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还君明珠
水柔仪依旧一言不发地站着,直勾勾地望着万花楼里进进出出的欢客。
春寒料峭,晚上的清平州更是寒冷,刺骨的寒风穿透水柔仪身上单薄的春衫,无尽的寒意在她全身游走。
“姐,宇文将军出来了。”不知过了多久,阿颜喊了一句。已经喝的酩酊大醉的宇文成肃终于被两名浓妆艳抹的花楼女子搀扶了出来。
水柔仪赶上前,用力推开了那两个女子,怔怔地看着宇文成肃脖颈上的胭脂印,眼中蓄满泪水。
“你是谁啊?”那两花楼女子嘁嘁喳喳地嚷了起来,将水柔仪推倒在地。
阿颜见状,连忙将姐搀扶了起来。
“哪里来的汉子,敢在大爷面前耍横!大爷看你是活腻歪了!”宇文成肃两只手分别拽了一名花楼女子到怀中,叱骂了几声后,便椅着向前走去。
“成------成肃-----”水柔仪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喉中哽咽。
“大爷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宇文成肃转过身瞪了一眼。
“是------是------我------”水柔仪泣不成声,皓齿紧紧咬着嘴唇,渗出一丝鲜血。她挣开阿颜的手,抬手簪落,一头青丝垂落在肩上。
“你怎么来呢?”宇文成肃清了清喉咙,眼神躲闪,“怎么没去州府衙门找我?你怎么能出现在这?”宇文成肃推开怀中的花楼女子,上前揉了揉水柔仪的秀发,就像往常那样。
“别------碰我!”水柔仪打开宇文成肃的手,眼眸含怨。
“娘子,男人在外偷欢,本是稀松常事,奴家劝您还是看开些吧!”两花楼女子不屑地看着水柔仪,掩口而笑,“也就是将军,旁人谁瞧得上您这副尊荣!”
“住嘴!我家姐岂是你们这等低贱女子能评头论足的!你们去都城打听打听,谁人不知我家姐国色------”阿颜听了两花女的嘲笑,心中气恼,上手就是两巴掌。
“贱婢,这哪有你话的份!”两花楼女子被打后,纷纷向宇文成肃撒娇哭诉,不待阿颜把话完,宇文成肃抬手就打了阿颜一记耳光。
“啪!”见阿颜被打,水柔仪随即扇了宇文成肃一巴掌。
“贱人,就你这德性,还妄想做我宇文府的少夫人!你给我家端茶倒水都不配!”宇文成肃恼羞成怒,叱骂了一声。
“你!”水柔仪指着宇文成肃,泣不成声,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放肆!”被激怒的宇文成肃双拳紧握,只欲挥拳过去。
“还你!”水柔仪从怀中掏出并蒂莲花簪递给了宇文成肃,手指骨节发青,微微颤抖。
“我宇文成肃送出去的东西岂会再收回!又不是什么当紧的东西!”宇文成肃大手一挥,便冷漠地推开了水柔仪的手。水柔仪一个趔趄,并蒂莲花簪摔在霖上,一朵莲瓣碎成了三片。
水柔仪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并蒂莲花簪,双眼微闭,终于,一咬牙,拉着阿颜的手离开了。
“将军,这簪子丢了怪可惜的。”一花楼女子语音娇俏。
“你若喜欢,就归你了。”宇文成肃大笑道。
水柔仪胸口憋闷,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耳朵里只觉“嗡嗡”作响。宇文成肃散漫的笑声从背后传来,令她心中一阵阵刺痛。她停下脚步,浑身抽搐起来,呆立半晌后,她突然转过身,利箭一般飞扑过去,从后紧紧地抱住了宇文成肃的腰身,那冰凉的铠甲紧挨着她的脸颊,金属的寒凉刺的她脸颊生疼,饶是这样,她也未曾松手,只是越发用力地用全身拥抱。
宇文成肃身子一软,险些站立不住。那两花楼女子娇嗔着,一左一右地推搡着水柔仪。
水柔仪低声啜泣,全然不顾那两花楼女子的冷嘲热讽。
“起开!”宇文成肃咆哮了一声,锋利的目光刺向了那两个花楼女子。那两花楼女子被吓得一抖擞,怯怯地徒了一边。
“我不要------我不要------成肃哥哥------阿嬷死了,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水柔仪将头埋在宇文成肃的背上,哭的声嘶力竭,手上的劲越来越大,只恨不得自己此刻变成那副铠甲紧紧地贴在宇文成肃的身上。
宇文成肃眼眶发红,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跃着。他身子绵软,又是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过了片刻,他长长地吁了口气,掰开了水柔仪的手,转过身来,冷冷地笑出了声,“你竟这般不知羞耻!枉为大家闺------”
宇文成肃话未完,突然,水柔仪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宇文成肃僵硬地立在地上,身子又是一阵绵软,向水柔仪直直地倾倒过去。
水柔仪拼尽全身的力气支撑着那股巨大的力量,两手紧紧地勾住了宇文成肃的脖颈,听着宇文成肃那急剧跳跃的心,她的心也跟着跳跃起来。
宇文成肃愣了好一会儿,突然环抱住了水柔仪那柔软的腰肢,将她紧紧地贴在自己身上,恨不得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血肉里,他贪婪地索取水柔仪口中的那片香甜,口中喘着粗重的气息。
两人拥吻在一起,仿佛这世间只有他们。
“啪”突然,水柔仪用力推开宇文成肃探向自己胸口的手,重重地扇了他一耳光,“你------”
“方才是你自己送上门来,这会儿扭捏些什么。”宇文成肃摸了摸脸颊,吹了口气,斜眼觑着水柔仪。
水柔仪粉脸立时涨红,钉了宇文成肃一眼后,头也不会地走了,刚走了没几步,便拉上阿颜快步跑开了。
客栈内。
从万花楼回来后,水柔仪脸色铁青,从随身行李中翻出了一个首饰盒,一咬牙,将一整盒珠宝首饰扔到了窗外的大街上,重重地摔下了窗叶。
“姐”阿颜唤了一声,见姐毫无反应,心中害怕,抱着她大哭起来。
水柔仪全身冰冷,呆呆地坐着,始终一言不发。
“姐,你若是心中难过,就哭出来吧!别把自己个儿给憋坏了。”阿颜劝道。
水柔仪仿佛木头人一样,任由阿颜椅,突然,她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客栈外。
在黑黝黝的大街上,宇文成肃远远地站在街边的一棵合欢树下,仰着头,直直地望向那间还亮着油灯的房间,怀里抱着那个被水柔仪摔得七零八落的首饰盒,一站就是一宿,直到色将明,他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