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空?
柳安猛地一拍脑袋,如阵旋风不顾风雨冲回到楼府,喜滋滋地禀告道:“老爷,夫人,公子说没空回府。”
楼夫人正被楼富贵杀的片甲不留,双目一瞪,陡然挥落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黑白棋子,中气十足地吼道:“臭小子,不就是又落第了,考不上连家都不回了。我这给她相看的姑娘,他也得自己瞅瞅,万一选的不合他意,撂挑子不干咋整?”
楼富贵却愁眉苦脸地瞅着棋盘,就差一步马上就赢了,他的金马鞍啊。
得嘞,又买不成了。
柳安激动回道:“夫人,且听小的慢慢道来,小的替夫人问了公子何时回家,公子说没空,但小的看见公子抱了个姑娘放在了床上。”
抱了个姑娘?
楼夫人登时喜上眉梢,以那臭小子的德性,及冠都快五年了,跟个苦行僧一样,枕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对娶亲一事毫不上心,一门心思扑在科举致仕上,却屡屡挫败。
如今却抱了个姑娘,莫非开窍了?
楼富贵却猛地喝道:“成何体统!来人,将逆子给我绑回来。”
“谁敢去?”楼夫人也不管是否有外人在场,当即拎起楼富贵的耳朵,如河东狮吼再现世,“儿子好不容易对个姑娘上心,你给我拆散了,你能再赔个儿媳妇给我,赔个大胖孙子给我?”
柳安假装没看见知趣的退了下去,在外老爷最大,在内夫人最大。
这是楼府最大的规矩!
“轻点,轻点。”楼富贵涨的面红耳赤,连连求饶道,“夫人,为夫知错了,为夫不就是怕宝贝儿子走上歪路,学那些纨绔子弟强迫人家姑娘?若不是强迫,两厢情愿,可万一那姑娘是个品性不端的,哪能进我们楼家的门?”
“哼。”
闻言,楼夫人哼了一声便松开手,“只要不是出身风尘,我们都可以聘回来做儿媳妇,家境差点,也没关系,品性端良即可,只要不是那些闹腾的幺蛾子就行。”
楼家从商,走南闯北,没有高门大户的规矩多,比起门当户对,他们更看重儿子的心思喜好。
楼富贵揉着揪红的耳朵,不敢吭声,暗道,若真是个好姑娘,能跟儿子那样?
比起娶亲,楼富贵倒觉得另外一件事更重要。
陆燕尔呼呼而睡时,却不知安和县早已闹翻了天,在她离家两天后,郑氏便发现女!女儿失踪了,任是如何逼问晚晴,那丫头咬死什么都不知道。
陆秉坤派了衙门的捕快将整个安和县翻了个底朝天,依旧一无所获。
陆宅上下阴云密布,气氛极度压抑。
晚晴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无声的哭着,郑氏气急败坏,一巴掌扇在晚晴脸上:“贱蹄子,你真要气死我!说,小姐是不是去了江州?”
晚晴死咬着嘴唇,没有吭声。
郑氏气的眉心直跳,恨恨道:“小姐独自去江州,若路上出了什么好歹,遇上了劫匪歹徒,你负得起责吗?”
晚晴被吓住了,哭着说:“小姐不是一个人,还有个车夫,是奴婢的远房表哥,他人很可靠,一定会把小姐平安带回来。”
“你!”
郑氏胸腔里气血翻腾,气的眼前阵阵发黑,既气女儿竟敢真的擅自跑到江州去退婚,又气她如此不知人心险恶竟敢带个不知底细的车夫就上路。
又忧又气,郑氏当时就晕了过去。
陆家手忙脚乱之下,陆秉坤又连夜派了人赶往江州。
而崇德侯府今夜也不甚太平,崇德侯顾魏办完差准备回来操办顾辞的婚事,哪知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一个缩手缩脚的人冒雨在侯府门前徘徊。
一问方知,那人是安和县车夫陈二狗。
顾魏这才得知,陆秉坤之女来了侯府,那车夫左等不到陆小姐,只得来侯府探听消息。
等顾魏进府了解情况后,脸色当即沉了下来:“退亲这么大的事,你怎能如此草率?陆秉坤于本侯有救命之恩,你岂不是陷本侯于不仁不义之地?”
