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件事是两年前,就是陆燕尔刚生下孩子不久的时候,她当时真的恨极了,想过狠狠地报复陆燕尔,自己不好过也绝不让她好过,可人家又做错了什么呢,陆燕尔已经成了亲,生了孩子,此生与顾辞都再无任何交集,她若行报复之举的话,不是反而让他们牵扯越深?
退一步来讲,如果陆燕尔没有退亲,自己岂不是更没机会嫁给顾辞,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陆燕尔成全了她和顾辞!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没什么好怨的好恨的。
当初因为换子的那一场乌龙,她将自己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整日活在痛苦中自怨自艾,甚至因此恨上生养自己的娘亲,对她的关心视而不见,冷言冷语出言讽刺,结果她没感到半分痛快,反而痛苦不已。
直到她试着同自己和解,试着不那么较真时,她才感觉到真正的轻松自在。
她静静地看着顾辞,说道:“阿辞,其实一直无法释怀的是你!当年,陆燕尔去江州退亲,姨母根本就不同意,同意的是你,选择放弃的也是你!”
顾辞手握成拳,眉宇间染上一抹沉重的阴霾。
是啊,同意退婚的是他自己,他如今又是何作态?可不知为何,陆燕尔这个人就是让他难以释怀,越想忘记反而越清晰,越远离反而记得越清楚!
这根本就不像他。
说爱她吗?可他们之间又全无任何的往来,陆燕尔甚至未做过任何一件让他误会的事情,说爱未免太荒唐,就因为她退了他的亲,他反而对她念念不忘,这是上赶着犯贱,简直可笑。
而他们已各自有家庭,他也即将为人父,于他们婚姻作废的时候,他和她已经渐行渐远,再无可能。
……
陆燕尔让晚晴将砚台带下去洗澡,冷枫便来禀告调查结果,原来那日竟是李承颂在宫中与人苟合,砚台恰好误撞见,她便起了杀心。思及李承颂今日故意找茬,恐怕是刻意试探事情是否败露。
毕竟,宫妃与人私通可是死罪!
而李承颂不只是景昭帝的妃子,又是北漠的公主,身份自是非比寻常,此事兹事体大,陆燕尔不可能冒然将李承颂的丑事宣扬出去,虽然她很想这样做。
她可以容忍李承颂害她,却没办法容忍李承颂伤害砚台半分。
“这段时间多注意砚台的安危,一切等楼君炎回来看他如何打算?”
“是。”
而楼君炎自听闻砚台会说话的事,便归心似箭,没过多久便将!将景昭帝吩咐的差事办妥了,他迫不及待地回到京城,一看到门口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眼里眉梢皆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陆燕尔含笑看着他:”夫君,你回来了。”
“外面风大怎么不在屋子里呆着。”
楼君炎声音低沉,上前拥住陆燕尔娇小的身子,并顺势将有些沉重的砚台接了过来,伸手捏了捏他细嫩的脸颊,“小子,还记得爹临走前说了什么不?”
砚台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楼君炎,然后扭头看向别处,非常地不给面子,楼君炎寻思着难不成自己离开太久,这小子不认得他了,听不得砚台叫的一声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见楼君炎满怀期待的眼神一点点暗淡下去,陆燕尔赶紧拉了拉砚台软乎乎的小手,拖长了声音道:“砚台……”
砚台默默地叹了口气,嘴里咕哝着,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爹。”
楼君炎顿时心花怒放,情不自禁地将砚台高高举了起来:“好小子,好小子!”
终于肯开口了。
等这一声爹可真不容易啊。
“你小心点,别将砚台摔着了。”
看着父子俩的画面,陆燕尔打心底里高兴,可看着楼君炎这般危险的动作,又颇为戒备地盯着他手上的动作,生怕他一个手抖就将砚台摔了下来。
“这就算危险?”
楼君炎促狭地扫了一眼陆燕尔,在她还未及反应时,手上一个使力,猛地将砚台直接抛上了半空中。
他薄唇微扬,“那这样呢?”
