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妃的声音不算小, 足以让周围的选秀的秀女们都能听到。
她话音一落,原本还算热闹的气氛, 一下跌到了冰点,众人面面相觑, 只觉得目瞪口呆。
临妃看起来仙气飘飘, 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可怼起人来真是尖酸刻薄。
虽说此事的确是李聪聪僭越了, 那鸡汤是皇上给楚贵妃准备的, 李聪聪便是想吸引皇上的注意力,也不该用这种法子。
但只要皇上没说话, 那就轮不到临妃来替楚贵妃出头。
听闻这临妃是凉国送来和亲的公主, 乃是名动五国的美人, 怎地说话间这般粗鄙无礼?
张口闭口竟然都是皇上的龙根, 她们听了都觉得害臊,还不知皇上该如何恼怒呢。
司马致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临妃, 这已经不是临妃第一次出口妄言了,他都听的有些麻木了。
不过这一次, 他倒觉得临妃怼人怼的没『毛』病。
他给沈楚楚准备的鸡汤, 岂是旁人想喝就喝的?
李聪聪还未被选中,便已经开始对着他耍心眼,若真是让她入宫了, 往后那皇宫之中可还能有安生日子?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沈楚楚只觉得脑仁直疼,她果然不应该在选秀时带上临妃。
临妃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 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很多时候临妃并不是故意的,但说出来的话,难免就会被人误会。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不管怎么说,就凭临妃方才那一句话,便已经将李聪聪得罪死了。
不过李聪聪肯定不会将这笔账算在临妃头上,只会以为是她指使临妃,所以临妃才会说出这种话。
若是李聪聪被留下牌子,那她往后就在后宫之中又多了一个敌人。
而且还是那种低段位没脑子,特别容易受人蛊『惑』,通常给人挡刀用的炮灰级敌人。
这种人看着战斗力极弱,但也不容小觑,毕竟受人指使,也要看是受谁的指使。
若是受咖妃的指使,那便不足为惧,可若是受嘉答应指使,那李聪聪就会成为一把锋刃的匕首。
沈楚楚吸了口气,她想这么多也是白搭,左右留不留牌子的权利,都在狗皇帝的手里。
有这功夫胡思『乱』想,倒不如转移一下狗皇帝的注意力,免得他下不来台,去怪罪临妃。
她对着碧月做了个手势,碧月很有眼『色』的明白了她的话,走到临妃身旁,俯下身子覆耳低声道:“贵妃娘娘让您先回长春宫去。”
说罢,碧月生怕临妃不听,又添了一句:“娘娘说您乖一点,届时娘娘有功夫了,便去长春宫找您喝茶。”
临妃眨了眨眼睛,她看了一眼沈楚楚,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她不太懂晋国的规矩,也搞不懂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她只是依稀明白一点,自己应该是又犯错了。
临妃对着司马致福了福身子,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离去。
秀女们都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皇上未免也太纵容临妃了。
临妃刚刚出言不逊,理当受罚才是,怎么临妃说走就走了,皇上也不拦着些?
