧闭的铁门上，季凛没什么动静，倒是黄毛的哭声断断续续。</p>
郑沅也好奇地凑过来。</p>
很快，季凛拧门出来，傅鸯看到他袖管卷起，掌心泛红。</p>
黄毛口鼻流血，被几个小弟架着踉踉跄跄走出调解室。</p>
黄毛满脸阴鸷，却又垂着脑袋，“一小时之内，我会把医药费打进郑小姐的账户。”</p>
郑沅难以置信地说了声“好”。</p>
黄毛他们快要走出派出所的时候，季凛厉声冷喝：“道歉！”</p>
黄毛立马转过身，咬着牙朝郑沅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郑小姐，是我先动手打了郑腾，请你一定要把我的歉意转达给郑腾。”</p>
郑沅凌乱了。</p>
黄毛几个如鸟兽散。</p>
傅鸯伸手在郑沅面前晃了几下，郑沅才回过神来向季凛道谢。</p>
季凛没说什么，只看了眼傅鸯，“我去车上等你。”</p>
傅鸯朝他回了个“OK”的手势，郑沅抚着心口直呼老天爷。</p>
“笙笙，你竟然把锦城最厉害的金牌律师拿下了，厉害！”</p>
“别胡说，萍水相逢而已！”傅鸯昧着良心低声道，“季凛这种男人太高冷，睡几次满足满足虚荣心还可以，真要处起来得累死！”</p>
这时郑沅手机短信响了下，黄毛不光把郑腾的医药费转过来，还多给了一万。</p>
“陆律师帮了这么大的忙，你一定要替我谢谢他。”郑沅笑着捏了下傅鸯的脸，“真不行就以身相许！陆律师是高冷了些，但我觉得他的人品总归要比姓周的强。”</p>
“哪壶不开提哪壶。”傅鸯瞪了郑沅一眼。</p>
郑沅立马捂嘴，傅鸯怕季凛等急了，与郑沅道了再见。</p>
离季凛的车还有两米远，傅鸯听到季凛在讲电话。</p>
“陆承昨晚带着狐朋狗友拦截一小姑娘，把人家同学打进医院，还不思悔改去医院闹腾。你要不管，我下次先打折他一条腿······”</p>
声音冷硬，没有任何起伏。</p>
原来黄毛叫陆承。</p>
都是姓陆的，两人指不定什么关系呢！</p>
她竟多情地以为季凛和她睡出几分香火情了，真是可笑。</p>
两次不行，那就多睡几次。</p>
这朵高岭之花，她摘定了！</p>
傅鸯愣了会儿才敲了敲车窗。</p>
傅鸯上车时，季凛已结束通话。</p>
傅鸯先替郑沅道谢，季凛俊颜紧绷，声音没有一点温度：“前面路口下车。”</p>
“我的车还在君悦府，再怎么说你总该把我送过去吧！”傅鸯瞬间来气。</p>
季凛一打方向，车子在路旁停下。</p>
“咔哒”，中控锁开启，等于又下了一次逐客令。</p>
傅鸯还惦记着陆家老宅的翻修工程，不敢与他掰扯，乖乖下车。</p>
季凛开车急驶而去。</p>
季凛有副好皮囊，性子也够成熟沉稳，只要以后不会像狗皮膏药那样黏着她，偶尔约一次也不错。</p>
最关键的是，和季凛搞一起能气到白玖凝。</p>
被白玖凝压制多年，傅鸯现在才有了扳回一局的满足感。</p>
傅鸯搭顺风车来到君悦府，开着白色Polo回了租房。</p>
换上舒适的家居服，把陆宅东楼的信息输进电脑，傅鸯开始画预览图纸。</p>
其实妖艳轻浮只是表象，只要进入工作状态，她可以心无旁骛地坐一整天。</p>
她结合季凛的要求，先画出大致框架，看来看去总觉得不满意，修修改改累到脖颈发酸才起身。</p>
拿起被调成静音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半夜十一点。</p>
傅鸯揉着酸痛的脖颈煮了碗面，又洗了个热水澡，一夜好眠。</p>
次日是周一，也是傅鸯被调去设计部的第一天。</p>
因为要做工作交接，打完卡她率先来到市场部。</p>
几位关系不错的同事，都来小声恭喜她逃出白玖凝的魔掌。</p>
大家说说笑笑，有个同事无意中提起朱老板。</p>
“朱鹏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被人扒出做假账偷税漏税，刚刚听说已经进去了。傅鸯，你的订单又泡汤咯！”</p>
傅鸯猜到朱老板的订单要黄，却没想不到他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p>
她隐隐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p>
半小时后，傅鸯把工作交接完，来到设计部报道。</p>
设计部有三个小组，傅鸯被分到C组。</p>
C组算上傅鸯共五人。</p>
一个老实巴交的女大学生，和傅鸯一样刚出校门就被招进来，除了满腔热情什么都没有。两个四十多岁的大叔，成天抱着保温杯谈养生，除了事业心什么都有。</p>
组长叫赵招娣，是个四十岁的老姑娘，人送外号“灭绝师太”。灭绝师太没谈过恋爱，没有男朋友，入职岑氏十五年，矜矜业业，任劳任怨。</p>
A组有两名享誉国内的顶级设计师，B组有个高薪挖来的海归，就他们组是最不被看好的菜鸟组。</p>
每月和每季度的考核都要垫底。</p>
岑氏的女士工装裙已经够死板，赵招娣硬是觉得领口开太大，卡了个隐形扣。</p>
