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那是二十八岁的季怀墨,裴昭晞曾捧在心尖上的人。</p>
裴昭晞如遭雷击,整个人险些站不稳。</p>
季怀墨死了?</p>
怎么可能。</p>
他分明昨天还在跟她说话。</p>
裴昭晞目龇欲裂,猛地扑上去摇晃地上的季怀安。</p>
“小子,别装死了!这又是你们兄弟二人的什么把戏?”</p>
可摇了半天,男孩都毫无反应。</p>
裴昭晞颤着手去探他鼻息。</p>
气息全无。</p>
裴昭晞踉跄起身,后背撞上积满灰尘的旧木架,震落一片蛛网。</p>
“季怀墨!你给我出来!”</p>
空荡阴冷的地下室里,回应她的只有死寂。</p>
“裴总,季先生,就在这盒子里……”老花匠指着骨灰盒,“十年前的腊月二十九,大雪封山了,季先生发高烧,救护车上不去,可怜呐……”</p>
裴昭晞的呼吸骤然停止 。</p>
她记起来了,那个除夕夜。</p>
那天,手机上有几十个来自同一个号码的未接来电。</p>
她当时在做什么?</p>
在暖气充足的裴宅里,和许清,还有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听着窗外喜庆的爆竹声,享受着阖家团圆。</p>
手机被她调成了静音,随意丢在沙发角落,屏幕明明灭灭,最终归于黑暗。</p>
“轰隆——!”</p>
又是一道惊雷撕裂夜空。</p>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p>
她猛地捂住心口,身躯晃了晃,单膝重重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p>
助理惊慌地冲进来扶她:“裴总!”</p>
裴昭晞挥开助理的手,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骨灰盒。</p>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一点点触碰到冰冷的瓷面。</p>
“怀墨……”</p>
这十年,她在恨一个死人?</p>
她折磨的,是一个早已不存在的幻影?</p>
“找人验!给我验清楚!这到底是谁的骨灰!”她对着助理咆哮,眼底是疯狂的偏执,“我不信季怀墨死了!”</p>
在裴昭晞熬得双眼通红的时候,鉴定报告出来了。</p>
报告显示,骨灰样本DNA与季怀墨生前的生物样本比对一致。</p>
裴昭晞捏着那张薄薄的报告,指关节捏得泛白。</p>
她嘴唇颤抖,“那这些日子来,和我说话的人是谁?”</p>
周遭的人都安静了。</p>
过于怪力乱神,谁都不敢乱说话。</p>
裴昭晞心里却早已有了答案——</p>
是季怀墨滞留不散的灵魂。</p>
这几日的种种异常,在脑子里飞速掠过。</p>
季怀墨的手,怎么捂都捂不热。</p>
他做了一桌子菜,自己却一口不吃……</p>
原来他早就死了。</p>
裴昭晞忽然笑了,笑得讽刺,笑得泪水汹涌。</p>
那她还在他面前,提及那些过继子女的事,真是可笑至极!</p>
她双眼猩红,赶走所有人,抱着冰冷的骨灰盒,蜷缩在地板上。</p>
“怀墨,你走的时候,是不是很冷啊?”</p>
“对不起,都是我断了你的生路,对不起,对不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