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行！绝不能让大哥得逞！</p>
他太了解自家大哥的性子了，从小到大就自私自利。</p>
就算开上大货车，赚大钱了，家里也不带有一点好处的。</p>
苏明富当即攥紧了书包带，转身就抄近路快速地往家跑。</p>
”必须赶在驴车前到家！”</p>
这个念头驱使着他拼命奔跑。</p>
拐过最后一个弯，苏明富终于看到了自家院门。</p>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去，差点撞上正在晾衣服的母亲。</p>
”妈！妈！不好了！”</p>
苏明富上气不接下气，一把抓住王秀兰的手腕。</p>
王秀兰被他吓了一跳，手里的湿衣服掉在地上。</p>
”明富？咋了这是？慢慢说。”</p>
”大哥。大哥把爷爷奶奶接来了！”</p>
苏明富喘着粗气。</p>
”就在后面，马上就到！”</p>
王秀兰的脸色”唰”地白了。</p>
她虽然性子软，但不傻，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p>
丈夫最近对老大严厉，老大这是搬救兵来了！</p>
”当家的。当家的不在家。”</p>
王秀兰慌乱地搓着手。</p>
”这可咋办啊。”</p>
苏明富急得直跺脚。</p>
”妈！您想想，爷爷奶奶最疼大哥，他们来了肯定帮着大哥要钱。爹好不容易答应让我复读，要是钱被大哥拿走了、”</p>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王秀兰头上。</p>
她咬了咬嘴唇，突然下定决心。</p>
”走！咱们躲出去！”</p>
”躲？”</p>
苏明富一愣。</p>
”对！”</p>
王秀兰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p>
”你爹说过，这个家他说了算。老大不学好，我不能让老人掺和进来。”</p>
她快步走向西厢房，朝里面喊道。</p>
”玉芬！快出来！”</p>
大女儿苏玉芬正在补衣服，听到喊声赶紧跑出来。</p>
”妈，咋了？”</p>
”你大哥把爷爷奶奶接来了，咱们得躲一躲。”</p>
王秀兰边说边解围裙。</p>
”快，咱们快躲起来。”</p>
苏玉芬立刻明白了母亲的用意，当即快步抛出。</p>
王秀兰则麻利地锁好门窗，把钥匙藏在了门框上的缝隙里。</p>
”走吧！”</p>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两个孩子快步离开。</p>
路上，王秀兰嘱咐道。</p>
”明富，咱们去你张婶说一声，要是有人来问，就说我们回我娘家了。”</p>
苏玉芬补充。</p>
”还得说走了好几天了。”</p>
苏明富点点头，心里涌起一股暖流。</p>
他没想到平时软弱的母亲，关键时刻这么果断。</p>
看来父亲重生后的变化，真的影响了全家人。</p>
到了张婶家，王秀兰简单说明了情况。</p>
张婶是多年的老邻居，一向跟他们家交好。</p>
”放心吧秀兰。”</p>
张婶拍着胸脯保证。</p>
”我肯定帮你们瞒着。那苏明强太不像话了，连老人都搬出来压自己爹。”</p>
王秀兰感激地点点头，带着孩子们躲进了张婶家的里屋。</p>
苏明富趴在窗户边，紧张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p>
大约半小时后，驴车”吱呀吱呀”的声音由远及近。</p>
苏明富的心又提了起来，他示意母亲和大姐别出声。</p>
”爷，奶，咱们到我爸这了。”</p>
苏明强谄媚的声音传来。</p>
”您二老慢点。”</p>
接着是爷爷奶奶的说话声。</p>
有过了一阵。</p>
传来了苏明强拍门喊人的声音。</p>
”娘！娘！开门啊！爷爷奶奶来了！”</p>
拍门声越来越急，苏明强的语气也从开始的讨好变得焦躁。</p>
”奇怪，人呢？”</p>
这时，张婶按照约定出场了。</p>
”哟，这不是明强吗？怎么把老人接来了？”</p>
”张婶，我娘呢？”</p>
苏明强急切地问。</p>
”你娘啊。”</p>
张婶的声音透着恰到好处的遗憾。</p>
”昨天就带着明富和玉芬回娘家了，说是她娘病了，得去照顾一阵子。”</p>
”什么？”</p>
苏明强的声音陡然提高。</p>
”那。那我爹呢？”</p>
”老苏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厂里有急事。”</p>
张婶回答得滴水不漏。</p>
”你们要不先回去？等他们回来了再说？”</p>
院子里沉默了片刻，接着是爷爷低沉的声音。</p>
”强子，你不是说你爹知道我们来吗？”</p>
”我。我以为他知道。。”</p>
苏明强支支吾吾。</p>
爷爷重重地”哼”了一声。</p>
”胡闹！”</p>
苏明强这边，已经不知道怎么是好了，驴车已经回去了。</p>
眼下这个时间，也没办法将二老送回村。</p>
就当他犯愁的功夫。</p>
刚刚买完四合院。骑着崭新的凤凰自行车苏建国拐进了大院。</p>
夕阳正好照在他脸上。</p>
他眯起眼，远远就看见自家院门前坐着两个熟悉的身影。</p>
”爹？娘？”</p>
苏建国猛地捏住车闸，轮胎在土路上划出两道痕迹。</p>
