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晴是怎么看上戚未晨的呢, 大概是高三开学那天很热,每个人都一身汗,教室里泛着一股难闻的热烘烘气息, 夹杂着个别同学身上浓郁的体味, 叫人一进屋就忍不住反胃。
而正当褚晴要因为这味道落荒而逃时,一眼就看到了前排穿白色短袖的他, 不同于其他人,他的衣服简单而素净, 一张脸清清爽爽十分干净, 连带着周围的空气好像都新鲜了。
褚晴只觉得有一支小箭, 嗖的一下射中了她的心脏, 她噙着笑走到他面前,扬眉问:“你叫什么名字?”
彼时戚未晨对她还没什么感觉, 闻言只是淡淡的扫她一眼,并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褚晴也不纠缠,见快上课了,只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就匆匆回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
学校总共就这么大个地方, 像戚未晨那种长相的,必然会有很多人认识他。褚晴只用了一节课的时间,就打听到了他的一切, 当然也包括他的名字。
大课间时, 她买了两个冰淇淋,把其中一个给他送去了:“请你吃。”
戚未晨还是不理她, 她好奇的俯身靠近, 戚未晨顿了一下, 沉默的往后倾了一下,面无表情道:“让开。”
“你睫毛这么密啊, 怎么长的。”褚晴好奇的看着他的眼睛。
戚未晨沉默的和她对视,看到她小扇子一样的睫毛,默默别开脸。
“吃吧,我买了两个,你帮我分担一下。”褚晴笑嘻嘻的说。
戚未晨却没有接她的东西,褚晴无奈,只好拿着两个冰淇淋回座位了。
“褚爷,他不要你给我呗。”有人讨好的来接冰淇淋。
褚晴恶狠狠的把两个冰淇淋都咬一口:“滚。”
“不是,你还真要追他啊?”那人失笑,“先不说我们跟他不是一路人,就他那个冰山样,话都不跟同学说,你确定他会喜欢你?”
“冰山怎么了,这么热的天,我就需要冰山。”褚晴说着又吃了一口冰淇淋,结果咬太大口了,冻得脑仁疼。
“可惜人家不需要你,你肯定会失败的。”
“那就走着瞧。”褚晴不信邪的把冰淇淋吃完了,最后的结果就是拉了一天肚子,别提有多惨了。
褚晴和戚未晨虽然不是一路人,但因为各自不同的原因,在学校都挺受关注的,所以在褚晴对戚未晨展开追求之后,很快整个学校都传遍了,都在等着看褚晴怎么碰壁。
褚晴也不在乎别人看热闹,只是遵从本心对戚未晨开始了围追堵截,在发现戚未晨一个人住后,她便每天早起半个小时跑到人家小区门口,等着他一起去上学。说是一起,其实每次都是戚未晨走自己的,她跟在人家后面叭叭个不停。
戚未晨长这么大,追求者不是没有,但都慑于他淡漠薄凉的性格,要么早早就放弃了,要么就远远的喜欢,很少有像褚晴这样不要脸面纠缠的。
他难得感觉到一丝困扰,终于在对方跟着他一个星期后,冷着脸说了第一句话:“能不能别烦我?”
“哇,你跟我说话了诶!”褚晴一脸激动。
“……你以后离我远点。”
“第二句了第二句了!”褚晴继续激动。
戚未晨无言的看她一眼,决定继续把她当空气。褚晴并不在乎他对自己的疏远,只是继续跟在他身后,单方面完成一起上下学的成就,时间久了,她觉得这招似乎效果不太好,于是开始研究新的招数。
她查了两个小时的资料,最后决定先征服男人的胃。在她的想象中,戚未晨一个人住,肯定吃不好,如果她能给他做几顿饭,他一定会非常感动。
说干就干,她去买了个精致的三层饭盒,每天趁爸妈没起床偷偷做东西,装好后再拿去给戚未晨,只可惜戚未晨油盐不进,并没有接受她东西的意思,褚晴一咬牙干脆塞进他的书包,等他拿出来要丢时,张牙舞爪的警告:“你要是敢给我丢了,我就买一百个饭盒,全堆你家门口!”