赵招娣长相寡淡，既不施脂粉也不苟言笑。</p>
傅鸯被赵招娣如丧考妣的表情，震慑得连打招呼的欲望都没有了。</p>
赵招娣在电脑上翻看着傅鸯在市场部的“显赫业绩”，眼角的鱼尾纹越拧越深。</p>
“岑总就这么看不起C组！什么菜货都塞进来！我这个组长没法再干了！”</p>
傅鸯噗呲笑出声。</p>
她被人骂过“狐狸精”，“不要脸”，但“菜货”还是第一次。</p>
“你还有脸笑！”赵招娣捂住心口，满脸写着“苦大仇深”四个字。</p>
“今年C组的绩效一直垫底，所有人只能勉强领到底薪。下个月要进行季度考核，如果我们还是无法突破，就等着被裁滚蛋吧！”</p>
“赵组长，一起努力。”傅鸯敷衍地回了句。</p>
“努力？我每天第一个来公司，最后一个离开，周六周日加班加点，难道我不够努力？”赵招娣满脸委屈敲着桌子，“我早就受够了那三个蠢货，又给我送来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我还是去找岑总辞职吧！”</p>
傅鸯听得头皮发麻，“我是京大建筑系毕业的，谁告诉你我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p>
赵招娣把傅鸯打量了好几遍，冷笑，“在市场部三个月，你只签了一个不到十万块的单子。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妆画的那么精致，指甲养的那么长，自然会在工作上偷工减料，你不是花瓶是什么？”</p>
傅鸯语塞。</p>
赵招娣还真没说错，她在市场部唯一的“业绩”，还是和白玖凝撕破脸才拿到的。</p>
“是你去找岑总主动离开C组，还是我去？”赵招娣板着脸，“当然，看在岑总的面子上，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月底出二十万的单子，否则滚出C组。”</p>
傅鸯怕再被打回白玖凝那里，笑着说，“不就二十万嘛，小意思。”</p>
“那就赶紧进入工作状态！”赵招娣像个没有表情的机器人。</p>
傅鸯走出赵招娣办公室的门时“呸”了声。</p>
抱着收纳箱来到C组办公区，傅鸯空荡荡的工位上竟摆了个玻璃瓶，瓶中插着一支含苞待放的月季花。</p>
办公桌上还有几样小零食。</p>
“欢迎菜鸟投林！”三名同事异口同声鼓掌欢迎傅鸯。</p>
傅鸯笑着和大家打了招呼。</p>
和傅鸯同龄的女孩叫黎颖，长相甜美，留着长发，说话很温柔。</p>
傅鸯桌上的月季和零食，就是黎颖送的。</p>
四个人以前也见过面，这次聊了不到五分钟就混得贼熟。</p>
戴着高度近视镜的老吴问她是不是被赵招娣给骂了。</p>
“哪有。”傅鸯压根不承认。</p>
“大家都是过来人。”老吴意味深长地安慰傅鸯，“赵招娣脾气大，以后你就习以为常了。”</p>
“咱们C组每月递交的设计图是三个组中最多的，但每次都因为不符合客户设计理念被打回来。”老杜品着保温杯中的养生茶，长吁短叹。</p>
“也不知道是客户不满意，还是有人在整赵招娣，让我们做了一年的背锅侠。”</p>
傅鸯发誓要在设计部做出点成绩来，把办公用品摆好之后拨出季凛的电话。</p>
季凛没接。</p>
她又给季凛在微信中留言，并把设计图发过去。</p>
季凛依旧没有任何反应。</p>
呵，陆律师还真是个硬骨头。</p>
不过她却觉得这块骨头越啃越有意思了。</p>
业绩必须得冲，她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找出谢楚的电话打过去。</p>
第一次没接，第二次电话通了，是个娇滴滴的女声，“谢哥在洗澡，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p>
傅鸯扫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上午九点半。</p>
谢公子还真是命好，家大业大的周一都不用上班。</p>
“我是谢公子的朋友，做装修的。我想尽快去谢公子的别墅看看，好把图纸弄出来，麻烦你转告谢公子一声。”</p>
“好啊，拜拜。”女人礼貌地挂了电话。</p>
傅鸯点开和季凛的聊天界面往上翻了翻，从加好友起，都是她在自言自语，季凛没留下任何只言片语。</p>
真是失败呢，傅鸯自嘲地笑了笑。</p>
到了中午，傅鸯觉得再等下去黄花菜都要凉了。</p>
人生就是这样，不去争取一下永远不知道会不会有奇迹出现。</p>
傅鸯开车来到“盛行”律所。</p>
没有预约根本见不到季凛。</p>
傅鸯故伎重演，用岑氏以前给“盛行”出具的委托书骗过前台，敲响季凛办公室的门。</p>
“进。”</p>
季凛低沉的嗓音传来，傅鸯拧开门把手，笑着喊了声“陆律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