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海的话音一落,众嫔妃便整齐划一的将目光放在了皇上身上。
宫宴对她们来说,最大的意义就是翻牌子环节,前几次宫宴皇上从未翻过她们任何人的绿头牌,就连皇上最宠爱的嘉嫔,如今也都是有名无实。
她们一度怀疑皇上身体有『毛』病,又或者没准皇上是个断袖,可皇上身边从未有过可疑的男『性』出现,太医署也没传出过任何关于皇上不举的言论。
嫔妃们只能进行自我安慰,或许皇上登基不久,整日忙于前朝政事,没有时间顾忌后宫也可以理解。
司马致眉骨微动,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坐的离他比较近的几个嫔妃的心声,他都能听见,那些声音同时钻进他的耳朵,扰的他有些心烦。
并非是他不愿翻牌子,而是太后不允许。
太后信佛信道,在他幼年时,也不知从哪里来的道士给他算过一卦,说他虽有帝王之相,却也有短命之兆,日后恐是活不过二十五岁。
一听道士的话,太后便着急了,她求道士给出一个破解之法,道士在他的锦囊里装了一道符咒,让他日日带在身上。
这也便罢了,那道士还说他二十三岁之前,万万不可破掉童子之身,否则符咒便会失效,他也会招来杀身之祸。
他自然是不会相信那道士所言,但太后相信,她足足哭了三日,为了让她安心,他只好按照道士之言来做。
原本倒也相安无事,可自从登基之后,按照规矩选过一次秀,后宫的女人便多了起来。
她们整日里满脑子都是如何讨好他,见他不为所动便开始胡思『乱』想。
有说他不能人道的,还有说他断袖的,甚至有人还在背地里瞎琢磨他是不是偷偷养了几个男宠。
如今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就要满二十三岁了,翻个牌子倒也没什么妨碍。
就算他一晚上什么也不做,只要翌日给被翻牌子的嫔妃送去些赏赐,众人就会误解脑补他什么都做了。
而被翻牌子的嫔妃,便是为了自己的虚荣心,也不会出去『乱』说话。
一举两得,全当是堵住众人的嘴了。
他敛住眸光,神情淡淡的抬起头,看向摆成一排的众多绿头牌。
众人看见皇上将视线放在绿头牌上,便知晓皇上这次是要翻牌子了。
嫔妃们全都激动的望着皇上的手,只有嘉嫔和沈楚楚同时抬起头看向了对方。
嘉嫔皱紧了秀眉,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沈楚楚怎么还没有出现花粉过敏的反应?
那花粉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足足是普通花粉含量的三倍之多,她特意将花粉涂抹在了衣襟处,便是为了方便沈楚楚吸入花粉。
三倍的花粉,哪怕沈楚楚吸进去一点,一炷香内也会出现反应。
可现在的沈楚楚,别说有什么反应了,脸上连个红疹子也没起,就和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
不光是嘉嫔着急,沈楚楚也急的后背直冒汗,这华服上不是涂了花粉吗?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说好的花粉过敏呢?
侍寝这种事情,她可是一点也不想掺和,她现在只想花粉过敏,哪怕浑身长满红疹子也好,只要她能赶紧回永和宫就好。
司马致手上翻牌子的动作一顿,黑漆漆的眸子瞥了一眼他身后的楚贵妃。
他差点就给忘了,楚贵妃今晚上要去私会她的『奸』夫,没想到她对自己这么狠,为了早点回永和宫会情人,甚至在自己的衣裙上动了手脚。
还花粉过敏?
就算她今天过敏肿成了猪头,也休想回去见她的『奸』夫!
司马致不紧不慢的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众嫔妃屏气注目之下,轻轻的拿起了写着‘楚贵妃’三个字的绿头牌。
殿内清晰的响起了一道道吸气声,皇贵妃和嘉嫔瞪大了眼睛,指甲狠狠的掐进肉里都毫不自知。
自皇上登基以来的第一次侍寝,竟然落在了沈楚楚这个贱蹄子身上?!
明明皇上往日那般厌恶不喜沈楚楚,为何这才几日的功夫,皇上便对沈楚楚的态度变了这么多?
嘉嫔垂下眸子,她的眼睛红通通的,若非是她死撑着,泪水早就从眼眶中滑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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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忍住不能失态,皇上对沈楚楚这个贱人一定是一时的新鲜感,待到皇上看腻了沈楚楚,他的心思便会回到她身上。
从进宫第一日,她便立志要成为他的皇后,往后他身边的女人会越来越多,但他胸膛里的那颗蹦蹦跳动的心,却只会属于她。
再耐住『性』子等一等,没准下一刻沈楚楚便会过敏,事情一定还会有转机,她必须要沉住气。
众人心中各怀鬼胎,只有沈楚楚呆若木鸡,身子僵硬成了石头。
狗皇帝是出门忘记吃『药』了吗?
放着他的小心肝嘉嫔不翻,翻她做什么?
这下好了,那些嫔妃看着她的眼神,像是要将她拆骨吞进腹中似的,经过今日之事,她一下就成了众矢之的。
她总算知道狗皇帝是什么意思了,他就是想故意为难她,先将她捧高了,捧成后宫嫔妃们的公敌,之后他再把她摔下去。
今日她被捧得有多高,日后她的下场便会有多惨,好恶毒的狗男人!