陆燕尔惊叫一声,立时吓出一身冷汗,于她惊悚的目光中,楼君炎牢牢地接住了烟台该,原以为砚台会被吓哭,结果小家伙小嘴一瘪,露出了一抹极淡极轻蔑的笑。
仿佛在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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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台,娘怎么觉得你一点儿都不像小孩,反而像个大人呢?”陆燕尔细思极恐,自己是重生的,会不会砚台小小的身子里也住着另一个灵魂,一个不同于小孩的灵魂,如此荒诞奇论,也是可能存在的。
砚台却像是没听懂陆燕尔的话一般,在楼君炎怀里扭了扭小身子,伸出两条胳膊,瓮声瓮气道:”娘亲,抱抱。”
陆燕尔欲要接过砚台,楼君炎却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板着面孔道:“不行,你娘抱不动,爹抱着!”
砚台不满地瞪了一眼楼君炎,哇哇叫着:“不要爹爹抱,爹爹臭,娘亲身上香香!“额,这话还是从陆子沐那儿学来的,说得自己都一阵恶寒,果!然小孩不是那么好当的。
楼君炎俊脸一黑:“臭也忍着!”
砚台挣扎着想要扒拉到陆燕尔身上,奈何蚍蜉撼树,使出吃奶的劲儿扑腾,也没扑腾到陆燕尔跟前去,倒把自己累得浑身是汗。
这就是大人与小孩的差距。
“娘亲。”
砚台软糯糯地喊着陆燕尔,一双晶亮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陆燕尔假装没看见,偎依在楼君炎身侧,笑盈盈道:“夫君舟车劳顿,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热水,夫君先去洗洗,去个乏也好。”
砚台眼睛一亮,蹬着小短腿就要从楼君炎身上下来,结果楼君炎直接拎着他一起去沐浴了。
陆燕尔将砚台抱了过来,抬眸看到满地的水渍,以及凌散的衣裳扔得到处都是,现场堪比战场,便忍俊不禁地笑道:“这是做了什么?”
楼君炎一边穿衣服,一边郁闷地说道:“这孩子太闹腾了,洗个澡都不省心。”
以后洗澡这种事还是交给婆子来做,而他给砚台洗澡简直就像是干仗一样,这孩子偏生要给他唱反调,你让他好好呆在水里给他搓澡,他偏要弹个不停,水拨弄的到处都是,你给他脱衣服,他偏不要你脱直接猛扎到水里,瞎扑腾。
“其实,砚台挺乖的。”陆燕尔抿着嘴巴笑:“不过,夫君也知道,平日里虽是婆子们照看他的饮食起居,可这孩子洗澡偏要漂亮姑娘代劳,一直都是晚晴或者冬梅帮他洗,一般不容旁的人插手。”
楼君炎眼眸一眯,打趣道:“你莫不是生了个好女色的小鬼?”
“楼君炎!”
陆燕尔猛地拔高了音调,“浑说什么呢,他才多大。”
“都说三岁定老,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美丑香臭,难说难说。”楼君炎煞有介事地说道。
“他才两岁,好不好?”陆燕尔狠狠地瞪了楼君炎一眼,直接抱着砚台转进了里屋,将他放在床上,看着他熟睡的眉眼,秀眉微微皱起。
先前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想法,再次盘旋于脑海里,若是砚台真是有个成年人的灵魂,带着记忆重生,便相当于已经定性,她又该如何教导他?而他又会成为怎样的人呢?
本该是她所生的孩子,却又不算是她的,她又该如何以娘亲自居?
思及此,不免愁上了。
楼君炎凑过来瞄了一眼熟睡的砚台,低笑:“!这孩子睡着了,真老实。以前未曾给他洗过澡,没想到他会这么抵触!”
