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悲凉之词, 九莺莺坐在台下听得入神,眼眶渐渐红了起来。.hom
“复见君王已隔世,一别音容两参差, 霓裳之舞未终始,仙境续缘寄心知……”
九莺莺听到这里,忍不住转头凉凉的看了贺怀翎一眼。
贺怀翎一愣:“……”我不是。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 此恨绵绵无绝期……”
九莺莺听到‘此恨绵绵无绝期’,拿起绣帕擦了擦眼角,抬眸瞪了贺怀翎一眼,倔强的轻哼了一声。
贺怀翎喝茶的动作顿住,“……孩子五岁半的时候, 我一定陪在你们身旁, 我也绝对不会像戏曲中那皇帝一样寡情薄幸。”
话本害人, 戏曲也害人。
九莺莺闻言不但没有放心,反而怒了, 她红着眼眶道:“孩子十五岁半、二十五岁半的时候呢?你想跑去哪?”
“……”贺怀翎赶紧从善如流的给九莺莺倒了一杯温水,声音温和的说:“我哪也不跑, 我一定都在, 等我们白发苍苍的时候, 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九莺莺轻哼一声, 这还差不多。
她看了一眼台上低声啜泣的女子,还是忍不住愤愤不平的道:“反正皇家男人多薄幸, 特别是帝王,最是无情帝王心,古来有之。”
贺怀翎赶紧否认, “我跟他们不一样。”
九莺莺未置可否的觑了他一眼。
贺怀翎:“……”早知道刚才就不让戏台唱这出戏了。
他应该让戏台唱一出喜庆的戏曲,最好是男子对女子忠贞不二,矢志不渝,两人白头偕老那种结局的戏曲。
大家都说怀孕的人情绪不稳,易怒易哭,他以前还不以为然,现在看来必须要小心为上。
台上一曲终了,曲乐声都停了下来,没有那哀伤之调传过来影响九莺莺的情绪以后,九莺莺的脸色稍微缓了缓,至少没有刚才那么愤愤不平。
她抓起旁边贺怀翎给她剥的榛子吃了两个,看贺怀翎稍微顺眼着一些。
她撇嘴道:“你虽然也是皇室的人,但是至少比你那个皇弟好一些,贺怀瑾前脚娶了九红豆,后脚就跟春芳搞到一块,真真是无耻。”
她看了台上寡情薄幸的男人,忍不住想起贺怀瑾这个负心汉。
现在京城里关于贺怀瑾的流言蜚语绵绵不绝,他已经是话本里的反面人物,喜欢利用女人又辜负女人的一片深情,是渣男的代表,就连宋书兰也数次向九莺莺倾诉此事,表示自己当真是幸运,否则真是落入火坑,求救无门了。
贺怀瑾在民间那点威望,现在是一点也不剩了,京城里的贵女们纷纷对其避之不及,谁都不想嫁给他为妻。
璟帝前几日本来看中一名贵女,想给贺怀瑾提这门亲事,可是那贵女听说璟帝有这个打算,吓得赶紧以生病为名,出京城去养病了,听说一年半载都不会回来,璟帝只得作罢,没好气的又将贺怀瑾叫到宫中去训斥了一顿。
贺怀翎听到九莺莺骂贺怀瑾,当然不会反驳,立即附和道:“对,他最无耻。”
他赶紧祸水东引道:“我听父皇说春芳已经怀孕了。”
九莺莺一愣,注意力果然被引走了,不再纠结帝王无情的事,而是询问道:“这么快?”
春芳才成为妾室几个月,竟然这么快就怀孕了,她不由有些惊讶,看来贺怀瑾果真冷落九红豆,经常出入春芳的房里。
“嗯。”贺怀翎点了下头,“春芳能言会道,会讨贺怀瑾欢心,现在贺怀瑾宠爱春芳,冷落九红豆,在知道春芳怀孕的事情之后,贺怀瑾对她更加宠爱,还对外放话,只要春芳能生下儿子,他就将春芳抬做侧室。”
九莺莺听到这里,即使讨厌九红豆,也忍不住想唾骂贺怀瑾一句了。
九红豆一家这些年来为贺怀瑾付出这么多,秦氏到现在还关在大牢里,贺怀瑾竟然一点旧情也不顾,就这样翻脸不认人,九红豆怎么说也是他的表妹,他如此做法属实是过分。
不过,他们两个谁也别说谁,九红豆当初为了嫁给他,也毫不犹豫的设计了他,没有顾及他半分,现在他们两个人不过是彼此算计,凡事都以自己的利益为先罢了。
九莺莺只是没想到,以九红豆的心机竟然斗不过春芳,春芳现在不但在永王府里站稳了脚跟,还讨得贺怀瑾的欢心,反而是九红豆越来越被贺怀瑾厌恶。
九红豆当初装柔弱、装可怜那几分手段,都被春芳学得一干二净,她当初没控制住怒火打骂春芳,现在在贺怀瑾的眼睛里,春芳反而成了那个备受欺凌的小可怜,她跟从前的自己位置倒换,成了那个强势的人。
当初她到处装柔弱,九莺莺吃了不少亏,现在吃亏的那个人轮到她了,其中滋味只能她自己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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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春芳以后做了侧室,九红豆却依旧是妾室,那九红豆估计能活活气死,让她以后每日给春芳端茶问候,比杀了她更令她难受。
也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悔不当初,后悔嫁给贺怀瑾,毕竟,她就算嫁给梁平,应该也会比现在要幸福,至少会比现在活得有尊严……
