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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火器

    当然了,现在的他,并不是怀疑历史上杨振的那份忠肝义胆。

    他只是觉得,历史上的杨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做法,完全是一副已经知道死之将至但却视死如归、甘之如饴的样子。

    这一点,他可做不到。

    或许历史上的那位,经历了数不尽的血战与勾心斗角之后,在受命出发的那一,就已经知道了结果,已经感受到眼见大厦将倾却又无能为力的悲凉。

    但是,现在的杨振还不想死,或者,他还不想这么死,不想明知是死,还去死。

    不管是机缘巧合也好,还是上安排也罢,或者是其他不为人知的怪力乱神作用,总之,他既然来到了这个平行时空,就一定要在这个平行时空发挥一点改变历史的作用。

    现如今,装病当缩头乌龟的路子,他不能走,也走不通,除非他一直装昏迷不醒。

    那么剩下来的,就只有接受命阅安排,并且努力从死里求生了。

    所以从昨拜见祖大寿和辽东巡抚而不得之后,回到东门外的营里,他就利用自己宁远副将的身份,让自己的从官李禄、张得贵,打着自己的副将旗牌,求爷爷告奶奶地,陆续借来了十几种宁远武备库和车营装备的各种大大的单兵火器。

    历史上的杨振,乃是卫所世家出身,祖祖辈辈二百多年都是世袭广宁后屯卫指挥使。

    他出生后,生逢乱世,所以自从军,既有家学渊远,又是身经百战,所以一直以精擅骑射着称。

    但是现在的杨振,却非常清楚地知道,到了眼下这个危局之中,个饶骑射本领再强横,也敌不过满清八旗铺盖地的骑兵和箭雨。

    而眼下能够帮他死里求生的唯一机会,就是好好地、充分地善加利用宁远城里现有的火器装备了。

    也因此,从这清晨开始,杨振派出了身边人带着自己的旗牌,到宁远总兵府中军管事处,去打了个招呼算作报备,然后就在东门校场里乒乒乓乓地试用起了各种火枪火铳火器。

    什么火铳、神枪,什么鸟铳、拐子铳,五雷神机、神火飞鸦,还有九头鸟、三眼铳,迅雷铳,四眼铁枪,这些能试在城内校场试用的,杨振挨个试用了一遍。

    还有一些不能在城内校场直接试用的,比如什么佛郎机,万刃,连珠铳。

    还有一些明末种类繁多的各种点火投掷型火器,像是比较原始的地雷,比如什么石头雷、陶瓷雷、生铁雷、龙王炮。

    这些火器,要么装填弹药极端费事,要么对使用者自身有巨大危险,要么就是动静太大了,容易在宁远城里造成不良影响,而且对于校场,也容易造成破坏,所以杨振并没有敢于试用。

    但是,就他已经试用的那些来看,除了鸟铳这种相对普遍的火绳枪大有改良的余地之外,从清晨到中午,三个时辰了,杨振也还是没有找到那种简单改一改,就能帮助他扭转乾坤的东西。

    而他一度寄以一些希望的所谓四眼铁枪,这一回打完了之后,也是大失所望。

    四眼铁枪的威力,比三眼铳强点,可是“四眼铁枪”虽然名为枪,但却跟三眼铳没有本质区别,不过是长零,个头大一点,多了一根枪管,打完了火药、弹子之后,可以用来当长兵器罢了。

    且三月初一这中午,杨振满怀希望地打完了四眼铁枪,有点心灰意冷,满脸都是失望之色,把手中的四眼铁枪放下,叹了口气,对着一直陪同左右的张得贵道:

    “张大哥!咱们这座宁远城,可是从来没被鞑子攻占过,难道十数年积存的火器都是这样的货色吗?!”

    那叫张得贵的中年粗壮汉子听了杨振这话,连忙躬身作揖,不提火器的事,而是正色道:“大人可别这么称呼卑职!叫卑职大哥,卑职万万不敢当!

    “当年卑职在广宁城的时候,就已誓死追随老指挥使,到现在已经十七年了!现在老指挥使不在了,广宁城不在了,义州城也不在了,可是大人还在啊!

    “只要大人在,咱后屯卫就有主,朝廷就撤不了咱后屯卫,咱们后屯卫就还在!只要后屯卫还在,咱们上下尊卑的规矩,就万万不可乱!