刚沐浴过后,楼君炎身上带着一股清冽的暗香,丝丝缕缕缠绕在鼻尖,异常好闻。而他如墨的长发肆意微扬,头发上的水未曾擦干,就那么垂泻着,发梢甚至有水滴落下,落在陆燕尔手背上,冰冰凉凉的。
陆燕尔收敛了心神,只蹙眉扫了他一眼,并未接话。
她拿起毛巾替他擦拭湿头发,柔弱无骨的手灵巧地穿梭在发间,细软地指腹甚至或轻或重地按压起来,极为舒适。
“不好!”很清脆很委屈的两个字。
“如何不好?”楼君炎心中微微讶异,继续问下去,低沉的声音格外温柔,她只在信中告诉了他砚台会说话的事情,却全然没提及差点遇害的事情,他以为她要报喜不报忧。
“有人差点杀死了砚台,也差点杀死了我,如果不是冷枫及时出现,我跟砚台去礼佛恐怕真是要去面见佛祖了。”
几次性命攸关都与李承颂有关,而李承颂这个疯子女人又是楼君炎招惹来的,陆燕尔越想便越觉得委屈,虽然很无理,楼君炎虽未对李承颂付出过任何情感,奈何李承颂看不开呀,这同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一样的道理。
这两年,李承颂看似风平浪静,可那日在宫中,她依旧表现的对楼君炎放不开,爱恨难平,陆燕尔总觉得李承颂若在京城一日,早晚会生出更大的事端。
楼君炎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揽坐在了膝盖上,温热的大掌落在她纤细的腰身,他的声音微冷:“是谁?”
是李承颂,他知道,可他就想等她说。
陆燕尔眸眼微垂,李承颂以前那一番骚操作都未能将她如何,如今真能将她如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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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是李承颂!李承颂与人在宫外私通,可能碰巧被砚台撞见,便起了杀心,夫君准备作何打算?”
以前是涉及到她,因着李承颂的身份地位,可以说算了。但现在却是李承颂竟然挥刀指向了砚台,她做不到大度原谅,一想到她可能差点失去了砚台,心便难受的紧。
楼君炎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忽地缓缓说道:“燕尔,我可能什么都不会做!”
陆!燕尔诧异地睁大了双眸,眼眶微微红润了起来:“即使只是将李承颂所做的丑事捅到陛下跟前,让他不至于蒙在鼓里,也不能吗?”
“不能!”楼君炎说,“这件事……”
陆燕尔豁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望着楼君炎,像是不曾认识他一般:“她这是**后宫,混淆皇室血脉,你要替她瞒着?”
看着她犹如炸毛的样子,楼君炎倒还笑了,伸手将陆燕尔拉坐下来,亲自给她倒了杯水:“喝口水,去去燥!”
“好好好,该计较,该计较!”楼君炎不容分说地将她搂了过来,下颚抵着她的额头,说道,“关于李承颂的事情,我们不能去计较,不能乱了陛下的计划。”
“陛下的计划?”陆燕尔有些不解。
楼君炎笑着点头:“是啊,我估摸着陛下恐怕早就知道了李承颂私通的事,可后宫却没有任何的动静,想必是有别的打算。”
陆燕尔撇撇嘴:”难说陛下见公主貌美如花,忍了呢?“
楼君炎旋即又将曾经秋猎骊山遭遇大火的事情说了,这竟然是北漠做的,而李承颂初做宫妃时,景昭帝可是专门对她下了避子药,他对她的一举一动皆了如指掌,这次宫外私通的事估计也已经早就传到景昭帝耳中,他却按耐住没有发作,估计是李承颂下一步的动作。
李承颂入宫前两年可是拼了命想要生个皇子出来,她这般不遗余力恐怕也是别有居心。
陆燕尔听得一愣一愣的:“陛下想做什么,李承颂又想做什么啊?”