不知道是不是威胁有了作用,戚未晨没再把饭盒还给她,只是一直放在书包里,他也没取出来,褚晴晚上去拿时,里面的饭一口没少。
她心里有点小失望,但这点小失望很快就抛到了脑后,继续给他做饭。一连五六天,饭盒都原样拿回,褚晴彻底没心情了。
“再送最后一次,要是还不吃,那就不送了,太浪费粮食了。”褚晴嘟囔一句,把刚炒好的饭装进饭盒,提前跑去戚未晨小区门口等着。
戚未晨平静的走过来,看到她手里的饭盒后伸出手:“拿来。”这段时间即便他不要,她也会硬塞,所以为了避免麻烦,他最近都主动要。
褚晴本来就是要给他的,但见他伸出手了,想起他之前一直让她别做饭了,突然逆反心就上来了:“这个是我自己吃的。”
戚未晨顿了一下,把手收了回去,面无表情的往前走,褚晴撇了撇嘴,小步的跟上,第一次路上没跟他说话。
两个人一路安静到学校,褚晴依然没搭理他,同桌立刻八卦:“怎么,你对他没兴趣了?”
“谁说的?我兴趣大着呢。”褚晴随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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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嗤笑:“得了吧,你看起来可不像还有兴趣。”
褚晴轻哼一声,没有再说话了。
接下来两三天,她依然跟戚未晨一起上下学,但没有再给他做饭了,褚晴觉得这样挺好,最起码自己不用早起那么久了。
最后一波秋老虎的热过去后,天气逐渐转凉了,教室里的空气也清爽许多,几个狐朋狗友再次相约各种吧。好玩的东西多起来后,褚晴就对戚未晨懈怠了不少,偶尔还有忘了来找他的时候。
反正戚未晨像一块冰,不管她捂不捂都是凉的,偶尔忘记个两次应该没问题吧。褚晴默默给自己找借口,但看到戚未晨愈发冰冷的表情,却莫名有种心虚感。
在她又一次为了跟朋友去玩,结果没和戚未晨一起回家后,戚未晨第二天突然请假了,然后一天没来、两天没来……褚晴突然开始担心,终于在第二天晚上跑去了他家小区。
由于门口有保安,她只能翻墙进去,结果不小心磕破了膝盖,走路一瘸一拐的。进了小区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戚未晨的门牌号,最后只好给他打电话。
手机响了几声就被接通了,里面传来戚未晨沙哑的声音:“有事?”
“你生病了?”褚晴敏锐的问。
戚未晨不语。
“我在你小区里呢,你在几号楼几单元啊,我去看看你。”褚晴皱眉道。
戚未晨沉默一瞬:“不用。”
“我都进来了,什么不用啊。”褚晴声音抬高了些。
听着她着急的声音,戚未晨眼神微缓,沉默片刻后还是告诉了她地址。褚晴赶紧跑过去了,刚一敲门门就打开了,戚未晨穿着浅色格子睡衣,略微疲惫的看着她。
“发烧了吗?”褚晴说着,伸手覆在了他的脑门上,摸到热腾腾一片后,倒抽一口冷气,“这么烫,你吃药了吗?”
“吃了。”戚未晨淡淡道,或许是因为太懒倦了,他并没有躲开她的手。
褚晴皱眉:“什么时候开始烧的?”
“昨天。”
褚晴无语:“都烧两天了,说明你的药没用,跟我去医院。”
戚未晨不语。
褚晴根本不需要他同意,直接拉着他往小区附近的医院去了,路上,戚未晨看着她走路姿势有些怪异,顿了一下后问:“你腿怎么了?”
