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白烟的那一瞬间, 沈楚楚的脑海中快速的闪过‘先x后杀’‘杀人灭口’等一系列令人『毛』骨悚然的关键词。
不管是电视剧,还是小说里, 只要半夜有人用这种竹管捅破窗户纸,紧接着蔓延出白『色』烟雾, 就说明有刺客或是坏人要闯进来杀人了。
沈楚楚绷紧了后背, 十指死死的抠住柜角, 用力到指尖都微微泛白。
是皖嫔的『奸』夫, 一定是他!
定然是他派人来杀她灭口了, 小说里的反派通常都有一个特点,他们都认为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想来这货也不会例外。
她不敢呼吸, 生怕一不小心将白烟吸入口中, 只能俯下身子, 尽量减少自己吸气的次数。
待到那白『色』的烟雾在整个殿内弥漫开来,那人影动了动, 只听到‘吱呀’一声,旁边一侧的窗户被人轻轻推开。
殿内只燃了一柄烛灯, 沈楚楚也看不真切那人的模样, 在昏暗的烛光下,她看到两个黑影相继进了宫殿。
她有些欲哭无泪,就算要杀她, 也没必要搞来两个男人吧?
这未免太过瞧得起她了,就算派一个男人来杀她,她一样只能当个坐以待毙的小菜鸡, 还是那种被人按在地上反复摩擦却无力还手的菜鸡。
这两个男人都穿了一身黑衣,一个看起来雄壮的像是狗熊,另一个则略显削瘦,身高倒是没差多少。
但是她相信,不管谁先找到了她,都可以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的,轻松杀了她。
其中那个雄壮一些的黑衣人,靠近了她的床榻,似乎是想确定一下她是否已经『迷』昏。
沈楚楚瞪大了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个黑衣人,他手中并没有拿什么刀剑之类的兵器,莫非他其实是想用手活活掐死她?
还是说,他想趁着她昏『迷』,先玷污了她再动手杀人?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浑身的汗『毛』也跟着竖了起来。
绝对不能被他们找到,不然她今天绝对是要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了。
沈楚楚眼看着那黑衣人一把扯开帷帐,双手朝着锦褥中『摸』索而去,寂静如坟的宫殿内,蓦地响起了一声轻咳。
那声音似乎是另一个黑衣人发出来的,这雄壮的黑衣人听到那咳嗽声,手上的动作一顿,缓缓的放下了手臂。
他走到床榻旁,拎起了一旁摆放着的花瓶,用着花瓶口轻轻的怼了怼床榻上的锦褥,戳了两下之后,黑衣人才反应过来榻上无人。
“她不在榻上。”黑衣人缓缓开口。
沈楚楚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瞳孔猛地收紧,这是……姬六将军的声音?
她『揉』了『揉』眼睛,透过那衣柜的缝隙,差点把自己瞪成斗鸡眼,这才辨认出来,那个雄壮的黑衣人,好像还真的是姬六将军。
如今已经入夜,外臣根本不可能逗留在皇宫里,光是夜闯皇宫这一条罪名,要是被人逮到了,那就是死罪,姬六将军不会不清楚。
再说这姬六将军大半夜的闯进她的永和宫,先是用那竹管释放出不明物体,而后又跑到她的榻边试探她在不在,他到底想干什么?
莫非姬六将军,就是那个和皖嫔偷欢的男人?
可皖嫔最起码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姬六将军和那两位将军才刚刚回城没几天,这怎么可能是姬六将军做的?
还是说,皖嫔之前和姬六将军是老相好,后来姬六将军去边关战场打仗,皖嫔耐不住寂寞又跟旁的男人偷欢。
待到姬六将军回来,发现自己从第三者变成了第四者,还莫名其妙多了个孩子。
再加上他和皖嫔偷欢正好又被她撞见了,所以他一气之下,决定送她们俩一块上西天?
但若是这般说来,姬六将军真想害她,又何必再多此一举的在斋宫帮她圆谎?
就在她失神之际,另一个黑衣人也朝着床榻的方向走了过去。
沈楚楚微微一怔,如果说那雄壮的黑衣人是姬六将军,那削瘦的这一位难道是武安将军?