陈氏脸色也不太好,冷哼:“婚是他女儿亲自上门退的,不退,那陆家小姐扬言便要血溅婚堂,我总不能让儿子娶具尸体进门?再说了,那般辱没家门的女子,我们顾家可不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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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魏和陈氏夫妻关系极差,本就互看不对付,顾辞闻讯赶来,对着顾魏行了个礼:“父亲,此事莫要怪罪母亲,是孩儿执意要退陆家小姐的婚,古有‘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可陆小姐不愿结这门亲,已有良人,孩儿怎好做那强拆别人大好姻缘的恶人?”
“若父亲执意要怪罪,皆是孩儿一人的错,聘书是孩儿撕毁,退亲也是出自孩儿之口。”
顾魏不知还有血溅婚堂这一原委,怒火已有消散之势,可想到陆家小姐失踪了,若在江州出了事有愧于救命恩人,不免埋怨道:“那陆家小!小姐不懂事,你做事也这么冒失?至少派个人将人平安送回到安和县,这下好了,人找不到了,你让我怎么跟陆秉坤交代?”
“要什么交代,腿长在她自己身上,我还能让人绑着她不成?” 陈氏横眉怒眼,“顾魏,这事本就是你当年有欠考虑,救命之恩,你还他陆秉坤升官发财也就是了,可你偏要赔上儿子的终身大事,如今闹成这样,丢的又不是我们侯府的人,是他陆秉坤教女无方。”
“不可理喻!本侯不与你这无知妇人计较!”顾魏拂袖就走。
陈氏怒的摔碎了桌边茶盏,冲着顾魏的背影喊道:“我无知?陈锦婉那个贱人够知书达理,你当年怎么不娶她?”
顾魏铁青着脸,若不是秉承不能打女人,一记铁拳早就砸到了陈氏脸上。
“母亲,你这又是何苦?”
顾辞有些悲悯地看着陈氏,自己母亲要强了一辈子,可却将自己的夫君越推越远。
陈氏浑身一震,抬头看见儿子眼里的怜悯,心里激起惊涛骇浪,她受不了儿子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阿辞,你……”
“母亲,孩儿还有事。”
陈氏怔愣地看着那抹离去的背影,顾辞看似温和,性子纯良,对谁都不曾说过重话,对她这个母亲也极为敬重,可她却莫名的觉得抓不住这个儿子,就像这么多年抓不住顾魏一样。
顾魏早年生的英俊,又极爱惜自己的脸,可成亲后随着年纪渐长,不甚爱修边幅,须眉虬髯,女子尚且为悦己者容,他一介男人也曾有过想要永葆青春潇洒面相只为了那个姑娘,想让那个姑娘永远都看到自己意气风发的样子。
只是,那个姑娘不是他的发妻陈氏。
面对陈氏,备感无力。
“父亲。”
顾辞推开书房的门,一眼就看到顾魏萧肃的背影。
“阿辞,你来了。”
顾魏回头,脸上带着满意的笑,这个儿子既不像陈氏,也不像自己,却异常的优秀。
“父亲,孩儿已经派了人去寻找陆小姐,会将她安全送到安和县,也会着书一封向陆县令陈清退亲一事,并备上厚礼致歉。”
顾魏赞许地点头,问:“你不怪陆小姐?”
“有何可怪?”顾辞风轻云淡地反问。
顾魏深深地看了一眼顾辞,走到窗边,转向漆黑幽远的天空,背对着身后的顾辞说:“那姑娘虽只是!是个小小县令之女,但我瞧着她乖巧伶俐,身处安和县那般闭塞的地方,周遭乡民多嘲讽她命衰,天生倒霉相,可她小小年纪全然不放在心上,乐呵呵的,心胸开阔,我想着应该能跟你琴瑟和鸣,岁月安好。
是以,当年陆秉坤夫妇试探着提出许一桩婚事的时候,为父便没有拒绝。
罢了,你与那陆家小姐无缘!”
罢了,你与那陆家小姐无缘!
最后一句,似有某种穿透力直击顾辞的心脏,许多年后,他经常问自己后悔吗?后悔如此轻易就允了她退亲?
或许吧。
雨后初晴好天气。
晨起的微光散发着绚烂的光芒,树枝上三两只鸟儿欢快的叫着,街上人声鼎沸,小贩的吆喝叫卖声络绎不绝,市井气息甚浓。
陆燕尔惺忪睁眼,有一种不知梦里身是客的错觉,素白的手按着隐隐作痛的眉心,终于想起了昨日之事,退了侯府的亲,备感委屈之下,躲在某个客栈屋檐下哭泣。
然后,有人请她喝酒……
就在陆燕尔觉得不对劲儿,自己应该遗漏了什么时,男子低沉喑哑的声音传入耳畔。
“你醒了?”