“啊,刚才翻墙摔倒了,磕破了块皮。”褚晴随口道。
戚未晨蹙了蹙眉,什么也没说,只是等到了医院后,先带她去消毒包扎。褚晴无奈:“我没事的,就是蹭破了点。”
戚未晨当没听见。
褚晴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早就知道他有多倔强了,因此不再反驳他,安静的跟着他先把腿包了,再去陪他看医生。
等再回到家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褚晴看着疲惫的他,犹豫一下道:“那什么,你睡吧。”
戚未晨看了眼她的腿:“你也回去吧。”
“……你这人也太无情了吧,我好歹刚带你去了医院,卸磨杀驴都没你这么快的。”褚晴嘟囔一句。
戚未晨顿顿,半晌道:“让你回去休息。”
“行了行了,知道了。”褚晴敷衍的招招手,扭头出去了。戚未晨沉默半晌,最终什么也没说回了房间。
褚晴出去之后,还是有点不放心他,干脆在他家门口坐下了,打算等两个小时给他打电话问问,如果还没退烧的话就领着他去住院。这么想着,褚晴干脆坐到地上玩手机,结果不小心睡着了。
戚未晨退烧后换衣服准备出门,结果推开门就看到门口呼呼大睡的褚晴,明明是个瘦小的小姑娘,睡觉的样子却十分糙。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她,许久之后眼底浮起一点波动。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很多次争吵,他不愿意再面对所谓的家人,所以哪怕父母跟他联系的时候他正在生病,也没有告诉他们,而褚晴却能从他的一句话中察觉到他不舒服。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她的呢?她第一次朝自己走过来时,就像一个小太阳,散发着温和的光,哪怕语言行为都跟温柔搭不上关系,可他还是觉得她是温柔的。
褚晴睡梦中隐约感觉到有人盯着她,于是轻哼一声睁开了眼睛,看到对方是谁后忙站了起来:“你你你退烧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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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戚未晨表情莫测。
褚晴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那就好,那……我就先走了啊。”
“等一下。”戚未晨叫住她。
褚晴愣了愣,半晌,戚未晨淡淡道:“留下吃晚饭吗?”
褚晴发了半天的呆,才突然睁大了眼睛,一脸激动的答应了。最后她跟戚未晨一起去了超市买菜,回来后看着戚未晨下厨,她本来也想帮忙的,被戚未晨冷漠的拒绝了。
“我会做饭的。”褚晴担心他的身体,所以自告奋勇。
戚未晨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太难吃了。”
褚晴刚要反驳,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你怎么知道难吃的?”
戚未晨沉默一瞬:“你送第一次的时候,我尝了一下。”不知道饭里放了什么,又腥又臭难以下咽。
“……所以,你之后一直因为难吃才不吃的?”褚晴无语。
戚未晨默认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呢!”褚晴瞪眼。
戚未晨扫了她一眼:“我说了,不让你做饭。”
褚晴:“……”谁知道你是不想吃还是因为难吃才拒绝的。
正当她无言以对时,戚未晨斟酌片刻:“给我一天的时间,让我想一下。”
“想什么啊?”褚晴随口问。
戚未晨不说,褚晴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再追问他也不肯说了,干脆就耐下心好好吃饭,等吃完后开心的回家了。
因为留下吃了顿饭,第二天褚晴像打了鸡血一样,一大早就去小区门口等着了,但她没想到的是,戚未晨比她还要早,而且站在小区门口没有要走的意思。
“在等我?”褚晴眼睛亮晶晶的。
戚未晨别开脸,耳朵渐渐红了:“我想好了。”
“什么啊?”褚晴好奇。
戚未晨垂眸:“我们交往吧。”他想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帮她复习,两个人怎么考一个大学,未来什么时间结婚,要几个孩子,孩子的名字叫什么,学区房买在什么地方。
总的来说,他想好了该怎么对两个人的未来负责。
褚晴没想那么多,只知道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脑子都空了一瞬,好久好久之后才反应过来:“你你你要当我男朋友?!”
“走吧,该去学校了。”戚未晨耳朵更红了,步伐也有些僵硬。
褚晴忙跟上去:“真的要做我男朋友了?不后悔了?你说话呀,搞得我心里咯噔咯噔的,我跟你说……”
“不后悔。”戚未晨打断她。
褚晴顿时笑了:“那我也不后悔。”说完便小跟班一样,颠颠的跟他去学校了。
这一刻有人顾着眼前的快乐,有人想到了墓碑该刻上什么,但只要最后走的是一条路,就能携手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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