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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时起, 燕卿从旁人嘴里听见三皇子的名字越来越频繁,就连唐氏与燕卫忠都时不时在饭桌上提起。最新章节m.1ggd.
燕卫忠语气略沉重:“自从谏官换任,新来的那位便深得圣心,他说的话, 十句里有八句皇上都能听进心里,三皇子如今得宠,也少不得他的功劳。”
唐氏顺着燕卫忠的话细细一想,眉头攸的松开, 恍然大悟:“是周太傅那位学生?”
燕卫忠颔首, 没再往下说深了去, 毕竟燕卿燕环姐妹二人还在饭桌上, 不宜听朝堂政事。
只是那顾微凉在朝中多次弹劾太子,次次都有理有据,如今皇上心里对太子的印象早已大不如前了。
看那样子,他像是有意拉太子下位似的。
虽说只是一个谏官, 可这朝中波涛暗涌,瞬息万变, 局势最终往哪个方向发展,谁也说不好。
现下看着, 这局势是偏向霍楚临的。
那些个愚蠢的墙头草摇摆不定, 从前压根不拿正眼瞧霍楚临一眼,如今也少不得巴结。
只是他们一边巴结着霍楚临, 一边又放不下太子, 两边讨好,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都小心翼翼的等着局势变化,再做定论。
夜里,霍楚临背脊笔挺的立在窗边,支起半边的窗子正好对着东宫的方向,男人浓墨似的眸子一眨不眨,目光沉沉落在那儿。
小太监捧着一件衣裳给他披上,夜里说话声也不自觉放低了些:“三殿下在瞧什么?”
好半响,霍楚临才叹了口气:“东宫。”
太监顺着霍楚临的目光瞧了一眼,确实是东宫的方向,他笑着道:“入秋了,夜凉,殿下还是歇下吧,东宫也没什么好——”
忽然,太监所望的方向火光四起,他猛地愣住,颤着手指向那个地方:“殿、殿下,失火了,东宫失火了!”
说罢,他像是发觉自己失了礼,又故作镇定的清了清嗓子:“殿下,东宫失火了。”
霍楚临收回目光,淡淡的瞥了眼身旁的太监,语气冰冷冷道:“本殿又不是瞎的。”
太监一愣,闭嘴不言。
霍楚临亲自关上窗,一夜未眠。
第二日一早,百官上朝,却不见太子身影。有消息灵通的人昨儿夜里便得了信,说是太子在宫里藏了大量兵器,若不是意外起火被搜了出来,怕是都无人察觉。
而今日一早又不见太子身影,更坐实了这消息的真实性。
珠帘一侧,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君王步履略慢的落了座,众人方才停下窃窃私语,纷纷低着头,心下都不约而同的认为,今日朝中定有大事。
然而他们这副模样,却叫皇帝愈发恼怒,尤其是对其中几个□□羽,当场便抓起手边的折子丢了下去。
众人又是一颤。
皇帝重重一哼声:“怎么,平日里滔滔不绝,今日都成哑巴了?”最新章节m.1ggd.
他头一偏:“宣旨。”
满脸褶皱的大太监两手摊开圣旨,嗓音尖锐道:“太子霍楚行,不听仁义,亲近小人,于东宫藏匿兵器五万余件,意图谋反,为子不孝,为臣不义,于今,废之——”
最后二字,太监的语调拉长,仿佛一块沉重的石头丢进水里,泛起一阵涟漪,朝堂上顿时声音四起,众人皆在交头接耳。
霍楚临侧眸,目光掠过顾微凉,低下头微不可查的扬起嘴角。
——
太子被废,人心惶惶,饶是后宫里的皇子公主多不敢随意外出,只有霍楚临,雷打不动的日日去御书房练字。
皇上身边的总管公公见他来,笑呵呵的拦住他:“三殿下真是勤快,怪不得皇上最喜欢您呢。”
霍楚临看了眼里有人?那我在外头等等好了。”
总管公公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这三殿下是个好说话的,且话说,给他们做奴才的省了不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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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书房里的人似是濒临崩溃的边缘,说话声音透过门窗还能听的一清二楚。
皇后歇斯底里的求皇上绕过太子,也不知皇帝究竟说了什么,惹的皇后大怒:“难不成,皇上还想将太子之位给三皇子!皇上怕不是忘了,他的母亲只是臣妾宫里一个洗脚婢!洗脚婢而已!他有什么资格叫皇上多瞧他一眼!”