“皇上,汤凉了。”沈楚楚像是将临妃直接忽略了,她拿起银汤匙舀了一口汤,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吹,而后将汤匙递到了他的唇边。
司马致感受到薄唇上的凉意,神『色』微微一怔,抬眸看向了她。
方才来了都没仔细打量她,现在才发现,她今日似乎是换了一个妆容。
杏红『色』长裙衬的她肌肤白嫩如雪,一双罥烟眉微微挑起,眼角点上了一颗泪痣,眼波流转间,眸光中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慵懒和妩媚。
似玫瑰的唇瓣樱红可人,宛如罂粟般令人欲罢不能,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他第一次发觉,她的容貌竟是这般勾人心魂,只一眼便令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沈楚楚见他愣神,不由得将汤匙又往前怼了怼:“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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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致被她唤回了思绪,微微张启薄唇,将银汤匙里的鸡汤含进了口中。
见他喝下去了,她便又舀了一口汤。
“这汤是给你炖的。”他有些失笑,从她手中拿过银汤匙,眸光中带着几分的宠溺之『色』。
司马致仿佛忘记了他是来选秀的,也忘记了方才临妃的出言不逊,他配合着沈楚楚,一起将临妃的离去忽略掉了。
他动作自然的拿着银汤匙,将滚烫的鸡汤吹到温热适口,而后一口一口的喂她喝着鸡汤。
沈楚楚咽下一口鸡汤,原本白嫩的耳根,浮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她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不想让他责怪临妃,这才故意给他喂了一勺鸡汤。
哪里想到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接过勺子又投喂起她来了。
打从晋国开国以来,向来都是嫔妃侍候皇上用膳,可没有一个皇上会反过来侍候嫔妃用膳。
沈楚楚实在是不想创这种先河,她抬起葱白纤细的手指,按在了他的掌背上:“皇上,臣妾自己来就是了。”
司马致看见她透着粉红的面颊,便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了,他也没有为难她,将银汤匙递还给了沈楚楚。
一旁的秀女们看得呆了,她们到底是选秀的,还是来看人家撒狗粮的?
从未听说过选秀现场,皇上将秀女们置之不顾,却去侍候一个嫔妃用膳喝汤的。
李聪聪眼眶红了一圈,方才那临妃那般说她,分明就是在侮辱她。
可皇上竟然充耳未闻,像是没听到似的,还将临妃放走了。
想她锦衣玉食十几载,都是被爹娘捧在手掌心中长大的,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没过多大会儿,眼眶里便噙满了晶莹的泪水。
娘亲曾说过,她哭起来便是梨花带雨,惹人心生怜爱,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抵挡住女人落泪。
小德子并不同情李聪聪,好歹他也是跟着师父在后宫混迹了五六载,什么样的眼泪没见过?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最没用的就是眼泪了。
他端着红木盘子,上面摆放着李聪聪的牌子:“皇上,可要留下牌子?”
司马致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他轻描淡写道:“选秀是喜事,而迎风流泪,乃体虚之兆,不留。”
虽然没有明说,但有耳朵的都能听出来,皇上是在嫌弃李聪聪掉眼泪,暗中指责她晦气呢。
李聪聪瞪大了眼睛,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娘亲明明告诉她,男人都喜欢会撒娇的年轻女子。
她比沈楚楚要年轻,也比沈楚楚会撒娇,怎么皇上就要撂她的牌子?
既然皇上从几百秀女画册中,独独选中了她,这便说明了皇上必定是对她有意思的。
若是如此,皇上还要执意撂她的牌子,那肯定是因为沈楚楚了。
李聪聪在众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哽咽着离场,旁的秀女们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心中纷纷乐开了花。
沈楚楚见李聪聪离开,心中并没有觉得多舒坦,虽说她与李聪聪平日并无交集,但今日之事,总归是和李聪聪结下了梁子。
不管怎么说,树敌太多肯定会对她影响,这事便当做是吃一堑长一智的教训了。
待会狗皇帝再翻牌子时,她绝对不开口说话,只保留沉默是金的优良传统,免得那些秀女再以为她从中作梗。
小德子又念了几个秀女的花名册,沈楚楚强打起精神来听着,尽职尽责的坐在那里当一个摆设。
司马致无一例外的全都撩了牌子,起初还会给个原因,到了后来,连原因都懒得提了,张口就是两个字——不留。
眼看着秀女越来越少,留存下来的几个秀女们,内心煎熬的像是被蒸锅蒸了似的。
沈楚楚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她试探着开口:“皇上,在场的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皇上喜欢的吗?”
若是狗皇帝没留下一个秀女,届时太后肯定要拿她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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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最近太后一直被侍卫们监视,一肚子的气都没处撒,她实在不想被太后拿来开刀。
司马致不紧不慢的抬起眸子,手臂轻轻撑住下颌,漫不经心的看着她,低笑道:“有啊。”
他眼前的这个,不就是吗?
