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孕一身轻,这是丁凝得知乌龙怀孕后感受。
出院是郭劲安鞍前马后地办理,加上住院期间悉心照顾,连病区护士妹妹都齐刷刷对这个斯文俊俏优质男人生了好感,每次碰到都要打趣调笑几回。
丁凝以为自己住院出院前后,邵泽徽又得亮几次相,结果从那天被送进医院后,再没见过,不过也不出奇,已经习惯了他神出鬼没,动不动甩下人没影儿无良态度。
杜兰叫女儿先回家再住几天,调养一下再返校,丁凝怕课越掉越多,还是跟着郭劲安一道回学校了。
童童因为江心雪跳楼一事,a大闹得沸沸扬扬,当天有学生拍下来,流到网络,又上了本城报纸头条,影响极坏,加上跳楼弄伤条手臂,干脆办了休学,回老家去躲风头了。
江心雪本来以故意伤人罪被刑拘,因徐家明那边差律师求情,暂时以精神不稳定送入医院进行短期疗养,大幸是徐妻当天上教学楼平台,避开了人眼私下交谈,江心雪这一茬额外生枝丑闻并没流传到外界,总算是保全一点颜面。
事后跟丁凝闲聊时,齐艾还揣着怀疑,问了好几次:“你说,江心雪是真不知道那个徐家明有家室吗。”
江心雪大一就被那男人追到手,一起都两年了,还长期同居,再单纯傻气女人,总也能捕个蛛丝马迹。
到底是自欺欺人,还是真被瞒得紧,丁凝不得而知,只是觉得有点后怕,踩入多角感情,伤人伤己,得不偿失,这是个血淋淋教训,她誓不踩雷,不跟人家共享男人。
还是郭劲安牢靠,雪白一张纸,任人涂抹,没历史,没过往,有故事人固然精彩,可没故事人,也能由自己来写,何乐不为。
说到故事,丁凝出院回校后,马上登6了吃肉网。
隔了这么些天,果然,会客室又堆满了催帖,丁凝好不容易翻出自己上次帖子,居然有一条回复。
回复人是个n/a空白头像,id注册时间和个人资料显示一片空白,回复有些死皮赖脸:“对不起?没一点儿我作派,继续。”
会客室每个帖子,基本都会有点击,惟独这个自己帖,点来点去,点击量显示都是零,就像隐藏了,甚至压根不存一样。
丁凝莫名记起作者原身说过,以后交流会客室,忽然意识到这个回帖人是谁了。
她试着下面多加一楼,打出心头想问:
“我跟安安一起,可好?”
五分钟后,刷页面,帖子点击依旧是,下面却多了个回复,简洁地近乎严厉:
“不好。”
丁凝怔住,又打下:“为什么?”
这次回复飞,不到半分钟:“总之,离开他,拜托。”
傲娇到可以去死了作者居然对自己用了拜托一词,丁凝诧异。
她还想多问,齐艾抱着书走进来,凑过头来顺便打招呼:“干吗?”
等丁凝再回屏幕前,转到会客室页面,帖子凭空消失,怎么翻也翻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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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校后,郭劲安每天照例给丁凝马不停蹄地补课,想到天气凉了,之前丁凝情人坡上补课被风吹出病,特意找老爸开了个小灶,换到一间二十四小时开放办公室,离公寓和教学楼也近,当成补课教室。
出院后小日子还算平静,邵泽徽那边再没动静。
郭劲安对邵泽徽一事并不多问,丁凝虽然不多说,可心底总有点惭愧,明明男未婚女未嫁,又是跟他确立关系之前生那么一段,可不知怎么,对着他纯净无害脸,总有那么点儿给他戴绿帽负疚感,这是原先绝对不可能会有情绪。
给他想要补偿,无奈这男人也不给个补偿机会,这世上对着心怡女人会憋正常男人有两种,一种是性冷淡,一种是郭劲安。除去亲嘴这一桩,两人再没深入举动。
这天办公室,丁凝做完试题,给郭劲安批阅,隔着两个座位,看他窗边,手拿笔,低颔,鼻尖抵卷,沉静无声。
秀色可餐,不拘男女,丁凝用原子笔戳了戳,戳出他一脸通红,忍俊不禁,又有些小小叹息,为什么只有对着那个人才有反应?那种反应虽然尴尬,甚至羞耻,可不得不说能增进男女感情。
她想尝试,往那边一挪,见他要躲,双臂一展,抱住他。郭劲安指头一松,笔滑下来,掉地上啪一声:“你干什么?”
丁凝死死揽住他:“你爱我爱到疯狂吗?”