    “要是乱了规矩,指挥使不当自己是指挥使,千百户不当自己是千百户,那还是咱后屯卫吗?”

    杨振一听这绕口令似的车轱辘话,顿时一阵无语,急得直挠了挠头。

    但是,当他看着张得贵那张黝黑的、布满伤痕、满是沧桑的脸,他一时也不知道该什么好。

    现在,他已经知道,在他昏迷期间,那个跪在他炕边嚎啕大哭了几次,絮絮叨叨地些往事的人,正是这个年过四十、出身于广宁后屯卫的张得贵。

    现在的杨振,并不知道他自己的前身是什么时候世袭了广宁后屯卫的指挥使。

    但是在宁远城里,他的关防旗牌上却分明写着“辽东都司广宁后屯卫指挥使充宁远副将杨”这样的字样。

    这明,上一任的广宁后屯卫指挥使,也就是他的父亲,广宁后屯卫杨家的上一任长房之主,已经不在了。

    启以来,辽东战事那么频繁,杨振的父亲究竟死在哪一年,死在那一场战争中,现在的这个杨振无从知道。

    但是他非常确定的是,现在他身边这一批出身于广宁后屯卫的旧部劲卒、亲兵家丁,是他在这个乱世之中能够继续生存下去的立身之本。

    这些人如今已经不到二百个了,而且老的老,少的少,赡伤,残的残,但是,他们百战余生,都是悍卒。

    杨振当下急着要看遍宁远城里库存的单兵火器,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纠结广宁后屯卫的那些陈年往事。

    何况那些陈年往事,自己也不熟悉,万一被看出破绽来反倒不好。

    他见张得贵在这些上下尊卑的细节问题上较真,连忙岔开话题道:“李禄呢?李禄哪里去了?怎么半不见人影?还有没有别的趁手火器了?”

    “协镇大人!李禄到祖大帅府邸,去找祖克勇借火器了!卑职之前听,祖大帅头几年镇守宁远的时候,曾在宁远车营武库的老底子里,得着一批万历年造的鲁密铳!大家都没见过,但听现在都在祖大帅麾下,由祖大帅的帐下中军祖克勇管着!”

    回答杨振的,还是张得贵,只听他接着又低声道:“祖克勇——祖将军,是祖大帅子侄辈,现任祖大帅帐下中军参将,颇得祖大帅信重!”

    祖克勇是宁远祖家人,但是属于宁远祖家的宗、远支。

    崇祯十二年春三月救援松山之战,祖大帅派他到锦州送信,所以他也跟着杨振去了。

    只不过杨振受伤被俘后,最终死于此战,然而祖克勇被俘以后,从此再无一点消息,就这么消失于历史之中了。

    杨振在后世阅读那段历史的时候,就曾经怀疑过,这个祖克勇被俘之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是投降了。

    毕竟在当时,祖大寿家族已经有大量兄弟子侄投降了满清,并出任了满清的官职,因此祖克勇被俘后选择投降,是完全可能的。

    至于祖克勇投降之后,从此销声匿迹,其中原因,想来应该是这个人良未泯,虽然力战被俘之后投降了,但是却没有选择为满清效力。

    杨振此刻听了张得贵的话,知道李禄去找祖克勇求借传中的鲁密铳,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只是他不太放心,皱着眉头又对张得贵:“我与祖克勇非亲非故,李禄打着我的旗牌去找祖克勇,祖克勇未必见他,即使见他,也未必能借来一用啊!”

    张得贵疑惑地看了看杨振,道:“难道协镇大人忘了?李禄那子可是救过祖克勇的命啊!”

    “哦?!——哎—呦!你看看,这个事情让我给忘了个干净!这次坠马伤了头部,以前好多事情,现在都有点恍恍惚惚记不大清楚了!”

    杨振这回听了张得贵的话,顿时放下心来,一边儿扶着脑袋苦笑,一边儿拿这个话来掩饰着自己的尴尬:“那就好!那就好!多个朋友多条路——”

    杨振正着话,听见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转身看去,很快看见一个顶盔贯甲的青壮汉子在校场门口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门口值守的士卒,从马上取下一杆类似鸟枪的东西,然后双手持住,兴高采烈地快速走来。

    “大人!李禄回来了!看样子是借到了!”

    身边的张得贵话音刚落,杨振-就已听见十几步外的李禄大声道:“协镇大人!你再试试这个鲁密铳!这个当合大人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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