不,不对。
武安将军和姬七将军的身形差不多,连身高也是差不离,就算这人是姬七将军,也绝对不可能是武安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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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六将军和姬七将军或许还有可能和那皖嫔有牵扯,但武安将军和他们不一样,她相信武安将军不会干出这种伤天害理、有损良知的事情。
沈楚楚屏住呼吸,将脸贴近了衣柜,她在心中默默祈求,只希望这个黑衣人也能开口说一句话,这样她就可以辨认出这个黑衣人到底是谁了。
可惜那个黑衣人并没有开口,他只是伸手撩开了床榻上的锦褥,而后对着空『荡』『荡』的床榻,微微怔了怔神。
她依靠那微弱的烛火,根本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只能依稀看出他下颌削瘦的轮廓。
姬六将军转过身,嗤笑了一声:“堂堂贵妃,大晚上不在殿内就寝,也不知跑到哪里偷会野男人去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一抬眸就对视上那冷冽的眸光,他的唇颤了颤,半晌之后,还是住上了嘴。
与他同行的黑衣人,转身便要离去,姬六将军紧跟其后,面『色』悻悻。
沈楚楚见他们准备离去,有些失望的收回了脑袋,真是可惜,到底还是没有探出来和姬六将军同行之人是谁。
或许是因为见他们离去,她便松了口气,向后倚靠的时候也没注意,将那衣柜倚的发出了一声细微的轻响。
姬六将军到底是练武之人,只这一声轻响,便引起了他的警觉,他顿住脚步,皱紧了眉头,清喝一声:“谁?”
沈楚楚被姬六将军的声音惊得绷紧了后背,原本刚刚舒缓下去的那一口气,又高高的提了起来。
她透过衣柜的那一条缝隙,依稀看到姬六将军缓缓走近的身影,她死死的咬住下唇,额头上隐隐冒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就在姬六将军朝着衣柜伸手的那一瞬间,他身后的黑衣人,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黑衣人微不可见的侧了侧头,示意姬六将军赶快离开,姬六将军收回了探出的手指,转身和黑衣人一起离去。
他们临走时,沈楚楚看到那黑衣人转身瞥了一眼衣柜的方向,那个眼神令她后背也唰唰的冒出了一层冷汗。
就仿佛,他已经知晓她躲在衣柜里面似的。
他们没有走远,沈楚楚听到外殿响起了姬六将军嫌弃的声音:“这绣的什么玩意,老子用脚都比她绣的好。”
沈楚楚:“…………”
在姬六将军撂下这句充满了人身攻击的话语之后,她隐约听到窗户被打开的声音,随着殿外传来细微的声响后,整个殿内便安静的只剩下她的呼吸声。
这个时间夜已经深了,永和宫里此时并没有烧炭,那窗户开着,飕飕的冷风呼啸着从窗户灌了进来。
即便沈楚楚躲在衣柜中,还是被那凉飕飕的风吹的没憋住打出来一个喷嚏。
她打喷嚏时捂住了嘴,但也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想看一看他们走远了没有。
沈楚楚本以为他们已经走了,谁料到眨眼间的功夫,那个削瘦黑衣人的身影又映在了窗户上,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黑影走到窗户旁。
她咬紧了牙关,若是他再敢回来找她,大不了她就和他拼了!
只听到安静的空气中,缓缓的响起‘吱呀’一声,那黑衣人抬手将窗户关上,又顺手拍了拍窗户,将窗户严丝合缝的关紧,而后慢里斯条的转身离去。
沈楚楚:“???”
这一次他们好像是真的走了,沈楚楚保持一个动作保持了一炷香的时间,也没听到外头有什么动静。
虽然他们走了,可她还是不敢出去,她怕他们其实没走,只是躲在了宫殿的哪个角落里,想诈她出来。
沈楚楚这一夜几乎未眠,她困得两个眼皮直打架,可她也不敢合眼睛睡觉。
她用手指头撑着眼皮,思索了一宿姬六将军是不是皖嫔的『奸』夫,他们是怎么进来的皇宫,以及姬六将军身旁的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
到了后半夜快天明的时候,她的眼皮上像是粘了强力胶似的,最终还是没忍住倚靠在衣柜的角落中,『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
沈楚楚是被一阵敲门的声音吵醒的,她想都不用想,便知道那是碧月在敲门。
她昨日叮嘱过碧月,清晨时要早一点过来喊门,因为这里没有闹钟,而她今日要和云瓷一起去内务府接手皇贵妃的烂摊子。
太后怕她不懂内务府的账务,也担心内务府的太监暗中刁难她,所以让云瓷陪同她一起去内务府撑个场子。
沈楚楚爬下衣柜,将衣柜恢复成原样之后,顶着一双可以与国宝熊猫媲美的黑眼圈,无精打采的打开了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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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月手中拎着食盒,她看到自家主子那双熊猫眼,惊奇道:“娘娘,莫非您昨夜绣了一宿的锦囊?”