司马致眸光淡淡的望着沈楚楚,她倒是聪慧的很,竟还猜到了他的意图。
他翻她的牌子,有一方面的原因是为了阻止她去见他的『奸』夫,还有另一方面则是要打压她。
敢在这后宫之中光明正大的给他戴绿帽子,他若是不给她些苦头尝尝,只怕她都快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就算有沈丞相这一层关系在,他明着不能处置她,暗地里用些手段整治她,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司马致慢条斯理的站起了身,对着沈楚楚微微一笑:“朕先回养心殿了,爱妃莫要让朕等急了才是。”
不等沈楚楚回话,他便负手离去,只留给众人一个明黄『色』的背影。
杨海弓着身子,将其他的绿头牌撤下,而后转身便去准备侍寝的诸多事宜。
宫宴已经结束,其他的嫔妃没被翻到牌子,大多都兴致缺缺的离去,只有嘉嫔和皇贵妃坐在原位上一动不动。
嘉嫔缓缓抬起头,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意有所指道:“恭喜贵妃娘娘,看皇上这般宠爱娘娘,想来娘娘若是能一举怀上龙嗣,那便是晋国的皇长子,皇上定是要给娘娘晋升位份的。”
皇贵妃脸『色』一白,是了,万一皇上宠幸楚贵妃之后,楚贵妃有了身孕,诞下的是公主也就罢了。
如果生下来的是皇子,那便是晋国的皇长子,母凭子贵,皇上定然是要册封楚贵妃为皇后的。
昨日内务府传来口信,道是杨公公从内务府领走了十斤红萝炭,还说皇上吩咐往后楚贵妃的例份每日多加十斤红萝炭,那十斤就从她的例份中扣除。
定然是楚贵妃与皇上嚼了舌根,若不然皇上也不会以这种方式来处罚她。
这该死的女人,如今低她一等都如此不安分,若是怀上了龙嗣,那还不得踩着她上天?
她绝对不能让楚贵妃有孕!
皇贵妃指甲深陷进掌心中,面上装作风平浪静的模样:“明日楚贵妃陪本宫到御花园中吃杯茶如何?”
沈楚楚一怔,当她是傻子吗?
嘉嫔那话里有话,分明是在暗中拱皇贵妃的火,狗皇帝只是翻了个牌子,嘉嫔便扯出来什么龙嗣,甚至还提及晋升位份的事情。
这句句都是在提醒皇贵妃,若是她侍寝之后有个身孕,那皇后的位置便会落在她身上。
只怕皇贵妃此刻心中不知道在密谋什么,明日叫她去御花园,也肯定不会有好事就是了。
沈楚楚刚要开口拒绝,皇贵妃便站起身,一脸笑意:“想来妹妹不会因为一时得宠,便拒绝本宫的邀约吧?”
嘉嫔在旁边附和道:“那自然不会,贵妃娘娘岂会是这种势力小人。”
皇贵妃点了点头:“明日午时三刻,本宫在御花园等着妹妹来吃茶。”
说罢,她根本不给沈楚楚说话的机会,带着自家的婢子,转身就离开了启祥宫。
嘉嫔柔柔的对着沈楚楚笑了笑,也施施然的走出了宫殿。
碧月担忧的望着自家主子:“娘娘,若不然明日装病不去就是了,奴婢总觉得心中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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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楚楚点了点头,届时找个借口搪塞一下,她又不是傻子,肯定不会去赴约的。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黑着脸问道:“本宫身上穿的衣裙,这两日是不是有人碰过?”
碧月不假思索道:“奴婢见这华服的衣襟上似乎有白『色』的浮末,便送到浣衣局中清洗了一番。”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莫非是浣衣局没洗干净?娘娘穿着不舒服?”
“干净,太干净了……”
沈楚楚欲哭无泪的捂住脸,真的是干净到一点花粉都没给她剩下,难怪她吸了半天也丝毫没有过敏的反应。
杨海找来了嬷嬷侍候沈楚楚沐浴更衣,嬷嬷一边给她沐浴,一边教导叮嘱她如何侍寝。
沈楚楚听得面不改『色』,倒是一旁的碧月脸蛋红成了猴屁股。
侍寝是不可能的,幸好她今日出门往唇上涂了桃子味的口脂,既然狗皇帝执意要翻她牌子,那她可得让他好好记住这难忘的一夜。
沐浴过后,嬷嬷给她穿上了一层和不穿没什么区别的薄纱,然后像是卷寿司那样,把她卷进了红『色』的锦褥里。
沈楚楚只『露』出一颗脑袋,就这样被两个太监抬进了不远处的养心殿。
她全程黑着一张脸,虽然知道古代侍寝就是这样的流程,可她就是莫名生出一种被羞辱的感觉。
凭什么她要像是洗干净的白菜一样,被卷着送过去,等着下锅?
该死的狗皇帝,她会让他为今日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太监将沈楚楚抬进养心殿,动作麻利的把她和锦褥一同放在龙床上,而后转身便要离去。
沈楚楚朝四周望了一圈,也没看到狗皇帝的身影,她喊住太监:“公公请留步,皇上不在养心殿里吗?”
一道沉稳低哑的男声,从外殿传来:“朕在。”
沈楚楚一抬头,便看到了一身玄『色』缎袍的狗皇帝,他似乎刚刚沐浴过,那墨『色』的发尖向下滴着水珠,他的衣衫松松垮垮的半敞开来,『露』出了平坦结实的胸膛。
他黑漆漆的眸子清冷无欲,俊美的面庞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爱妃这就等不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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