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午饭后，生活委员迟迟没来找我。</p>
山不就我，我就山。</p>
我拿着草稿本去找她。</p>
她一脸茫然：</p>
「啊，哦哦哦，好。」</p>
她翻开书随意指了两道还没学过的大题。</p>
不难。</p>
五分钟后，生活委员惊叹：</p>
「你脑子怎么长的，太聪明了。」</p>
「不愧是学霸。」</p>
「以后我有不懂的可以找你吗？」</p>
「随时恭候。」</p>
我笑着回答。</p>
她有点犹豫地开口：</p>
「初中部的花耀你认识吗？」</p>
我点头：</p>
「嗯，我弟。」</p>
她更犹豫了。</p>
「没事，你想说就说。」</p>
还没开口，她眼睛就红了。</p>
「他和我弟同班。」</p>
「他妈妈经常送吃的给他，我弟都吃过不少。」</p>
「花楠同学，我······」</p>
我无所谓地摇摇头：</p>
「我都习惯了。」</p>
从小到大，除了口头鼓励，我妈没对我做过什么。</p>
她的眼泪砸在桌面上：</p>
「我真不是人，还怀疑你别有用心。」</p>
「你都饿成那样了，呜呜呜……」</p>
「好啦，没关系，我现在不会饿啦。」</p>
「你这样我会愧疚的。」</p>
我又是递纸巾，又是安慰，许久才将人哄好。</p>
哄好人后，我去办公室找班主任。</p>
「你要申请周末住校？」</p>
班主任有点诧异：</p>
「你父母同意吗？」</p>
他们当然不会同意。</p>
我妈还等着我周末回家给我弟免费补课呢。</p>
「我想请老师帮我个忙。」</p>
班主任挑眉：</p>
「说吧，什么忙。」</p>
将自己计划和盘托出后，班主任更加疑惑：</p>
「你父母对你不好？」</p>
我摇头：</p>
「我还有个弟弟。」</p>
不知想到什么，班主任最终点头。</p>
「行，我来解决。」</p>
得到班主任首肯后，我总算松了口气。</p>
时间一晃到了周五。</p>
同学们兴高采烈地说着周末要去哪玩。</p>
放学铃声一响，同学们像冲出笼子的鸟儿。</p>
我也跟着出了校门。</p>
这时的瓶子很多。</p>
周六周日我上午学习，下午出校捡瓶子，晚上回宿舍。</p>
捡来的钱恰好够一周的生活费。</p>
生活委员很是愧疚，每次找我解题都会劝两句。</p>
「同学们不会说的。」</p>
「你喝就行。」</p>
「我不想憋尿。」</p>
狂喝水不能解饿，只会憋尿憋到怀疑人生。</p>
我那是没办法才那样。</p>
现在又不用饿肚子，没必要喝水占胃。</p>
就这样，我捡了两周瓶子。</p>
第三周周五放学，我妈找上了门。</p>
准备出校捡瓶子的我被她堵个正着。</p>
她仿佛忘了那天的事，恢复成以往模样。</p>
「楠楠还没原谅妈妈吗？」</p>
我妈语气很是温柔。</p>
我退后一步，不想和她争辩。</p>
从小到大，她都这样。</p>
每次都是，只要我想逃离她的掌控，她就给一颗糖哄我。</p>
校门口人多眼杂，有认识的同学和我打招呼。</p>
我妈很是委屈，当着同学的面问：</p>
「楠楠你为什么一直不回家？」</p>
「妈妈哪里做错了，你要这样惩罚我？」</p>
说着说着，她眼角就红了。</p>
班里同学边界感都很强。</p>
我妈刚开始表演，打过招呼的同学就一溜烟跑路。</p>
没打招呼的直接略过，当没看见。</p>
我妈有些愣神。</p>
这是她第一次卖可怜失手。</p>
我被她拦着脱不了身。</p>
「妈，我没钱，我要赚钱。」</p>
我妈擦擦眼角，继续表演慈母：</p>
「楠楠从小就让妈妈省心，不像你弟弟，总是操不完的心。」</p>
「学习也不上进，昨天老师打电话批评，说他小考又垫底。」</p>
「楠楠，和妈妈回家，帮弟弟补习吧。」</p>
「弟弟有出息，你以后嫁人才会有靠山。」</p>
我妈循循善诱。</p>
以前的我或许真会妥协。</p>
但快饿死过的我不会。</p>
「我们还没月考。」</p>
「我要赚钱。」</p>
我妈从包里抽出两百元：</p>
「你这孩子真是的，没钱不会告诉妈妈？」</p>
「妈妈怎么忍心让你饿着呢。」</p>
「这是妈妈找舅舅借的，你要记住舅舅的恩情。」</p>
我没接。</p>
我妈想硬塞给我：</p>
「妈，从小到大，我欠了舅舅不少恩情。」</p>
只要表姐不要的东西给我，我妈都让我记住舅舅的恩情。</p>
我妈很欣慰：</p>
「是啊，我家楠楠最孝顺了。」</p>
「我不想再欠舅舅的恩情，所以这次就算了。」</p>
我妈脸有些僵。</p>
这要不是在校门口，她的慈母假面肯定都碎了。</p>
「妈，你回家吧。」</p>
我将卤猪蹄放地上，径直回了学校。</p>
今日诸事不顺，不宜捡瓶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