沈楚楚愣了愣,她咬住下唇,舌尖微微有些酸涩。
明明这话是她开口问的,听着这个回答,她原本应该高兴才是,可内心除了淡淡的怅然之外,似乎并没有一点喜悦之感。
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沈楚楚站起身来,对着他福了福身子:“臣妾突感身体不适,不敢扰了皇上选秀之喜,便先行告退了。”
司马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他扶住她的手臂,眸光微紧:“你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沈楚楚怔了怔,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昨晚没睡好,有些疲惫,不碍事。”
“臣妾告退。”
这次她没再给他多说的机会,转身便急匆匆的离去,碧月紧追其后,跟了上去。
沈楚楚一走,司马致哪里还有心思选秀,小德子犹豫不决的拿出下一个秀女的花名册,他稍一抬手:“剩下的也没有朕喜欢的,全都撂了。”
小德子挠了挠头,虽说皇上对楚贵妃好,他瞧着也高兴。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站在御花园里的秀女们,个个身后都代表着各个世家的势力。
皇上直接将她们原封不动的退回去,这岂不是将那些大臣们都得罪了?
这些话,小德子只敢在自己心里想想,主子们做下的决定,哪里容得他们这些奴才置喙。
司马致刚要起身去追沈楚楚,杨海便从远处,急匆匆的疾步小跑了过来:“皇上,太后娘娘旧疾复发,咳出来血了,您快去看看吧!”
他微微一怔,太后咳血了?
从他回来皇宫之后,他就变相的让人监视了太后,除了明面上的侍卫以外,他还在慈宁宫内外安『插』了不少隐藏在暗处的暗卫。
太后发觉自己被监视,自然会以为行动暴.『露』了,为了指挥姬家停止行动,便会大概率的冒着危险,想法子瞒天过海的往外传信。
她可以瞒过侍卫,却瞒不过暗卫。
一旦她有任何动作,都会被暗卫发现,并将物证拦截,交到他的手中。
几日的监视之后,暗卫一无所获。
太后除了每日吃斋念佛,并未有什么异动,慈宁宫也没有进出过可疑的人。
不过他没有因此而掉以轻心,他太了解太后了,太后心思深沉,怕是已经知道暗处有人在监视,所以这些日子切断了和外界的联系。
本来他想再让暗卫多埋伏些日子,只要能拿到姬家造反的证据,他便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铲除姬家。
太后不就是和他比谁能沉住气,他相信姬家一定会比他更着急,早晚他们的『奸』计都会暴.『露』出来。
现在看来,太后怕是已经耐不住了。
司马致沉『吟』片刻,抬头看向小德子:“你去追楚贵妃,代朕送她回宫。”
说罢,他便丢下御花园的秀女们,与杨海一同前往慈宁宫。
比司马致更早离开的沈楚楚,并没有直接回宫,她从御花园里绕了一圈,去了马球场。
沈楚楚还记得昨晚上姬七将军说的话,除去今日一天,便还有三日就是击鞠比赛了。
她回去的路上,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末了又折了回去,想去马球场碰碰运气,没准能碰见武安将军。
事实证明,她最近的运气不太好,马球场里并没有武安将军的身影。
沈楚楚叹了口气,算了,来都来了,她去马棚里看一看武安将军送给她的追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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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棚在马球场的最南侧,这马棚是用来容纳比赛当天,各位贵人们带来比赛的马匹。
平日这马棚也饲养宫里养的马,除了狗皇帝的坐骑不在这里,其他宫嫔们的坐骑都养在这里。
沈楚楚收下追月之后,才知道追月有多贵重,她本想将追月牵回永和宫里养,待到击鞠比赛当天,她再将追月还给武安将军。
但是这样不合规矩,便是狗皇帝也没将坐骑直接放在自己的宫殿里养,她就更不能这样做了。
为了避免发生追月被人下『药』之类的事情,沈楚楚专门派了小翠和永和宫的一个小太监,一起来照看追月。
沈楚楚走到马棚旁,才注意到姬六将军和姬七将军也在马棚里,她有些激动的朝着四周环绕一圈,却没有如愿的看到武安将军的身影。
姬六将军率先发现了身后的沈楚楚,他愣了愣,面『色』冷淡的打了个招呼:“微臣参见贵妃娘娘。”
沈楚楚被他粗犷的嗓音唤回了神智,她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武安将军没来马球场吗?”