郭劲安傻了。
丁凝又问:“你会为我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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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劲安吞了口涎。
沉默也好,起码不像那个人,对这两个问题完全采取回避。
两人正各自打着小九九,门开了,年过五旬,一身书卷气严肃男子站门前,朝儿子一脸威严:“我当你借办公室是好好学习,原来是约会女同学。”又朝丁凝说:“丁同学,你过来一下。”说话很客气,可也有着师长权威感和不容反驳。
郭劲安家教极严,基本上是强大父权长大下乖乖儿,这会儿也不例外,可还是站起身,诺诺:“爸、你你干嘛?是我,是我叫她来温习,你要说、说我。”
郭教授一个爆栗甩过去,呵斥:“没出息劲头,一边儿呆着去。”
丁凝给郭劲安揉揉额头,把他颤抖小手拍了拍,跟郭教授到了旁边一所小办公间。
郭教授今年六十,做了几十年学问,中年才成家,年过四旬才得子,所以对郭劲安管得异常用心。他平时待人接物一板一眼,现摊牌却是难得爽,一点儿都不拐弯抹角:“丁同学,犬子不才,惟独学业上有点造化,那所院校研究室从来不收亚裔学生,现难得获得个深造机会,却为了儿女情长,拒绝出国。我不是老古董,可是也没派到完全放任不管儿子。”
经典棒打鸳鸯桥段来了。丁凝沉默了会儿,问:“是有人安排?”
郭教授花白眉毛一动,没有承认也没否认。
那人不但安排了儿子,为自己达成了一桩心愿。
郭教授是正教授博导级别,职称和知名度国内教育界都不凡,还有几年退休,雄心不减,一直想利用毕生积攒下经验有一番成果,成立属于自己专业团队。
可是科研经费,一直是个问题。
科研经费除了部分找国家申请,郭教授偏向找相关行业企业赞助投资,也就是所谓猫腻较多横向经费,因为资金流通,审计宽松。
只是时下经济不稳定,要不是短期内看得见利益,哪个企业愿意把钱投暂时虚无缥缈研究上。
那人不仅用职衔便利,为自己提供了一笔可观科研经费,还承诺如有需要,可将公司场地与各类软硬技术资源,包括求之不得仪器提供给自己,实让老教授惊喜得有些血压飙升。
光砸钱不过土豪而已,也不是对每个人有用,这人着实用了心思,找准自己父子两软肋,齐齐下手。
郭教授虽然是象牙塔里读圣贤书文人,可也不是不闻窗外事。邵家那二把手稍微作了一点暗示,他马上就明白了对方意思。
他望着面前这女孩,上下打量了很久,脸上浮现上轻蔑,语气也渐渐抵抗起来:“安安刚满二十,从来没谈过恋爱,耳朵根子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丁同学你比他大,交友圈复杂和感情经历,他赶不上。你也有父亲,令尊肯定也是对你爱之入骨,恨不得让你不受半点伤害,请务必体谅我们做父母心。”
丁凝还真没体会到什么深沉父爱,想着丁志豪,再看看眼前护子慈父,生生被说得没了底气,头都抬不起来,郭教授意思虽不明说,可她也听得出来,他说别嗦摆郭劲安跟她一块儿,她对于郭劲安是伤害,她跟郭劲安不适合,再血淋淋一点儿就是:你配不上我儿子,自觉点。
这文人骂起人来,半点脏字不吐,也没什么讽刺,慢慢回味,却还挺伤人,丁凝哑然。
门哐啷一响,郭劲安也不知门口站了多久,偷听应该是免不了了,以一种冲姿态进来,站丁凝前面,英俊脸庞微微涨红,对着郭教授,喉结一滚:“爸,我读了二十年书,我现就要跟她谈个恋爱,我还想跟她结婚,我还想跟她为您生孙子,我还要她以后葬我家祖坟。”
郭教授第一次见到儿子堂堂正正看着自己眼睛讲话,还不结巴,自从这儿子幼儿园中班那年因为贪玩,唐诗背漏了两个字,被他打了一顿后,从此深惧父威,对自己唯命是从,再不敢忤逆,每逢犯了哪怕很小错误,是自觉自己拎着耳朵尖子,站到墙角,气儿都不敢吭一声。
想到这,郭教授来了火气,一张嘴,想要狠狠教训,却呆住,郭劲安把眼镜取下来,咔嚓一折,放口袋里面。
儿子刚上小学就戴上了近视眼镜,自己每次故意扬起巴掌要罚他,这儿子就默默摘下眼镜,扬起白嫩小脸。
老教授叹了口气,瘫坐办公桌前。
郭劲安趁势把丁凝手一拽,拉到室外,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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