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马车在官道上缓缓行驶，车轮压过黄土路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p>
陆玖坐在车夫的位置上，神情淡然。</p>
一手握着缰绳，姿态娴熟。</p>
他身上的乞丐装在风中微微摆动，与此刻沉稳的气质形成了鲜明对比。</p>
过了许久，车帘被轻轻掀开。</p>
苏卿卿探出小脑袋，好奇地看着陆玖的背影。</p>
她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p>
“大侠，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p>
清脆的声音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动听。</p>
车厢内，柳如烟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p>
目光透过车帘的缝隙，望向那个挺拔的背影。</p>
是啊，这位救命恩人，她们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p>
陆玖没有立刻回头，只是看着前方的路。</p>
“我姓陆，单名一个玖字。”</p>
陆玖。</p>
这个名字在柳如烟的心里过了一遍，很普通，也很陌生。</p>
江湖上似乎没有听过这么一号人物。</p>
但转念一想，也对。</p>
如此年轻便有这般惊世骇俗的武功，若非是哪个隐世门派的弟子，便是刻意隐姓埋名。</p>
看他这身打扮和行事风格，后者的可能性更大。</p>
“陆九……陆大哥！”</p>
苏卿卿在车厢里念叨了一遍，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p>
她掀开车帘，露出半个小脑袋。</p>
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p>
“陆大哥，你好厉害呀！你刚才用的那个是什么功夫？一拳就把那个坏蛋打飞了那么远！”</p>
经历过生死一线的恐惧后，少女的心性反倒被激发了出来。</p>
对强大的力量充满了最纯粹的崇拜。</p>
“庄稼把式，没什么名堂。”</p>
陆玖回了一下马绳，随口答道。</p>
太祖长拳确实算不上什么高深武学。</p>
只是在他雄浑的九阳内力加持下，才有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威力。</p>
“才不是呢！”</p>
苏卿卿不信，她嘟了嘟嘴。</p>
“我爹爹以前也请过武师护卫，他们的功夫软绵绵的，跟陆大哥你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层次。”</p>
她的话语天真烂漫，却让车厢里的柳如烟脸色微微一白。</p>
苏卿卿口中的“爹爹”，如今早已不在人世。</p>
家道中落，遭逢大变，这才有了她们母女二人千里迢迢投奔外公的这趟旅程。</p>
柳如烟轻轻拉了拉女儿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p>
苏卿卿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p>
吐了吐舌头，神情黯淡了下来，乖乖地缩回了车厢里。</p>
车厢内外，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p>
陆玖能感觉到身后气氛的变化。</p>
他虽然不是什么解语花，但也明白这对母女心中定然藏着不少伤心事。</p>
他本不想多管，可系统的提示音还在脑海里回响。</p>
好感度这东西，显然不是救一次命就能刷满的。</p>
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那个从劫匪身上搜刮来的钱袋。</p>
掂了掂，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后递了过去。</p>
“拿着。”</p>
车帘被掀开，柳如烟看着递到面前的钱袋，愣了一下。</p>
连忙推辞：“公子，这万万使不得！这是你的战利品，我们怎能再要回来。”</p>
“你们的护卫和匪徒勾结，想必你们身上的盘缠也被他们算计进去了吧。”</p>
陆玖刻意放缓了语速，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又像在无声地给予安慰。</p>
“有点钱傍身，总归有底气一些。”</p>
柳如烟一时语塞。</p>
陆玖说得没错。</p>
她们的钱财确实都在另一辆装载货物的马车上，而那辆车，恐怕早就在追逃中走丢了。</p>
她们现在身上，确实已无多少银两。</p>
“可是……”</p>
柳如烟还想说些什么。</p>
“拿着吧，娘。”</p>
苏卿卿却比母亲要干脆得多。</p>
她探过身子，从陆玖手里接过了钱袋。</p>
然后对着陆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p>
“谢谢陆大哥！你真是个好人！”</p>
被发了一张好人卡，陆玖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p>
柳如烟见状，也只能叹了口气，不再推辞。</p>
只是轻声道：“陆公子高义，这份恩情，我们母女铭记在心。”</p>
“我不是什么好人。”</p>
陆玖忽然开口，声音里有些惆怅。</p>
“我救你们，只是因为那几个匪徒碍了我的眼。”</p>
“这钱给你们，也只是因为我一个人用不了这么多。”</p>
“所以，你们不必记什么恩情，萍水相逢，各取所需罢了。”</p>
他说得直白，刻意淡化这段恩情。</p>
施恩不图报，才能在人心里留下更深的印象。</p>
柳如烟怔住了，她看着陆玖的背影，心中反倒更加温暖。</p>
反倒是苏卿卿，似乎完全没听出陆玖话里的深意。</p>
她抱着钱袋，脆生生地问：“陆大哥，你也是要去大理城吗？”</p>
“嗯。”</p>
“太好啦！”</p>
苏卿卿拍手道。</p>
