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而事实果然和她想的一样。</p>
上课的时候，程琦玥没法找她麻烦。</p>
下课的时候，虞司邈习惯性地哪里也不去，温沁羽也一直在他身边坐着。</p>
她连厕所都不敢上，就硬憋着，不让程琦玥抓到自己落单。</p>
就连中午去食堂吃饭，她都跟在虞司邈的身后，坐在与他间隔两米远的地方。</p>
为了表示感谢，她还用自己的饭卡刷了两次价格昂贵的草莓牛奶请他喝。</p>
五元一瓶，比她三块钱的饭还贵。</p>
第一次虞司邈没要。</p>
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任由那瓶粉色的牛奶孤零零留在桌上。</p>
温沁羽带回了家，跟奶奶一起喝。</p>
第二次，虞司邈忘记带水杯去食堂，于是接受了她的牛奶。</p>
他薄薄的双唇抿着白色的吸管，垂着脑袋生涩地跟自己说了一声。</p>
“谢谢了。”</p>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跟自己说话。</p>
温沁羽嘴角微勾，好像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抱大腿的想法越来越坚定。</p>
不过，他好像不再在学校待那么晚了。</p>
每天晚上九点晚自习结束的时候，他就会离开。</p>
温沁羽也立刻收拾书包跟在他身后。</p>
二人一前一后，隐匿在放学的浪潮之中，隔着大约一米左右的距离。</p>
温沁羽很小心地打量周围。</p>
只要程琦玥等人有过来找麻烦的迹象，她就立刻走到虞司邈的身边，她们就会退却。</p>
对于她跟屁虫一样的所作所为，虞司邈好像把她当成空气。</p>
她却觉得，这是班上唯一尊重自己的同学。</p>
这期间，奶奶还来学校接过她一次。</p>
奶奶拖着一个装满空水瓶的尿素袋子，手里拎着刚出炉的烤红薯，站在对面马路的拐角。</p>
温沁羽看到奶奶的身影，心底都流进了一股暖意。</p>
上一世的自己，在看到奶奶现身的时候，因为太过害怕被人借机耻笑，特意与奶奶分开走，回到家还对奶奶发脾气。</p>
奶奶已经六十多岁了，在那一刻居然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无助的揪着手指。</p>
还向她保证，再也不去学校附近给她丢脸了。</p>
当时，温沁羽其实是内疚的，可被霸凌的阴影盖过了她心中滋生的愧疚。</p>
她觉得那时的自己太畜生了。</p>
所以这一次她很坦然地向奶奶走过去，接过尿素袋子，和温热的烤红薯。</p>
她把所有指指点点看笑话的目光都抛之脑后。</p>
她不再害怕丢人，牵着奶奶的手一起回家。</p>
这一个星期里，她在虞司邈身边苟着，觉得自己的内心比上一世强大了不少。</p>
不过，她偶然间看见，程琦玥带着自己的跟班凑在一起耳语。</p>
还时不时用厌弃的目光打量她。</p>
她知道，她们肯定是在策划如何避开虞司邈，来对付自己。</p>
温沁羽曾经不小心听到过她们说话。</p>
有个女生不明所以地问，“琦玥，为啥死宅男在，我们就不能对温沁羽出手啊？”</p>
“是啊，怕他干啥，一个臭屌丝，一起收拾不得了？”张宝欣搭腔道。</p>
程琦玥淡淡笑了笑，故作平和地说道，“惹我的人是温沁羽，为什么要牵扯无辜的人？大家都是同学，要互相友爱嘛~”</p>
事情就被她这样搪塞过去。</p>
那些女生还夸她爱恨分明。</p>
但温沁羽知道，一个星期足够长了。</p>
程琦玥可不会让她过太久的好日子。</p>
只是她没想到，周六的下午，她们居然来了自己家。</p>
“小羽~小羽啊，你的同学来找你玩了！”</p>
奶奶高兴地上了二楼。</p>
温沁羽正在房间里听听力。</p>
她穿着粉色的碎花家居服，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双肩，衬得脸蛋小巧白皙，眼角和嘴唇都是粉嫩的，像一颗未成熟的水蜜桃。</p>
“有同学来找我？”</p>
她把自己老旧的二手MP3关掉，摘下耳机诧异地看着奶奶。</p>
奶奶点了点头，“对呀，两个女同学，你快下去，千万别让人家等太久！”</p>
温沁羽有股不好的预感，下了楼果然发现，程琦玥跟张宝欣站在锈迹斑斑的院门外。</p>
她们穿着自己的常服，打扮得很漂亮，从头到脚都精致得发光。</p>
程琦玥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用鄙夷的目光打量着她和奶奶的家。</p>
还伸出白皙纤细的手，在鼻尖前扇了扇风。</p>
她脸上的表情仿佛觉得，这根本不是能住人的地方，比路边的公厕还要肮脏不堪。</p>
“小羽，你也该出去玩玩了，电视里边说，青少年长时间闷在家里，会有心理疾病的！”奶奶劝道。</p>
面对奶奶的期盼，温沁羽也只好硬着头皮走出院子，看看她们到底有什么目的。</p>
她知道，从开学自己受了顾存希的无妄之灾后，她就渐渐封闭了。</p>
开始闭门不出，也不和朋友来往。</p>
奶奶看得出来她的孤单，劝她多和朋友出去玩，不要总是闷在家里。</p>
可怜的老人家不知道，自己的孙女在学校里根本没有朋友。</p>
更不知此刻，对方是来者不善。</p>
程琦玥见她出来，趾高气昂地上前一步，眯着眸子开口。</p>
“温沁羽，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挺有招？以为把虞司邈同学拖下水，我就没办法对付你了吗？”</p>
她们能找到自己的家，温沁羽并不奇怪，她缩了缩脖子，闷声问，“你们来我家就是想说这些的么？”</p>
“当然不止啊，我们还想带你出去玩玩呢~”张宝欣露出一个戏弄的笑容。</p>
温沁羽眼皮莫名一跳，心跳猝然快了一拍。</p>
她回头看了院子里的奶奶一眼。</p>
她老人家还坐在那个捡来的破沙发上边，整理纸箱。</p>
上一世，自己为了不让她们来家里打扰奶奶，怕奶奶知道自己在学校被欺负会伤心，所以一次又一次忍着她们对自己的孤立。</p>
就连周末也不能幸免于难，只要程琦玥一个电话，她就得出去供她取乐，给她当牛做马。</p>
最严重的一次，甚至还被人……</p>
事后，程琦玥让人拍下了照片。</p>
也就是因为那张照片，奶奶才被气得心脏病发而亡。</p>
而眼下，她们说要带自己出去，温沁羽的心头渐渐涌上了一层恐惧。</p>
“我不去！”她声音很低，可语气很坚决。</p>
“你敢？！”程琦玥晦暗的眸子里发出幽冷的光。</p>
她意味深长地说，“如果你拒绝我们，本小姐不介意踏入你家的肮脏院子，跟你那个捡破烂的奶奶聊聊，你在学校都干了什么龌龊事！”</p>
一股凉气窜到了温沁羽的天灵盖。</p>
面对着二人鄙夷自得的目光，她垂在身侧的手，抓紧了碎花家居裤的廉价布料。</p>
自己根本就没有干过什么龌龊事。</p>
可程琦玥总是能颠倒是非黑白。</p>
上一世，她就是这样在奶奶面前胡说八道的！</p>
见她一直垂着眸，还在不停地犹豫，程琦玥索性拎着自己的名牌包包，就要踏入堆满废品的小院。</p>
“等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