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晚饭时间。</p>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饭桌上。</p>
王秀兰正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桌。</p>
简单的农家饭菜，蒸土豆，还有蒸茄子，搭配上一碗金灿灿的鸡蛋酱。</p>
鸡蛋酱上面还飘着几粒翠绿的葱花，看得苏建国喉头滚动。</p>
“当家的，吃饭了。“</p>
王秀兰轻声唤道，声音很是温柔。</p>
苏建国深吸一口气，这熟悉的味道让他眼眶发热。</p>
前世躺在病床上时，他多少次梦见老伴做的这口农家菜，可以说，最想的就是这一口了。</p>
“爸，您坐这儿。“</p>
三儿子苏明富殷勤地拉开主位的椅子，眼神里带着几分讨好。</p>
苏建国瞥了他一眼，这孩子前世因为没钱复读，一辈子在小餐馆颠勺，这辈子，倒是可以先看看，要是个能调教的，倒是可以供他继续读书。</p>
饭桌上摆着四菜一汤。</p>
土豆蒸得恰到好处，表皮微微开裂，露出里面沙瓤的黄色。</p>
茄子撕成条状，淋了香油和蒜末。</p>
一碗嫩黄的鸡蛋酱上浮着油星。</p>
还有盘清炒小白菜，碧绿鲜亮。</p>
正中是一盆西红柿蛋花汤，红黄相间，撒了香菜末。</p>
这饭菜，在这个时代，放在谁家，都算上不错了。</p>
王秀兰给苏建国倒了杯散装白酒，透明的液体在玻璃杯里晃荡，散发出粮食发酵的醇香。</p>
“知道你爱喝，特意去供销社打的。“</p>
她小声说，手指在围裙上擦了擦。</p>
苏建国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烧到胃里，却让他浑身舒坦。</p>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p>
有热饭热菜，有老伴嘘寒问暖。</p>
他夹起一块土豆蘸了鸡蛋酱送进嘴里，绵软的口感和浓郁的酱香让他满足地眯起眼。</p>
“都吃吧。“</p>
苏建国动了第一筷子，其他人才敢伸筷子。</p>
饭桌上安静的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几个孩子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父亲的神色。</p>
苏玉芬偷偷把一块鸡蛋夹到母亲碗里，被王秀兰又悄悄夹了回去。</p>
这个细节让苏建国心头一酸。</p>
前世大女儿过得最苦，丈夫早逝，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还总被大哥一家欺负。</p>
“爸。“</p>
二儿子苏明德突然开口，声音像蚊子哼哼。</p>
他现在，可算是家里唯一的知识分子。</p>
苏建国抬眼看他。</p>
“有事？“</p>
苏明德喉结滚动，筷子在碗里搅来搅去。</p>
“我。我谈了个对象。“</p>
饭桌上顿时更安静了。</p>
苏建国放下酒杯，玻璃杯底磕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p>
他瞬间想起了这件事。</p>
前世老二要娶局长家的千金，开口就是两千块彩礼，还要三转一响。</p>
那时候钱都给老大了，他哪还拿得出来？</p>
当场就给拒绝了。</p>
后来，老二竟然偷偷地把家里家传得乾隆时期的一个瓶子，拿出去卖了三千块钱，可把苏建国气坏了。</p>
要知道，那瓶子，在后世，可是能上拍卖的，</p>
“继续说。“</p>
苏建国声音平静，却让苏明德后背沁出冷汗。</p>
“是。是工商局刘局长的闺女，在纺织厂当会计。“</p>
苏明德声音越来越小。</p>
“他们家要求两千块彩礼，还要三转一响。“</p>
“啪！“</p>
小女儿苏玉珍的筷子掉在桌上，她慌忙捡起来，脸色发白。</p>
两千块！</p>
这年头普通工人月工资才三四十，两千块简直是天文数字。</p>
王秀兰也是一脸的惊讶。</p>
她偷偷看了眼丈夫，又迅速低下头。</p>
苏建国慢条斯理地夹了筷子茄子，细细咀嚼后才开口。</p>
“你现在也工作了，一个月工资多少？“</p>
“四。四十二块五。“</p>
苏明德结结巴巴地回答。</p>
“两千块，你不吃不喝要攒四年。“</p>
苏建国冷笑。</p>
“你拿什么娶局长闺女？“</p>
苏明德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p>
