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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乔氏用手帕遮住脸死死咬住嘴唇,这男人有没有心?</p>

    说的可真好听,她的女儿可是堂堂伯府千金嫡长女啊,她捧在手心千娇万宠长大,如娇花一般正待绽放的年纪却要为了家族被迫安排一个守寡的命运,一辈子孤苦伶仃守着男人的牌位过日子。</p>

    而苏氏的女儿却即将认祖归宗当伯府的千金小姐,将来风风光光嫁人,享尽南平伯府带来的好处?凭什么!</p>

    很快乔氏平息了心情放下手帕说道:“妾身知道,如今满京城都是对将军府一门忠烈的赞誉,多少人都在看咱们南平伯府会怎么做,妾身即使心里再不舍也得嫁出去一个女儿。</p>

    只是可怜我的青妍,小小年纪就要为了家族名誉牺牲自己的一辈子,妾身想起就痛得难以忍受。”</p>

    乔氏说得伤心,喻景晟此刻心里也不好受,开口劝道:“我自然也舍不得青妍嫁过去,刚才母亲说起此事也是万分不舍觉得对不起青妍,可是圣上都已经发话,伯府没有了退路,如今只能委屈青妍了。”</p>

    乔氏哀哀点头:“妾身知道,这是青妍的命妾身不怪任何人。”</p>

    乔氏越这么说,喻景晟越觉得亏欠她们母女良多,叹了口气问道:“日子定在何时?”</p>

    乔氏:“十月初九。”</p>

    喻景晟眉头皱紧,岂不是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p>

    他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放在桌面上:“这是一万两银票,算是我这个当父亲的一点心意,青妍的嫁妆除了公中出的,夫人再多给她置办些田产铺子填在里面,等她嫁过去之后,有我这个父亲在,万事给她撑腰。”</p>

    眼下他能为女儿做得也只有这些。</p>

    乔氏看着眼前一摞银票感激地对丈夫说道:“那妾身就替青妍谢过伯爷的厚爱。”</p>

    喻景晟看着乔氏悲痛不已的样子心里也很是不好受,这个妻子是母亲当年替他娶回来的,当年他一心只想找到澄娘对她很是冷落了一段时间。</p>

    找到澄娘后他又一直在外任职,和乔氏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要说感情还真没有多少。</p>

    不过到底也是三媒六聘娶回来的妻子,伯府现如今的当家主母,这么多年伯府里里外外都靠她打点操持,而且还给自己生了子嗣,正如母亲说的,乔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p>

    想到这里,他本来想要说出口的话迟迟无法张口。</p>

    乔氏脸捂着帕子哭得伤心欲绝,透过帕子缝隙却偷偷看向喻景晟,自然也看到他脸上的纠结,心里暗暗痛恨。</p>

    她放下帕子缓缓道:“我听说苏姐姐已经回京了,怎么不见夫君把她接回府来?还有她生的两个孩子,想必都是龙凤之姿,格外出众的,既然已经回了京城,夫君怎么忍心让她们住在外面?</p>

    这么多年苏姐姐跟夫君伉俪情深,夫君为了她连家都不愿回,我不怨夫君,只恨自己不够好,如今苏姐姐肯跟伯爷回来是好事,这正妻的身份自然是苏姐姐的。</p>

    可是,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做不到自请为妾,我父亲乃堂堂二品侍郎声名在外,我亦不能坠了我乔家的声望。</p>

    思来想去还请夫君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好好打点青妍的婚事,等她嫁出去以后,我便卸下中馈搬去家庙,从此青灯古佛为伯府和老夫人祈福,也为我那苦命的女儿拜求菩萨保佑。”</p>

    乔氏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p>

    喻景晟本就对女儿心存愧疚,此刻被乔氏的话说得更是一阵心软,越发觉得自己对不住这个妻子,还有那个即将为家族牺牲的女儿。</p>

    良久长叹一声道:“谁说要让你自请为妾的?还有搬去家庙的话以后不可再说,你不要多想,澄娘如今住在苏宅为岳父岳母守孝,无论将来回不回府,你还是伯夫人,伯府上下都由你当家作主。”</p>

    他到底没有将平妻之事说出口,以后再说吧。</p>

    乔氏眼含泪水看向他道:“这可是夫君亲口说的,我都记下来。”</p>

    屋里的气氛始终感伤但不乏理智,乔氏成功地让丈夫对自己和女儿生出了深深的愧疚。</p>

    翌日一早,南平伯府的马车停在琉璃巷苏家老宅门前,这是来接喻青瓷和喻青柏姐弟两个的。</p>

    本来老夫人章氏打算派管家过来接就行了,喻景晟不顾母亲阻拦还是亲自过来了。</p>

    姐弟两个依依不舍告别娘亲坐上了马车。</p>

    很快到了南平伯府,姐弟两个跟在父亲身后脚步不疾不徐并肩往里走,一路上见到的下人仆妇看见他们纷纷停下行礼。</p>

    越靠近寿荫堂遇见的下人仆妇越多,喻青瓷知道这不过是乔氏安排的下马威,想用伯府世家大族的气派和繁华先让她们心生胆怯。</p>

    只是,上一世这些小伎俩她都没放在眼里,何况现在?</p>

    虽然她们从小跟着父亲和娘亲远离京城繁华之地,但是父亲出身勋贵之家,对于她和弟弟无论在读书教养还是吃穿用度方面,都是按着世家大族的规矩培养的。</p>

    娘亲也是出自官宦之家,从小也是被精心教养长大,所受的眼界、见识在京城那些名门贵女中丝毫不差,甚至当年在一群贵女中十分出众,若非如此,也不会让当时还是世子的父亲对其一见钟情。</p>

    所以她们姐弟两个一直被教养得很好,怎么可能被眼前这点阵势吓倒?</p>

    姐弟两个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和胆怯,甚至都没有四下多看几眼。</p>

    很快到了老夫人章氏住的寿荫堂。</p>

    迈进正堂,喻青瓷抬眼一看,正堂里人来得还挺齐全。</p>

    老夫人章氏打扮得雍容华贵端坐在正中金丝楠木太师椅上,见三人进来面色沉郁地看过来。</p>

    下首两边依次坐满了伯府的主子,各个穿戴富贵精致,珠环翠绕、满屋子萦绕着淡淡的香气,令人闻之便觉得格外舒适。</p>

    周围还站着不少伺候的仆妇丫头,皆屏气凝神侍立在主子身后,整个正堂安静得叫人不免胆怯。</p>

    喻景晟唤了一声母亲,然后示意身后的姐弟两个上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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