沈楚楚:“……”想太多了好吗。
她伸手『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有气无力道:“没有,这两日有些失眠。”
碧月想了想:“听说安神香有助于睡眠,届时奴婢去买一些安神香来。”
沈楚楚知道碧月是一片好心,便也没多说,眨着一双干涩的眼睛点了点头。
她习惯坐在贵妃榻上,就着矮几用膳,碧月侍候她盥洗过后,她便走到了外殿的贵妃榻旁,慢吞吞的坐了下去。
碧月将食盒放在矮几上,取出了她的早膳,她早上吃的清淡,也就是一碗清粥配上两个鸡蛋,外加一小碟子咸菜。
沈楚楚握着圆滚滚的鸡蛋,放在自己拳头上磕了一下,而后放在桌面上滚了一圈鸡蛋,顺着碎了的鸡蛋皮一扯,轻松的剥出了一颗光滑细腻的嫩鸡蛋。
碧月望着自家主子孩子气的动作,忍不住笑道:“您刚来京城时,也是喜欢这样剥鸡蛋,后来入了宫,便很少这样剥鸡蛋了。”
沈楚楚愣了愣,原主也喜欢这样剥鸡蛋吗?
那还真是太巧了,她还以为就她喜欢这样剥鸡蛋呢。
之前她这样剥鸡蛋,还曾被父母拿来打过趣儿,他们都是往桌子上磕一下鸡蛋再剥,就她特立独行,从小就喜欢往自己拳头上磕鸡蛋。
碧月看主子身后扔了一堆刺绣用的东西,她走了过去,将那些针线都缠好,收拾了起来。
在她看到空了的绣绷时,她有些疑『惑』道:“娘娘,您是将昨日绣好的绢布收起来了吗?”
沈楚楚一边吸溜着米粥,一边含糊不清的摇了摇头:“没有。”
她没事收那玩意儿做什么,瞧见那只鸳鸯便生气,明明她就不会刺绣,狗皇帝却偏要『逼』着她绣锦囊。
“怎么了?绢布不见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握住勺子的手指一顿,抬头看了一眼碧月。
碧月拿起空『荡』『荡』的绣绷,低着头在地上找了几圈,见各个角落都没有,她才点头回道:“许是掉在哪里了,待会奴婢再仔细找找。”
沈楚楚放下勺子,从碧月手中接过绣绷,她拿起绣绷细细的观察了一番,发现绣绷的圆边似乎裂了一小段。
那裂痕怎么看,怎么像是被用力拉扯之后留下的。
她叹了口气:“不用找了,丢了就丢了。”
指不定是昨晚上姬六将军看到了绣绷上的绢布,觉得第一次见到这样可笑的物什,新奇之下便想拿走给旁人看一看,也好一起嘲笑她的绣工有多烂。
“对了,那只猫找到了吗?”沈楚楚将绣绷扔下,从贵妃榻上站了起来。
碧月摇了摇头:“没有,小翠带人找遍了后宫,都说没见过。”
沈楚楚抿了抿唇,若是这样说来,那现在猫丢了,最大的嫌弃人就是皇贵妃了。
若是猫自己跑丢了,这一路跑出去,不可能没有一个人看见。
而后宫的奴才也是不敢私藏主子宠物的,就算真的有心想偷,偷走了也没地方藏。
那些奴才住的都是大通铺,但凡偷了猫被人看到,这种通常就会被主子直接打死,谁也不会傻到愿意为了一只猫丢了自己的『性』命。
而同时拥有偷猫的动机,和藏猫的能力,还有过偷窃案底的人,便只有皇贵妃一人了。
可她现在也不能确定就是皇贵妃干的,就算真的是皇贵妃偷了猫,皇贵妃定然会将猫藏起来,不会让外人看到。
即便她现在去跟皇贵妃上门要猫,皇贵妃若是死不承认,她也不能将皇贵妃怎么样。
沈楚楚真的是怕了那雷,上上次宫宴劈的是外头的大树,上一次劈的是她永和宫的匾额,下一次只怕就会劈到她身上,让她当众表演一个原地爆炸。
这猫说什么都必须要找到,待到上元节过后没两日,便是太后的赏花宴了。
若是那时候还找不到猫,那她大概真的要在众人面前展示一下什么叫渡天劫飞升失败的案发现场了。
就在沈楚楚沉思之时,殿内响起了脚步声,她下意识的抬头一看,便瞧见了云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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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瓷给她请了个安,见她眉头紧蹙,忍不住问道:“娘娘可是在担忧内务府之事?太后娘娘让奴婢陪同您,您就放心便是了。”
沈楚楚摇了摇头:“本宫并非为此事忧心,那送给太后娘娘的猫走失了,本宫正派人寻它。”
云瓷一愣,而后追问道:“不知那猫是何时走失的?”