九莺莺想得正入神,贺怀翎又往她面前的盘子里放了一个剥好的松子仁,果仁碰到白瓷盘子上,叮咛响了一声。
九莺莺回过神来,抬眸看向贺怀翎,不满的瘪了瘪嘴,声音有些撒娇的说:“我想吃葡萄,你不要一直给我剥果仁,了,怀孕的时候多吃些葡萄,将来孩子的眼睛会长得特别大,像葡萄一样黝黑水灵。”
虽然她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柳絮如为了让她多吃点东西在哄骗她,但是她觉得以防万一,吃了总比没吃好。
贺怀翎听到这个说法,忍不住笑了一声:“那你也要多吃点果仁,怀孕的时候多吃点果仁,孩子将来肌肤白皙。”
贺怀翎也不知道柳絮如从哪听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说法,不由笑了笑:
九莺莺想了想,觉得贺怀翎说得也对,如果是男孩,长得黑点就黑点了,但如果是女孩,大眼睛配着黝黑的皮肤,她担心女儿将来会埋怨她。
她这么想着,赶紧抓起盘子里的果仁,小口的吃了起来,嚼得嘎嘣响。
贺怀翎微微一笑,继续剥手里的坚果,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
九莺莺吃了两个果仁,嚼得唇齿留香,摸了摸肚子问:“你希望小家伙是儿子还是女儿?”
孩子就快出生了,九莺莺心里忍不住开始期待孩子的出生,也有些好奇是男孩还是女孩。
宋书兰前几日亲手做了几件小孩子的衣服送过来,针法精细,图案漂亮,只是因为不知道九莺莺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她只能挑了些浅色的布料,把男孩和女孩的衣服都做了几件。
九莺莺也迫不及待的给孩子准备了几身衣服,也是男孩、女孩的衣服都有,看起来特别可爱。
贺怀翎微笑道:“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只要是他和九莺莺的孩子,他就没有不喜欢的道理。
这几个月来,他的期待一点也不比九莺莺少,他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幻想孩子出生后的模样,只要孩子平安健康,是男孩或者是女孩都不重要。
九莺莺对这个答案甚是满意,她也一样,无论孩子是儿子还是女儿,她都一样疼爱和期待。
贺怀翎想了想,忍不住微笑道:“如果是女儿,我们就让她跟着小姨母学点武功防身,省得将来她被欺负。”
九莺莺点点头,没有反对,“如果是儿子,也要让他学武,大男人顶天立地,他可不能只知道躲在别人后面逃窜。那岂不丢人?”
“儿子的话,别跟小姨母学,就让他跟我学,我的武功更适合男人练,当然,跟岳父学也行。”贺怀翎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下,“说不定过几年连阿玉也能教他了。”
九莺莺想到这里也忍不住笑了一下,不知不觉九玉也长大了,无论她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平平安安比什么都重要。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肚子,温柔的笑了笑。
她现在才知道,等待一个小生命的诞生是这样的忐忑和欣喜,这种感觉陌生又新奇,她和贺怀翎都是第一次经历,不知道她的父母当初是不是也是这样期待着她的诞生。
她想起父亲,忍不住看了一眼边关的方向道:“也不知道祖母和阿玉现在在边关做什么。”
贺怀翎知道她是想念他们了,柔声安慰她,“莺莺,等你将孩子生下来,把身体养好后,如果有时间,我们也去边关看看岳父。”
九莺莺眼睛一亮,惊喜的看向他,“当真?”
“当真。”贺怀翎微微颔首,勾唇道:“到时候我们顺便去犒赏三军,再带些军粮过去,边关将士劳苦功高,不能苦了他们。”
“好,到时候我们给父亲一个惊喜,他老人家一定开心。”九莺莺忍不住心生向往,开始期待起来,笑盈盈的道:“等去了边关之后,你带我去看看你当初住的地方,还有你在那里认识的将领们,我都想看一看。”
她对贺怀翎在边关领兵作战那段日子充满了好奇。
贺怀翎在那里不是金尊玉贵的太子,而是有血有肉的少年将领,她没看有过那样贺怀翎,那是人人口中称颂的少年将军,她见过贺怀翎意气风发凯旋的模样,却没见过他在边关驰骋沙场的样子,她想在那里找到那个张狂少将军的痕迹。
“嗯。”贺怀翎也有些怀念,道:“到时候我带你将我走过的路都走一遍,我们一边走,我一边跟你讲以前在边关发生的故事。”
“嗯!”九莺莺使劲点了点头,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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