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生对夏沫来说,是不能接受的。
她的前半生都在颠沛流离,依赖别人而活,她不想再拖累任何人,老天爷却和她开了一个好大的玩笑。
而且让她变成那副可怜的样子出现在顾淮笙面前,她连想都不敢想……
当她走到医院门口时,突然看到了顾淮笙的车。
顾淮笙下车后一眼看到她,迟疑了几秒后,还是从停车场走过来了。
她不好的样子,他无法视若无睹。
“发生什么事了?”
夏沫摇头。
“那你哭什么?”
夏沫吸了吸鼻子,还是忍不住眼泪,只好低着头盯着脚上的鞋说:“这是我最喜欢的鞋,它脏了,擦不掉。”
顾淮笙看了看她脚上的白鞋,“不就是一双鞋子吗?我带你去买。”
说着,他就拉着夏沫转身回去开车。
夏沫盯着他另一只手上的果篮,“你来医院探望病人吗?”
“你还记得以前在大院的黑子吗?就是说你是没妈孩子的那个,他老婆在这家医院里昨天生了个女儿……”
夏沫当然记得,当时大院里一群孩子欺负她,尤其是黑子,是顾淮笙的头号迷弟,后来顾淮笙和她和好后,第一个被顾淮笙狠狠修理的也是黑子。
她还记得被修理后的黑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可委屈了,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愤愤不平骂过她小狐狸精的人!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都离开大院了,顾淮笙和他一直有联系。
“黑子早就想让我替他跟你说句对不起,他说以前年纪小不懂事,说的那些混账话,让你别往心里去。”
夏沫破涕为笑,“那可不行,小狐狸精这话,我可会记一辈子。”
顾淮笙也笑了,“我就说了你记仇,让他自己亲自和你说,他还不信……”
其实两人心里都清楚,怎么可能真的记仇,那段时光才是他们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无论欢笑与哭泣,都无忧无虑。
半个小时后,顾淮笙把夏沫带到步行街的商场里,游客很多,只能步行,顾淮笙陪她走了几圈才终于买到一双夏沫喜欢的小白鞋。
出来时,夏沫脚崴了,顾淮笙还特意把她抱起来,一直抱着走回车边。
人流穿梭如织,夏沫紧紧贴着男人热烈的心跳,渐渐变暗的天色,不远处亮起一盏一盏温暖的灯火。
这一刻,夏沫好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让她永远就这样躺在顾淮笙的怀里。
“淮笙,以后对宗介好一点。”
顾淮笙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也不知道为什么,夏沫这句话,突然让他感觉到悲伤,仿佛这是她最后的告别。
很快他就打消了这种可怕的错觉,怎么可能,哪怕离婚了,他们之间还有太多的维系,夏沫依然在他的生活里。
顾淮笙把她送回了顾家,看着她进屋才离开。
第二天,顾母给他打电话,慌慌张张地说夏沫不见了。
夏沫说出去走走,带了个小背包,后来张妈去收拾她的房间,发现她留下了一封信。
信上说她一个人出去旅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希望大家原谅她的任性,不管她在哪里,都会祈祷顾家每个人好好的,最后,她说不敢对大家说谢谢,因为谢谢两个字,太轻了。
别墅的监控显示出的画面,夏沫上了一辆出租车。
顾淮笙根据出租车的线索查下去,最后只能确定夏沫到了长途汽车站,然后离开了这座城市。
线索从这里就断掉了,查不到夏沫坐车的信息,如果她依然藏在这座城市里,顾淮笙不懂她为什么要藏起来,毫无头绪,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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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幸的是夏沫的微搏每个月还是会更新一次,不显示手机定位,基本上都是一张风景照片,看上去好像真的去旅行了。
顾淮笙利用自己的方法查到了账号登录的ip地址,却发现都是同一家商场的ifi信号,也就是说那些照片都是骗人的。
可是就算缩小范围,派人在商场内天天守株待兔,还是没有等到夏沫出现。
微搏最后一次登录,上传了一张夏沫和陌生男人的照片,仿佛是在告诉那个寻找她下落的人,她有了新生活。
顾淮笙也通过这最后的机会准确找到了手机主人,却发现不是夏沫。
对方是个大学生,在网上偶然接到的兼职,图片都是雇主薇信转发给他再上传,每次服务费一百块,这是最后一次。
顾淮笙通过薇信找到了夏沫的地址,还找到了照片上那个男人,对方是一家客栈老板,每天都有游客和他合影留作纪念,当顾淮笙给他看照片时,这个男人依稀还记得夏沫,但他不知道夏沫的真名,因为夏沫说证件掉了,还付了双倍房钱,他就让她住下了,登记的名字是顾夏,不过在他们来的前两天,夏沫就已经退房走了。
顾夏,顾和夏。
顾淮笙突然仰天一声长啸,手狠狠捶在柱子上。
她的心里,一直都有他。
后来医院的内科医生一直没有等到夏沫来办住院手续才联系了顾家。
从医生口中得知她的病后,一家人都震惊了。
“这孩子……什么也不告诉我们……”
顾母忍不住掩面哭泣,就连直来直去的顾父也不说话了。
“不管她去哪儿了,我都要找到她。”
顾淮笙捏紧拳头,决绝地转身离开。
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
到了宗介上小学的那天,小家伙待在房间里始终不肯出来。
身后的门突然被打开,宗介回头,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爸爸。”
有些事情,时光总会给出想要的答案,这两年宗介长大了一点,却越来越有顾淮笙小时候的样子。
就连顾淮笙也意识到了,注视着宗介,就仿佛注视时小时候的自己一样。
“妈妈答应过我,她会陪着我长大,送我去上学,她食言了……张嫂说我妈妈已经不在了,是真的吗……我好想她……”
宗介的眼眶里冒出泪花。
顾淮笙上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爸爸也好想她,可是爸爸答应过她,要好好照顾你,所以爸爸不能去找她,不过爸爸答应你,以后爸爸和你住在一起,陪你一起等妈妈,等她玩够了,玩累了,就会回来了……”
宗介止住了眼泪,“妈妈是淘气了点,不过她大部分时候都很乖的,爸爸,你可千万不要生妈妈的气,等她回来也不要骂她……”
顾淮笙嗯了一声。
宗介的小嘴又嘟起来,“可是她再不回来,就不能送我去上学了。”
“爸爸送你去。”
顾淮笙把他抱起来,宗介愣了愣,这是爸爸第一次抱他。
六岁的小家伙立马两条胳膊抱住顾淮笙的脖子。
……
没有人知道夏沫去哪里了,又到过哪些地方,只是从那天以后,夏沫再也没有回来过。
曾经在多年前的某个早晨,在某个宁静的海边,路过的人发现了一件叠放整齐的外套和一双崭新的女式白鞋。
而在一个月前的早上,又有路过的人注意到,有个英姿挺拔的男人,生面孔,看上去是外地来的,每天都会来海边,一站就是很久很久。
有时候,当海风吹起那个男人的刘海,也有人发现那个男人的眼睛里,噙着湿润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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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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