房里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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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燕尔瞬间犹如鱼儿般溜入被子里,只余一双惊慌的眼睛露在外面,朝声源处瞅去。
只见昨日请她喝酒的男子慵懒地倚靠在窗户边,双眸微微阖着,似乎专注地听着街道上的喧嚣热闹声,而他的暗红系外袍微微敞开,腰带松懈,隐约可见雪白的里衣,以及里衣下微显的结实有力的……
往哪儿看呢?
陆燕尔脸红耳热,连带被窝里也热气腾腾的,赶紧打断脑子里不好的想法,默念非礼勿视,奇怪,怎么反倒觉得是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黑溜溜的眼睛一转,猛地气鼓鼓地瞪向衣衫不整的男子,企图先发制人:“你……”
“你对我做了什么!”楼君炎凤眼倏的一睁,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
陆燕尔唇瓣张合了两下,眼里满是惊诧地盯着已经睁开眼的楼君炎,呐呐的,“你。”
楼君炎踱步朝她走来,凤眼微挑,尽显风流轻佻之意:“难道你不是问这个?”
陆燕尔心里惴惴不安,喉咙像被什么突然扼住,只觉得这人跟昨日完全不同,就像全然变了个人似的,今日做派像极了调戏良家少女的浪荡公子。
阅读提示:系统检查到无法加载当前章节的下一页内容,请单击屏幕中间,点击右下角或者右上角找到“关闭畅读”按纽即可阅读完整内容。是个小小县令之女,但我瞧着她乖巧伶俐,身处安和县那般闭塞的地方,周遭乡民多嘲讽她命衰,天生倒霉相,可她小小年纪全然不放在心上,乐呵呵的,心胸开阔,我想着应该能跟你琴瑟和鸣,岁月安好。
是以,当年陆秉坤夫妇试探着提出许一桩婚事的时候,为父便没有拒绝。
罢了,你与那陆家小姐无缘!”
罢了,你与那陆家小姐无缘!
最后一句,似有某种穿透力直击顾辞的心脏,许多年后,他经常问自己后悔吗?后悔如此轻易就允了她退亲?
或许吧。
雨后初晴好天气。
晨起的微光散发着绚烂的光芒,树枝上三两只鸟儿欢快的叫着,街上人声鼎沸,小贩的吆喝叫卖声络绎不绝,市井气息甚浓。
陆燕尔惺忪睁眼,有一种不知梦里身是客的错觉,素白的手按着隐隐作痛的眉心,终于想起了昨日之事,退了侯府的亲,备感委屈之下,躲在某个客栈屋檐下哭泣。
然后,有人请她喝酒……
就在陆燕尔觉得不对劲儿,自己应该遗漏了什么时,男子低沉喑哑的声音传入耳畔。
“你醒了?”
房里有人?
陆燕尔瞬间犹如鱼儿般溜入被子里,只余一双惊慌的眼睛露在外面,朝声源处瞅去。
只见昨日请她喝酒的男子慵懒地倚靠在窗户边,双眸微微阖着,似乎专注地听着街道上的喧嚣热闹声,而他的暗红系外袍微微敞开,腰带松懈,隐约可见雪白的里衣,以及里衣下微显的结实有力的……
往哪儿看呢?
陆燕尔脸红耳热,连带被窝里也热气腾腾的,赶紧打断脑子里不好的想法,默念非礼勿视,奇怪,怎么反倒觉得是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黑溜溜的眼睛一转,猛地气鼓鼓地瞪向衣衫不整的男子,企图先发制人:“你……”
“你对我做了什么!”楼君炎凤眼倏的一睁,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
陆燕尔唇瓣张合了两下,眼里满是惊诧地盯着已经睁开眼的楼君炎,呐呐的,“你。”
楼君炎踱步朝她走来,凤眼微挑,尽显风流轻佻之意:“难道你不是问这个?”
陆燕尔心里惴惴不安,喉咙像被什么突然扼住,只觉得这人跟昨日完全不同,就像全然变了个人似的,今日做派像极了调戏良家少女的浪荡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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