“北漠竟然敢跑到大晋的京城来作乱,陛下估摸着肯定要报复北漠,难说大晋跟北漠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这两年拨给兵部的银两可是逐年增多,而三军将士更是时常操练,强度比以往更甚,就连北漠为李承颂出嫁的两座城池都修建了牢固的军事防线,时刻都在为战争做准备。
陛下自诩是一代贤能的君主,大晋军队也是王者之师,不可能率先挑起两国纷争,他只是在等待时机,等待一个由北漠挑起战争的时机而已。”
楼君炎顿了顿,继续说道:“北漠君主李连浩,这个人曾经是北苑大王,虽手握重兵,却并不是一!个好战的人,他不太可能故意挑起两国纷争。而李连浩的儿子大多都是平庸无能之辈,只除了李承胤,这个人野心很大,重权欲,北漠如今很多大事都是经由李承胤的手,而他更是同李承颂异母同胞的兄妹,他们便是北漠不安定的因素。”
陆燕尔大致听明白了,可她不喜欢战争,只轻轻点了点头。
以大晋的国力,北漠恐怕不是大晋的对手。
而以李承颂的阴险狡诈,恐怕也算计不过景昭帝,就凭他能不动声色将一个包藏祸心的女人安然放置在自己卧榻之侧,李承颂便输了,已经可以预见她的后半辈子只是政治权欲下的牺牲品。
就好像王宥,景昭帝不让他下台,他便能一直屹立不倒,想起这两年王宥越发善于伪装自己,将自己装的一派正直凛然,越来越正派,甚至去年淮中旱灾,不惜变卖家产赈济灾民,不仅获得了百姓的好评,景昭帝都大为赞赏王宥的所作所为,想到这里,楼君炎不免忧虑上了。
如果王宥成功洗白自己,岂非再也动不了。
当年因他所犯下的屡屡冤案,尸山血海,真的要就此尘封吗?
而楼君炎和陆燕尔说话的时候,谁都没意识到本该睡着的砚台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安静地偷听他们的谈话。
这个时代所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符合他以前的认知。
砚台,哦不,应该说是赵构,他是大晋的末代皇帝,一个王国之君,一个不属于大晋中兴的人,一个不属于大晋中兴时期的人,一个本该属于大晋三百年后的东晋国君。
大晋自景元盛世往后延续一百年后,西境国力渐强,两国频繁交战,大晋退守渭河一带的东边之地,是为后来的东晋,东晋得利于渭河与豫州的合围之势,构成东边最重要的要塞,于风雨飘摇之际,东晋又得以延续了近两百年。
他就是东晋最后一任国君,也是个荒唐无能的君王。那时候的东晋,是一段极其黑暗的时期,内忧外苑,朝堂**,百姓民不聊生,而他前半生,政权被太后把持,迟迟无法亲政,原本致力所学的为君治理国家之道皆成了摆设,力图一挽狂澜的雄心壮志也皆成了笑话,自己则纵情于声色,假装看不见这个乱世!,也听不见他的子民哀鸿。
等到太后死了,依附太后一族的贼臣皆被他剪除,他终于可以大刀阔斧改治这个国家时,却发现身处这个特殊的时期,朝政酷吏比他想象的还要**黑暗,这个国家所拥有的军队比他想要的还要弱,敌人的铁骑轻易地便能践踏这片山河,在他竭尽所能与各方势力周旋,熬干了心血也左不过让南晋多存活了三五年而已。
国亡的那一天,他任由烈焰焚身,活活烧死在他的寝宫中。
原以为必死无疑,熟料他再次睁眼竟变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竟然来到了三百年前,还做了景元盛世一代名臣楼君炎的儿子。刚经历国破家亡的痛,何况他也算是一代君王,实在没有心理准备做个小孩,索性就做个哑巴。
可这里的楼君炎却是家庭和睦,夫妻恩爱,官场顺遂,一开始出入朝堂就得到了当今皇帝的器重,步步高升,一路做到内阁次辅,离首辅之位仅一步之遥。而史书记载的楼君炎也未曾留下任何子嗣,可这里却有了一个儿子,还是他这个末代皇帝,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的神奇。
赵构一出生就是皇帝,原本的生母被去母留子后,教养在太后膝下,太后掌控朝政权利,对赵构只是利用之心,焉有母子之情,太后甚至故意让恶奴贱婢教唆他做坏事,只为养残他,索性他遇到了两位恩师,才不至于彻底沦落为废物?
一朝重活,竟然遇到了疼爱他的父母,让他莫名惶恐,亲情是什么,他不知道,他从未享受过一天父母之爱,在太后的打压下,他又早早地沉沦于男欢女爱,企图麻痹自我。是以,当他是个婴儿时,他本能地遵循内心对漂亮姑娘的喜亲近陆燕尔,去亲近这个比他还小的娘亲,他竟奇迹般地感到了温暖。
尤其,当看到她奋不顾身保护自己时,他是真的当陆燕尔是母亲,父母之爱子能为之付出性命,而他以前名义上的母亲萧太后,他若是不小心弄脏了她的衣裙,她都会将他臭骂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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