姬六将军嗤笑一声,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日楚贵妃竟然主动关心他家八郎了。
这要是让八郎知道了,八郎不得高兴到与太阳肩并肩?
“八弟忙着呢。”
姬六将军牵着刚拿到手的新马,黑黝黝的脸上是一抹顽劣的笑容:“那李氏击鞠玩的太差,八弟只好放下所有事,手把手的去教李氏练习击鞠。”
“八弟有美娇娘陪着,哪里有空搭理我们这些闲人?”他将‘闲人’二字咬的很重,似乎是在一语双关的暗示着些什么。
沈楚楚也不是傻子,她自然听出了姬六将军话中的明嘲暗讽。
李氏指的便是内阁大学士之女李莺莺,前不久刚刚嫁到姬府中,给武安将军做妾。
姬六将军似乎很早之前就不喜欢她,估计是怕她纠缠武安将军,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
沈楚楚倒没生气,她本身就是来碰运气的,能遇见武安将军最好,若是遇不见也没办法。
总归击鞠比赛当天,她是能看见武安将军的,实在见不到武安将军,大不了她那一天再让碧月帮忙传个话好了。
她点了点头,顺着姬六将军的话:“有了家室,自然是不同以往的。”
说罢,沈楚楚便指了指后排的马棚:“将军若是无事,本宫便先过去看追月了。”
姬六将军被噎了一下,眸中满是愕然,听见他家八郎和李氏在一起,楚贵妃就这种反应?
能不能尊重一下他?
好歹这是他花了弹指间的功夫,费心编造的瞎话,她这算是什么反应?
八郎的确是有事,但却跟李氏没关系,是父亲有急事找八郎回府,是以八郎才没有跟他们一起入宫。
他们入宫也不是为了来打马球,是司马致让他们进宫等着,说是要商议一番半月之后的春蒐。
因为今日司马致要选秀,他们在乾清宫等着也是干等,索『性』便到马球场来骑骑马。
谁想到,这都能撞到楚贵妃。
若是八郎知道他们偶遇楚贵妃,怕是脸都要悔青了,肯定后悔死没有和他们一起来皇宫。
沈楚楚见姬六将军不说话,便直接从他们的身边绕了过去,从姬七将军身旁走过时,她隐约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气。
准确的说,这不是一股香气,而是好几种脂粉香气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她平日喜欢在私底下制作一些小玩意儿,像什么口脂,脂粉之类的,她都会涉及到,因此她的鼻子也比常人更加敏锐。
姬七将军身上,除了有嘉答应身上的桂花香,似乎还有淡淡的桔梗花香。
如果不是姬七将军和哪个女人,长时间的近距离接触,身上便不会沾染上香气。
这种桔梗花香,并不算常见,最起码她在那些嫔妃的身上,便从来没闻到过这个味道。
不过她隐约记得,她之前在后宫里,似乎曾经闻过这种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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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楚楚并未多做停留,她将头埋下去,像是什么都未察觉一般,面不改『色』的从姬七将军身边走了过去。
刚走出几步远,她便听到姬七将军低沉的嗓音:“商议完春蒐之事,六哥可有时间陪我去趟马市?”
姬六将军疑『惑』道:“你要买马?”
“不是。”姬七将军笑容淡淡,语气如常:“八弟的追月送出去了,我就给八弟又买了一匹纯血马,跟卖家说好了今日去马市牵马。”
沈楚楚的脚步一顿,面『色』微微有些凝重。
姬七将军要给武安将军送马?
他们两个的关系一向不合,姬七将军怎么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开窍了?