“我外公家就在大理城，等到了地方，我一定让我外公好好谢谢你！我外公可厉害了，他是……”</p>
“卿卿！”</p>
柳如烟再次打断了女儿的话，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责备。</p>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们对陆玖的底细一无所知，怎能轻易将家底透露出去。</p>
陆玖没有理会她们的对话，忽然勒住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p>
“怎么了？”</p>
柳如烟紧张地问道，以为又遇到了什么危险。</p>
陆玖指了指路边的一条小溪。</p>
“马要喝水，人也要休息一下。天黑前，我们恐怕赶不到下一个镇子了，今晚得在野外露宿。”</p>
说着，他跳下马车，牵着马往溪边走去。</p>
柳如烟和苏卿卿对视一眼，也跟着下了车。</p>
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照在身上懒洋洋的。</p>
小溪潺潺，清澈见底。</p>
周围是茂密的树林，鸟语花香，景色竟是相当不错。</p>
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此刻的宁静显得尤为珍贵。</p>
苏卿卿跑到溪边，脱下鞋袜。</p>
将一双白生生的小脚丫伸进冰凉的溪水里。</p>
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口中发出一声惬意的轻吟。</p>
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少女的天性，让她暂时忘记了之前的恐惧和悲伤。</p>
柳如烟看着女儿恢复了活力，脸上也露出了温柔的笑意。</p>
她走到溪边，用手掬起一捧水，轻轻地洗了把脸。</p>
水珠顺着她光洁的脸颊滑落，洗去了风尘，也洗去了几分愁绪。</p>
她抬起头，不经意间，目光与正在溪边饮马的陆玖对上了。</p>
陆玖也在看她。</p>
阳光下，这位风韵犹存的妇人，素裙湿了一片，紧贴着身体。</p>
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成熟曲线，</p>
那不盈一握的纤腰，向上承接着山峦般起伏的丰盈，每一道弧光都散发着摄人心魄的韵味。</p>
她那张美丽的脸庞上，褪去了惊慌和戒备，多了几分属于这个年纪的妩媚与性感。</p>
四目相对，柳如烟的脸颊微微一热。</p>
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视线。</p>
陆玖却没什么反应，收回目光，继续照料马匹。</p>
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p>
“陆大哥！”</p>
苏卿卿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p>
她指着陆玖破烂的衣服，好奇地问。</p>
“你这身衣服都破成这样了，为什么不换一件呀？上面还有血呢。”</p>
柳如烟也注意到了。</p>
陆玖的衣服破破烂烂，上面确实沾着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和污泥。</p>
但透过破洞露出的皮肤，却白皙得不像话，完全不像一个风餐露宿的江湖人。</p>
“没钱买新的。”</p>
陆玖的回答言简意赅。</p>
“噗嗤。”</p>
苏卿卿忍不住笑了出来。</p>
“陆大哥你骗人，你刚才还给了我们那么大一袋钱呢。”</p>
“那是刚才，之前没有。”</p>
陆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p>
这个理由强大到让苏卿卿无法反驳。</p>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从自己的小包袱里翻找起来。</p>
片刻之后，她拿出了一件男子的外袍。</p>
献宝似的递到陆玖面前。</p>
“陆大哥，这是我爹爹的衣服，还很新呢！我一直收着做个念想，你若不嫌弃，就先穿着吧！”</p>
那是一件青色的长袍，料子不错，做工也精细。</p>
柳如烟看着那件衣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她没有阻止女儿。</p>
陆玖看了一眼那件衣服，又看了看苏卿卿满是期盼的眼睛，沉默了片刻，还是接了过来。</p>
“多谢。”</p>
他没有避讳，直接当着她们母女的面，脱下了身上那件破烂的乞丐装，露出了精壮结实的上身。</p>
他的身材极好，不是那种夸张的肌肉疙瘩，而是线条流畅，充满了爆发力的美感。</p>
苏卿卿“呀”的一声，小脸瞬间红透，连忙用手捂住了眼睛，但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偷地看。</p>
柳如烟也是心头一跳，呼吸都漏了半拍。</p>
她虽然是过来人，但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一个陌生男子的身体，</p>
还是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意乱，脸颊也泛起了红晕。</p>
她下意识地别过头，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被那具充满力量感的身体所吸引。</p>
陆玖很快就换好了衣服。</p>
青色的长袍穿在他身上，虽然尺寸稍微大了一点，但更衬得他身姿挺拔，气质也为之一变。</p>
如果说之前他是个落魄的乞丐，那么现在，他就像一个出身不凡、暂时蒙尘的世家公子。</p>
“合身吗？”</p>
苏卿卿转过身来，看到焕然一新的陆玖，眼睛都亮了。</p>
“还行。”</p>
陆玖活动了一下手脚。</p>
“好看！比我爹爹穿着还好看！”</p>
苏卿卿由衷地赞叹道。</p>
柳如烟看着眼前的陆玖，心中更是波澜起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