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沈奕在叶蓁蓁渡劫时为救她而死。</p>
此后千年，叶蓁蓁修道只为复活他。</p>
可当他真的复活后，看到的是叶蓁蓁对着另一个男人嘘寒问暖。</p>
叶蓁蓁红着眼眶哄他，“我一直在等你苏醒，等你和我一起拜堂成亲。”</p>
她拉过那男子，“可这一路上，多亏顾淮声的以命相护我才能安然无恙。”</p>
说到顾淮声，叶蓁蓁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p>
“现在他身体虚弱，必须我贴身照顾，但你知道的，我最爱的男人永远是你。”</p>
沈奕紧紧握着自己的本命剑，大脑一片空白。</p>
作为曾经的天才，他无法忍受自己的道侣变心。</p>
于是他提出了解除道侣关系。</p>
叶蓁蓁知道后，禁了自己的仙力一步一叩爬上千层玉阶，血染长阶只为求得他的原谅。</p>
她说：“我修道千年只为复活你，你是我的道心所在，我不能没有你。”</p>
沈奕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心下一软原谅了她。</p>
可在他要突破境界的时候，说好为他护法的叶蓁蓁因为侍女一句“顾淮声云游出了变化”就抛下他。</p>
留他一人被人暗算重伤。</p>
后来得知他受伤后，叶蓁蓁疯了一般为他屠了满门。</p>
当着他的面自毁与顾淮声的魂契，鲜血从她嘴角溢出，她却笑着说：“如今我的命，只与你相连。”</p>
沈奕沉默又给了她一次机会。</p>
直到三日前，顾淮声说是有株仙草能助他恢复。</p>
不等通知他人就独自一人闯入禁地引来蛊虫，最后中了幽冥界的噬魂蛊。</p>
现在只有沈奕体内残存的上古神元能暂时压制。</p>
看着一向说着自己最爱他的叶蓁蓁慌得失了分寸，沈奕疗伤的动作停了下来。</p>
叶蓁蓁踉跄着抓住沈奕的手腕，眼底的猩红像是要滴出血来：“顾淮声是因我才踏入修仙道的......”</p>
她声音发颤，带着前所未有的悔意：“也是因为我爱你，他想帮你才会中蛊的。”</p>
叶蓁蓁抓着他的肩膀恳求，“他胆子小又怕痛，你就用你的仙元帮帮他吧，等他好了就还你。”</p>
“噬魂蛊入体者需以神元渡化七日，我若离潭，心魔必趁虚而入，届时仙基尽毁。”</p>
“叶蓁蓁。”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唤她，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如果我说不呢。”</p>
她眼中寒光一闪，周身散发着冷意，“沈奕，不要那这种假设来逼我。”</p>
“他是无辜的。”</p>
但下一秒，她的声音又弱了下去，“我爱你！千年前是，现在也是！可顾郎为我付出太多......”</p>
“你说他胆子小？”</p>
他替她挡过雷劫、受过穿心蚀骨之痛时，她可曾想过他也会怕？</p>
沈奕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凉与嘲讽。</p>
叶蓁蓁不再讲话，用法决将沈奕推进神元剥离阵中。</p>
他周身仙力被八十一道缚仙索绞得寸寸断裂。</p>
叶蓁蓁负手站在阵眼中央，用颤抖的指尖掐诀催动着地面血色符文。</p>
血色符文如活物般爬上他的四肢百骸，将神元从经脉中强行剥离时，如同万千钢针同时穿刺神魂。</p>
当仙元化作流光涌入顾淮声体内时，他睫毛轻颤，无意识地唤着“蓁蓁”。</p>
叶蓁蓁立刻俯身握住他的手，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疼惜，“别怕，我在。”</p>
她曾用毕生修为为他凝聚魂体，“沈奕，天道带不走你”。</p>
如今却用通天修为布下阵法，只为将他的仙元渡给他人。</p>
现在想想，多么可笑。</p>
沈奕咳出鲜血，随着仙元的流失，他逐渐失去意识。</p>
当他再次醒来时，看到叶蓁蓁守在他身边。</p>
“沈奕，你醒了？”</p>
沈奕以为她至少会心疼他，结果叶蓁蓁等他也不过是为了他没被抽干净的最后一滴仙元。</p>
“还差一点顾郎才能彻底痊愈，既然你醒了就自己抽出来吧。”</p>
他抬眼望向这个他用性命爱过的女人，眼底最后一点光亮也彻底熄灭。</p>
“如果最后一滴也抽光，我就再无重新收取的可能，仙元最后都会变成顾淮声的。”</p>
“即使这样你也要继续抽光吗？”</p>
叶蓁蓁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却立马被顾淮声痛苦的喘息立刻覆盖。</p>
“我知道你难受，但是这是你欠他的，是我们欠他的。”</p>
“那次秘境要不是他以身相许，我现在恐怕还在那幻境中。”</p>
“他为了我叛弃家族，为了复活你尽心尽力，沈奕，你要记住恩情。”</p>
就在这时，顾淮声苍白着脸踉跄跪在沈奕面前。</p>
“如果我的恢复是以他的仙元为代价，那我宁可魂飞魄散。”</p>
叶蓁蓁瞳孔骤缩，立马上前扶住他的身体：“顾郎！你怎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p>
“你为我们付出那么多，这是他欠你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p>
顾淮声被叶蓁蓁虚虚搀扶着，看起来亲密无比。</p>
“我欠她？”沈奕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叶蓁蓁，你记不记得千年前，是谁为你挡下灭顶之灾的？”</p>
顾淮声闻言红了眼眶：“你别再说了......蓁蓁她不是这个意思......当年你为蓁蓁而死，我、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p>
他抬起眼眸，望向叶蓁蓁的目光充满依赖，“蓁蓁，你告诉他，我没有想抢他的东西，我只是......只是不想你为难......”</p>
叶蓁蓁被他这一番话说得更愧疚了，下意识抱紧了他。</p>
可沈奕的话像重锤敲在她心上。</p>
但当她低头看到顾淮声因痛苦而蹙起的眉头，所有挣扎都化为一句冰冷的定论：“够了，沈奕。”</p>
“你只需忍耐七日，顾淮声痊愈后，我自会用九转金丹补偿你。”</p>
沈奕冷眼看着他们郎情妾意，胸口发疼。</p>
“我只问你一句。”沈奕的目光越过叶蓁蓁，直直落在顾淮声苍白的脸上，“你知道叶蓁蓁修道千年只为复活我，而你这千年间又以命相陪，是不是。”</p>
顾淮声的动作骤然顿住，最终还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微弱的“是”。</p>
得到答案的沈奕毫不犹豫抽出了最后的仙元送进他的体内，“好，那这份恩情我还你。”</p>
他想起复活那日，红他着眼眶说“我等了你千年”，眼底却藏着她看不懂的复杂。</p>
想起神元剥离阵中，他颤抖的指尖最终还是掐下了法诀。</p>
既然恩怨两清，那么从此，他和叶蓁蓁两不相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