他揉了揉眼睛，生怕是幻觉。</p>
前世二老去世得早，他已经几十年没见过他们了。</p>
”建国！”</p>
老爷子洪亮的声音传来。</p>
”你这孩子，见着爹娘也不招呼一声？”</p>
苏建国鼻子一酸，差点从车上栽下来。</p>
他踉跄着跑过去，一把抓住父亲粗糙的大手。</p>
那掌心的老茧，那熟悉的烟草味，都是那么真实。</p>
”爹！您怎么来了？”</p>
苏建国声音发颤，眼眶发热。</p>
老爷子还没答话，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两位老人后面探出头来。</p>
”爸。”</p>
苏明强缩着脖子，脸上堆着谄媚的笑。</p>
苏建国这才注意到大儿子也在场。</p>
他眼神一冷，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p>
这兔崽子是搬救兵来了！</p>
”好啊！”</p>
苏建国一把揪住苏明强的衣领。</p>
”你小子长本事了是吧？敢把爷爷奶奶搬出来压我？”</p>
”建国！”</p>
老爷子皱眉喝道。</p>
”当着老子的面，你这是干什么？”</p>
苏建国深吸一口气，松开手。</p>
苏明强赶紧躲到爷爷身后，还不忘冲父亲露出得意的表情。</p>
”爹，您不知道。”</p>
苏建国正要解释，突然看到紧锁的房门，灵机一动，话锋一转。</p>
”秀兰呢？怎么没出来接您二老？”</p>
老爷子哼了一声。</p>
”你媳妇带着孩子回娘家了，说是她娘病了。”</p>
苏建国心里暗赞老伴机灵，脸上却露出懊恼的神色。</p>
”哎呀！您看这事闹的！厂里新到了一批设备，我这回来就是取几件衣服，这几天都得住在厂里。”</p>
他边说边走到窗户那里，拿出藏起来的钥匙开门，眼角余光瞥见苏明强脸色变了。</p>
”爹。”</p>
苏建国故意提高嗓门。</p>
”您二老难得来城里，可不能怠慢了。这样，让明强带您去他家住几天，他家有收音机，您不是最爱听评书吗？”</p>
老爷子眼睛一亮。</p>
”收音机？就是那个会说话的匣子？”</p>
”对对对！”</p>
苏建国连连点头。</p>
”明强家那台还是进口货呢！”</p>
苏明强急得直跺脚。</p>
”爸！我那儿。”</p>
”怎么？”</p>
苏建国一个眼刀甩过去。</p>
”你爷爷奶奶大老远来，你连住都不让住？”</p>
老爷子也沉下脸。</p>
”强子，你这是什么意思？”</p>
”不是，爷。”</p>
苏明强急得满头大汗。</p>
”我家地方小。”</p>
”小什么小！”</p>
苏建国打断他。</p>
”上个月你不是还吹嘘买了新床吗？正好让爷爷奶奶睡！”</p>
他快步进屋，三两下收拾好换洗衣物，锁门时故意把钥匙揣进兜里。</p>
”走吧！”</p>
苏建国热情地搀扶二老上车。</p>
”我雇辆车送您过去。”</p>
苏明强傻眼了。</p>
”爸！这。”</p>
”你还有意见？”</p>
老爷子瞪眼。</p>
”是不是嫌我们老两口脏？”</p>
”不不不。”</p>
苏明强连连摆手，脸都绿了。</p>
苏建国已经麻利地叫来了胡同口的三轮车，小心翼翼地把二老扶上去。</p>
”师傅，去轧钢厂家属院，三号大院。”</p>
他大声报出苏明强的住址，又掏出二块钱塞给车夫。</p>
”不用找了，照顾好我爹娘！”</p>
苏明强急得直跳脚。</p>
”爸！金花她。”</p>
”怎么？”</p>
苏建国冷笑。</p>
”你媳妇连老人都不让进门？那我可就要去街道办说道说道？”</p>
这句话戳中了苏明强的死穴。</p>
他张了张嘴，最终垂头丧气地推着自行车跟在三轮车后面。</p>
老爷子坐在车上，乐呵呵地对苏建国说。</p>
”还是建国懂事。强子这孩子，越大越不像话。”</p>
苏建国鼻子又是一酸。</p>
前世父亲临终前，也是这么拉着他的手说”建国最懂事”。</p>
他深吸一口气。</p>
”爹，您和娘好好玩几天，等秀兰回来，我亲自去接您。”</p>
三轮车缓缓启动，苏建国站在原地挥手，直到车子拐出胡同才放下手。</p>
他摸了摸兜里的钥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p>
苏明强想跟他斗？还嫩了点！</p>
转身正要离开，却看见张婶从隔壁探出头来，冲他竖起大拇指。</p>
”老苏，高！实在是高！”</p>
眼见两位老人已经离去，王秀兰这才带着孩子从张婶家出来。</p>
苏建国一眼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p>
"秀兰，做得好！"</p>
苏建国大步上前，拍了拍老伴的肩膀。</p>
"我就知道你能随机应变。"</p>
王秀兰脸上泛起红晕，手指绞着衣角。</p>
"当家的，我、我就是想着不能让他们掺和进来。"</p>
"妈太厉害了！"</p>
苏玉芬挽住母亲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p>
"要不是妈当机立断，现在爷爷奶奶肯定已经在家里坐着了。"</p>
苏明富挺起胸膛，迫不及待地邀功。</p>
"是我先发现的！我在放学路上看见大哥赶着驴车，车上坐着爷爷奶奶，我一看就知道不对劲，赶紧跑回来报信！"</p>
"好小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