“昨日在西六宫的御膳房中,婢子带着猫去取膳,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沈楚楚回忆一番,低声补充道:“约莫是在申时和酉时之间走失……也没准不是走失了。”
云瓷跟在太后身边侍候好几年,自然一下便听懂了沈楚楚的欲言又止,她皱起眉头:“娘娘莫急,奴婢这两日也帮着娘娘找一找。”
这猫昨日上午刚被丞相府送来,楚贵妃就只见了这猫一面,下午便丢了,怕是有心人在针对楚贵妃才是。
如今有能力和楚贵妃敌对的,无非就是皇贵妃和嘉嫔两人,届时她有功夫了,到她们宫中去一趟,怎么也要帮楚贵妃将猫要回来。
她昨日都跟太后夸下了海口,说是楚贵妃想尽尽孝心,给太后送来一只品相极其稀有的暹罗猫作陪。
太后瞧着似乎还挺高兴的,最后若是没能将猫送过去,怕是太后还以为她是在撒谎。
“那本宫便先谢过云瓷姑姑了。”沈楚楚客套了一句。
碧月早已经在殿外备好了步辇,云瓷便候在一旁等着沈楚楚梳妆更衣,待到沈楚楚整理好仪容后,几人一起走出了永和宫。
内务府位于皇宫的西侧,比太后的慈宁宫还要远上不少,想从永和宫走到内务府,最起码也要小半个时辰。
沈楚楚坐在步辇上,困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小鸡吃米一样。
云瓷看了她一眼,悄声的对着碧月问道:“贵妃娘娘昨晚上没睡好?”
碧月点了点头,见云瓷一脸不解,她也不好直接说自家主子是失眠没睡好。
她斟酌一番,决定在云瓷面前美化一番主子的形象:“娘娘昨晚给皇上绣锦囊,挑灯绣了一晚上。”
云瓷恍然大悟,她对着步辇上小鸡吃米的楚贵妃暗中叹道,楚贵妃这一块木头疙瘩总算是开窍了。
如今太后将管理后宫的权利交给了楚贵妃,皇上似乎对楚贵妃也青睐有加,只需要楚贵妃讨得皇上欢心,往后诞下个一儿半女,那皇后的位置便是稳拿到手了。
虽说在太后身边当差也算是个铁饭碗,可太后整日吃斋念佛,又不爱管后宫之事,她能捞到的油水实在是有限。
云瓷思索片刻,决定往后还是要多帮衬一些楚贵妃,若是楚贵妃飞黄腾达了,总归是少不了她的好处便是了。
“云梅出宫前曾留下熏衣秘方,听云梅说,只要按照配方配置,将那香熏在衣裙上,便能令闻者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云瓷压低了声音,侧过头对碧月说道:“傍晚时,你来慈宁宫一趟。”
虽然云瓷说的隐晦,碧月却也不是个傻子。
云瓷说的那熏衣秘方,说白了就是后宫嫔妃争宠常用的手段,能起到『迷』情助兴的作用,男人光是闻到那个味道,就会忍不住『性』奋起来。
先帝年迈后,那后宫的嫔妃为了让先帝重振雄风,便会偷偷在衣裙上熏这种香。
在先帝驾崩后,荣升为太妃们的嫔妃,便也失去了争宠的乐趣,再加上新帝登基后很少踏入后宫,这种秘方就渐渐失传了。
云瓷愿意拿出这秘方,便说明了云瓷想帮衬一把她家主子,毕竟一日之后,就是上元节了。
届时皇上留宿在楼船之中,饮酒饮的尽兴了,再闻一闻主子身上的熏香,没准就『性』致大起,当晚便留下主子侍寝……
多几次侍寝的机会,主子就多一些怀上龙嗣的几率,在这吃人的后宫之中,母凭子贵,男人终究是靠不住的,主子也要有个依仗才是。
想到这里,碧月高兴的笑了起来:“多谢云瓷姑姑,奴婢会将姑姑的心意转告给娘娘的。”
云瓷见碧月是个上道的聪明人,便也笑着客套了两句。
步辇经过养心殿时,殿外慌里慌张的人挤满了院子,吵闹声将步辇上的沈楚楚吵醒。
她『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只听到有人大喊:“养心殿走水了!快!快去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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