纯血马可不便宜,一匹马最起码也要四五万两银票起步,姬七将军无缘无故的,会舍得掏出家底给武安将军献殷勤?
姬七将军一定是在马上动了什么手脚,他做不到正面与武安将军硬刚,只好私底下搞一些腌臜的手段来害人。
姬旦应该也清楚他们兄弟两人关系不好,届时一看到姬七将军花重金给武安将军送马,便是武安将军不想收下,也会迫于姬旦的压力,收下这匹马。
万一在击鞠比赛当日,正比着赛,那马就突然失控了,那武安将军便是武功盖世,也做不到全身而退。
沈楚楚轻轻咬住下唇,这姬七将军未免太损了些,难怪武安将军被立为下一任家主,而姬七将军却不是。
心思不正,只一心想依靠歪门邪道取胜,这种人就算是赢了,也永远都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姬六将军看起来脑子不大聪明,根本就是个靠不住的莽夫,可她如今又出不去皇宫,根本做不到给武安将军通风报信。
若是等到武安将军,将那有问题的马带来比赛,再去说明此事,怕是已经为时已晚。
沈楚楚脑子里『乱』糟糟的,也没心思去看追月了,她转身从马棚离去,带着碧月回了永和宫。
步辇还停在御花园里,她为了避开狗皇帝选秀,专门扔下步辇,自己带着碧月步行离去。
在马球场耽搁了一会儿,天『色』都黑了下来,四处一片昏暗,碧月没有灯笼照明,只好扶着沈楚楚走的慢一些。
这一路,遇见了不少来去匆匆的宫女和太监,沈楚楚不想让人注意到她,所以她都是贴着墙边走路。
没有烛火照明,再加上她和碧月靠在墙角阴暗的地方走动,基本上就是『摸』着黑往前走。
沈楚楚压根没注意到前面走来了人,那人手里也没提灯,和她撞了个正着。
她脚底下的花盆底没站稳,身子跟着保持不住了平衡,幸亏碧月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手臂,这才堪堪没有摔倒。
碧月呵斥那人一句:“你怎么走的路?险些冲撞了贵妃娘娘,真是该死!”
沈楚楚按住了碧月的手:“本宫无妨,走吧。”
她不愿意走中间,生怕一路有人没完没了的对她行礼,这事她也有责任,不能全怪人家不看路。
对面那人一听她不纠缠,连忙福了福身子:“多谢娘娘宽宏大量。”
沈楚楚微微一愣,这宫女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她抬头看向那人,那人站在墙下,面容完全被黑暗笼罩,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
碧月轻唤一声:“娘娘?”
沈楚楚回过神来,她面『色』从容的在碧月的搀扶下,不紧不慢的从那宫女身旁走过。
在她经过宫女身旁的那一瞬间,她闻到了熟悉的桔梗花香味,那是姬七将军身上的味道。
有什么残破的记忆碎片,逐渐浮现在脑海中,沈楚楚蓦地顿住脚步,她想起来了,是常嬷嬷。
这个熟悉的桔梗花香,是常嬷嬷身上的味道。
宫宴过后,她被狗皇帝翻牌子侍寝,中途常嬷嬷奉命而来,带她去慈宁宫见太后。
当时因为不知道太后为什么找她,她太过紧张,再加上天『色』太黑,她一直紧跟在常嬷嬷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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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桔梗花的香气,她闻了一路,绝对不会错的。
可常嬷嬷不是死了?
当初连常嬷嬷的尸体都打捞上来了,常嬷嬷怎么会死而复生?
沈楚楚紧绷着后背,额头上隐隐冒出一层冷汗,若那宫女真的是常嬷嬷,又与姬七将军有密切来往,这可是实打实的物证人证。
常嬷嬷一定知道很多事情,只要能撬开常嬷嬷的嘴,便可以揭开所有真相。
沈楚楚攥紧了手掌,鼓起勇气,对着那宫女的背影轻喝一声:“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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