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宫外孕,我不信,你一定是他叫来骗我的,滚,你滚!”
苏蔓情绪忽然激动,推搡着把看护关在了门外。
她倚在木门上,口中喃喃,“骗子,都是骗子,我的宝宝明明健健康康的,又怎么会是宫外孕,假的,一定是假的!”
人流手术明明就是季寒对她的报复,又怎么可能是宫外孕,这一定是谎言!
她整个人都颤栗得厉害,颤着眼帘,有泪溢出,说着不信,却泪流满面。
薄子温是在半夜接到了苏蔓的电话,“满满,怎么了,又失眠了吗?”
季寒虽限制了苏蔓的走动,但并没有没收她的电话,所以苏蔓偶尔精神崩溃之际,都会打给薄子温。薄子温温润的声音,像是她黑暗世间里唯一的救赎。
她的唇瓣都在打着哆嗦,“子温,告诉我,在你朋友的那家私人医院里,我的检查报道是什么?”
她不信季寒,不信看护,但她却是信任薄子温的。
而那头的忽然的沉默,让她的心,也跟着一沉。
“满满,既然你会这么问,便说明你已经知道了。”薄子温轻轻叹息,“对不起,我一直隐瞒着此事,也故意不让你知道季寒的目的初衷,只是为了让你更恨他,加强你离开他的意念。可是我竟不知,季寒他对你的执着,竟也如此之深。”
“什么意思?”
“在你之前,其实季寒找过我。我第一次见到他那样孤傲的男人,会对我说出请求,满满,你知道他的请求是什么吗?”
她掐了掐指尖,呼吸莫名有些紊乱,“是什么?”
“他请求我,离开你。”
苏蔓倏地睁大了眼睛,“他凭什么这么做!”
“满满,你换一层深意去想,也许,你会明白为什么的吧。”
第一次,是薄子温疲惫地挂断了她的电话。
满满,对不起,这个世界上,能让你心死的人只有季寒。但同样,能让你活过来的人,也唯有他了吧。。。。。
听着那头嘟嘟的声响,苏蔓却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
薄子温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愿深想,也不敢深想,但此刻,她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她竟真的是宫外孕。
素白的手搁在腹上,她的眼眸里,卷起复杂之色。
所以季寒要打掉这个孩子,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为何,他不说?
她呼吸一窒,用力地咬住唇瓣,心尖,也随着轻轻颤抖了起来。
这一夜,悄声无息。
翌日季寒正在花圃里浇灌翠绿的嫩芽,就见今日的苏蔓没有再抱着那块枕头,面色冷静地朝他走来。
“季寒,我们谈谈。”
壶里的水洒在他的皮鞋上,一贯从容淡漠的男人,这一刻,表情微愕。但仅仅一秒钟,他却已经明白这是为何了。
她,应该是知道手术的真相了。
苏蔓的目光在他的鞋上一扫,顿了几秒,转身往回走,“我在客厅内等你。”
季寒扔了水壶,追上她的步调,她却刻意不愿与他平行,加快几步先行离去。
他半垂了眸,却是放慢了脚步,不敢再让她加速了。
客厅内,苏蔓已经坐好,一副要与他谈判的姿态。他走近,坐在她的对面。
苏蔓直言目的,“我已经知道了孩子的事,这事。。。。我不该怪你,可那日的痛苦太过铭心,所以季寒,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痛恨。 我现在还想跟你说的事就是,我们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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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抿唇,不语。
见他始终沉默,苏蔓深呼吸,感觉胸腔内似堵着一团棉花,困难了呼吸。
她对季寒的感情,如今已经变的很复杂了,她恨他,却也明白这事起因都在十五年前,所以她又做不到那种极致的恨意。但他的复仇游戏,一直是她心尖里的刺。
“季寒,十五年前的事,是你报复我们夏家的主要目的,我不能说怪你,但是我还是要与你解释清楚。当年我的爸爸确实是畏惧权势,不敢为民申冤,可是你要说他错了吗?但我这个做女儿的却不觉得。如果没有他,你以为你会是如今的季寒?也许你早就被那沉重的债务压的喘不过气来了吧。
但这事,你不知情,你的世界里,只知道是我爸爸判错了案,造成你惨痛的冤案。
所以要说这场报复,我不论谁对谁错,只叹一声造化弄人。
你报复了我,三年的冤狱,再加。。。。那个孩子,我想,我也该是还的差不多了。如今的我,真的再承受不起你的报复游戏了,所以。。。。能不能让我离去?”
这是苏蔓,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的与季寒谈话,没有感情,淡漠冷静的完全没有了曾经苏蔓的影子。
曾经爱他痴狂的苏蔓,终究是死了在岁月之中。
季寒的心脏倏地抽搐了起来,漆黑的眼眸下,似掩着无尽深渊。
他知道,此时她说的离去,是真的,是那种,无论他用如何强势的手段留下她,她也会走。
彻彻底底的离开他的世界。
男人的指尖微颤,良久,他喉咙滚动,嗓音沙哑,“苏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当年接触你时,我其实并不知道你是夏志国的女儿。”
对于他这样寡言的男人,这句话,无疑是一句隐晦的告白。
可惜,她听不懂。
“这样啊。”她叹了一声,浅浅笑了,“难怪一开始的时候,你会对我笑,后来又突然不笑了。季寒,你知道吗,当年一直让我死缠烂打纠缠着你的动力,是我误以为你应该也喜欢我。
我若是早点知道。。。。”
话到最后,顿了声,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被风吹散,零碎于空气中。
她不说,可这意思,他们彼此都明白。
如果她知道,也许她便不会那么傻的再去爱。
这场谈话,终究是在她浅淡的笑颜中结束。
季寒同意了离婚,虽然还没有办理离婚手续,但苏蔓却也正式从靳家搬出。
季寒说,就算你要净身出户,但也是我季寒曾经的妻子,隔壁的别墅,算是我给你的补偿。就算你不接受,也当成是我对你爸误解的一种弥补,你作为他的女儿,便代他收下吧。
苏蔓终究是接受了,搬过去后,才知道,这两栋别墅的相通的。她拉开窗帘时,能看到他种的那亩花田,脆嫩的绿叶后,是他站在对面的窗,深邃又隐晦的目光。
他的唇瓣在动,像是在与她说话,隔得太远,她甚至听不到他丝毫的声音。
但是她却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说,“苏蔓,我们还能在做朋友吗?”
朋友。
就像初见时,四目相对,她笑得狡黠,他微微蹙眉,可眉宇之间却一片清明。
眼眶逐渐肿胀,终究是在他逐渐黯淡的目光中,苏蔓伸手,拉上了窗帘。
薄薄一道帘,阻挡了他们的视线。就像他们此刻的距离,明明那般近,只要跨过那亩花田,便能清晰,可是她,却拉幕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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