“爸，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攀上刘局长，咱们全家都能沾光。大哥跑货车，总要执照吧，三弟也没工作，可以安排，还有大姐。“</p>
“放屁！“</p>
苏建国猛地拍桌，碗碟跳起来又落下，汤汁溅在桌布上。</p>
“老子养你这么大，就教出你这么一个吃软饭的？“</p>
苏明德脸色煞白，眼镜滑到鼻尖都不敢扶。</p>
“爸，现在都讲究门当户对。“</p>
“门当户对？“</p>
苏建国嗤笑。</p>
“你一个臭街道办的小科员，配得上局长千金？人家图你什么？图你一个月四十二块五？图你长得好看？还是图你不洗脚？“</p>
饭桌上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变得轻微。</p>
王秀兰紧张地绞着围裙边，想劝又不敢开口。</p>
“爸，您要是不帮我，我可就。“</p>
苏明德眼镜后的眼睛闪过一丝阴狠，话说到一半突然刹住。</p>
苏建国缓缓放下筷子，浑浊的老眼突然变得锐利如刀。</p>
他太了解这个二儿子了。</p>
前世就是这副德行，表面斯文，骨子里比谁都狠。</p>
“你就怎样？“</p>
苏建国声音很轻，却让饭桌上的空气瞬间凝固。</p>
苏明德喉结滚动，硬着头皮道。</p>
“我就。我就自己想办法！“</p>
“啪！“</p>
苏建国猛地拍案而起，菜汤溅在苏明德的白衬衫上。</p>
他一把抽出腰间的牛皮腰带。</p>
这还是他刚进轧钢厂当电工时厂里发的，用了十几年，抽人最顺手。</p>
“反了你了！“</p>
苏建国一声暴喝。</p>
苏明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苏建国一把揪住后领。</p>
他拼命挣扎，眼睛都歪到了一边，却哪里能挣开，苏建国握了几十年扳手的大手。</p>
“爸！爸我错了！“</p>
苏明德终于慌了，声音都变了调。</p>
苏建国充耳不闻，左手按住儿子的后颈往下一压，右手皮带已经高高扬起。</p>
苏明德被迫弯下腰，西裤被一把扯到膝盖处，露出白花花的屁股。</p>
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在父亲手里跟个鸡崽子似的。</p>
“啪！“</p>
第一下皮带抽下去，苏明德杀猪似的嚎叫起来。</p>
皮带落下的地方立刻浮起一道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p>
“啊！爸！疼！“</p>
“疼？“</p>
苏建国冷笑，手上不停。</p>
“老子今天让你知道什么叫疼！“</p>
“啪！啪！啪！“</p>
皮带一下接一下抽在苏明德屁股上，每一下都带着风声。</p>
苏建国把前世在病床上的憋屈全发泄在这顿打上，就是这群白眼狼，眼睁睁看着他死！</p>
苏明德疼得直跳脚，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精心梳的背头早就散了架。</p>
他想用手挡，结果手背上立刻挨了一下，疼得他嗷嗷叫。</p>
“爸！爸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p>
苏明德哭喊着求饶，哪还有半点街道办科员的体面。</p>
饭桌旁，老三苏明富缩着脖子，脸色煞白。</p>
大女儿苏玉芬捂着嘴，眼里噙着泪。</p>
小女儿苏玉珍直接吓哭了，却又不敢出声。</p>
王秀兰低着头，一声不吭。</p>
这年头，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派出所来了，都不带管的。</p>
“攀高枝？嗯？“</p>
苏建国边抽边骂。</p>
“还两千块彩礼？你看老子像不像两千块？“</p>
“啪！“</p>
“工商局长闺女？你也配？“</p>
“啪！“</p>
“还威胁老子？老子今天打死你个不孝子！“</p>
苏建国越打越狠，皮带专挑肉厚的地方抽。</p>
苏明德屁股上已经布满红痕，有几处甚至渗出血丝。</p>
他刚开始还能蹦跶，现在只能瘫在地上哼哼，连求饶的力气都没了。</p>
“当家的。“</p>
最终，还是王秀兰这个当妈的，终于忍不住小声劝道。</p>
“再打要出事了。“</p>
苏建国这才停手，气喘吁吁地瞪着地上的儿子。</p>
苏明德像条死狗一样趴着，屁股肿得老高。</p>
“滚去墙角跪着！“</p>
苏建国厉声道。</p>
苏明德当即连滚带爬地挪到墙角，他可是真的被他爹给抽怕了。</p>
每动一下都疼得龇牙咧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