霍楚临低下眼,面上并未有半分恼火的情绪。反而是总管公公脸色一变,忙道:“三殿下,今日瞧着是不合时宜,要不您,明日再来?”
霍楚临颔首:“公公说的是,我明日再来。”
说罢,他十分好说话的扭头就走,在总管公公的目光下消失在小道拐角。
他脚步猛地一顿,直往另一侧隐蔽的小径上走去,直条路直通往书房后墙。
他隔三差五来御书房练字,早将这前前后后的路都给摸熟了。
才刚站定,便听到里头杯盏破碎的声音,紧接着皇帝浑厚的嗓音,夹带着怒气:“你胡说什么!临儿乃庶出,不过资质却是众皇子里最出彩的,朕本想叫太子同他好好学学谁知,谁知你教出来的好儿子,竟敢谋反!”
皇后咬着牙哭:“那皇上如今,是有立三皇子为储君的意思了?”
“朕何时说过这话?他一个庶出皇子,身份低贱,岂能担储君大任?可即便如此,也免不了太子意图篡位之罪!”
接下来的话霍楚临没兴致再听下去,抿着唇角转身离开。
他蓦地勾出一抹笑,眼底划过一片阴鸷。
低贱?
可是父皇,我也是您的儿子,不是么?
——
承赢四十八年,太子被废不久,太子一党尚未来得及替太子开脱求情,皇帝忽然病了,一连几月不上早朝,可实则却在后宫日日荒.淫.无度,似是没有再要立储君的打算。
可他们连皇帝的面都见不着,更别说商议国政了。
两月过去,正当几位大人坐不住,要进宫参见时,皇帝却真的病了。
对外称是为太子之事劳神伤心,这才伤了龙体。
实则是因为什么,霍楚临心知肚明。
那几个女子像是蜜罐里泡出来的,凭他父皇的心性,龙体不亏空才怪。
可原也不过是小病,调养些日子也就无碍了,太医们也并未觉有大事,谁知这调养着调养着,皇帝的身子不但不见好,反而日益损益下去,病重到印堂发黑,连床都下不了。
霍楚临听着太监打探来的消息,脸上半分难过的神情都没有。
好半响,他才慢悠悠的开口道:“安越,你跟在我身边,便只能一辈子当个下等人,可甘心?”
太监一顿,低头道:“殿下的生母曾救过奴才,奴才辗转了几个主子,好容易有机会在殿下身边,愿一辈子伺候殿下。”
霍楚临凉眸微沉,嗓音透着深秋的凉意:“好。”
只是他终究,不愿在这吃人的皇宫里,住着华丽的宫殿,过着低贱的日子。像他的生母一样,遭人唾弃,就连死后连个位分都没有。
这偌大皇宫,半点暖意都没有,像一座巨大的冰窖,笼罩着霍楚临这小半生。
他并不觉得这世上有什么可留恋的,若是有,定是那高高在上的权势,是那把他觊觎已久的皇位。
否则只会像他的生母一样,任人揉捏。
霍楚临低笑,啧,他可不想这样。
——
三月之后,正值新年。丧钟敲响,宫中噩耗,阖宫跪地哭泣。
霍楚临心下缓缓松了一口气,方才觉得这个初冬,竟是难得明媚。
他从望月台看下去,整个京城都尽收眼底。而这像冰窖一样的皇宫,他竟也觉得十分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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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这帝王江山,都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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