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离开了酒店，走在大街上，海城的夜晚霓虹灯高挂，零零星星还有些店铺开门。</p>
从中午到现在未进食，有个兰州拉面的店还在开，看到门口写着一碗二十五块，他还是没进去。</p>
饥肠辘辘走了很多条街，终于看到一家卖手机的店铺亮着灯。</p>
“小伙子，买手机？”</p>
“想要什么类型的？这款是刚出的，很适合打游戏。”</p>
“这款是三折叠的，现在很火的，最适合你们这种年轻人了，内存也很大。”</p>
沈清辞看着那标价的数字，全都是四位数起，甚至有些要上万块。</p>
指尖微微蜷缩，指甲戳了下掌心。</p>
“最便宜的要多少？”</p>
老板娘的脸色愣了下，“那你买二手的吧，二手的便宜。”</p>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手机壳发黄，“这个六百。”</p>
“能用微信吗？”</p>
“可以。”</p>
六百，对于沈清辞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字，除了必要的学费和房租，他很少会主动付出这么大的一笔钱。</p>
“好，我要了。”</p>
“要办卡吗？”</p>
“不用，麻烦帮我把这个手机的卡换过去。”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灵通。</p>
老板娘看到，没忍住笑了起来。</p>
“这个年代还有人用这种手机啊？”</p>
“年轻人穿得挺好，可要对自己好点哦，换好了。”</p>
手机壳很黄，看着很脏，屏幕也有些破损了。</p>
“要不要换个手机壳？还有换张膜，二手的也跟新的一样。”</p>
沈清辞想到明天要在岑挽面前将这个手机拿出来加微信，“好。”</p>
又付了四十六块。</p>
从手机店出来整个人感觉都要晕过去了，公交车早就没有了，沈清辞只能骑共享单车回去。</p>
太晚了，宿舍早已锁了，回不去，他去了租的房子。</p>
离市中心有些远，骑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回到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了。</p>
饿到刚停下车，脚刚着地腿就软到直接摔了下去，他爬起来，看到衬衣脏了，伸手去擦，却发现自己的手也是脏的，越擦越脏。</p>
就像这生活，越努力好像就越证明他是个废物。</p>
饿到极致，整个人干呕起来，肚子空得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p>
回到只有一个房间的租房，十平米的大小用窗帘隔开两个空间，妹妹的那边大点，能放下一张一米二的床，而他的那边只是一个连腿都要蜷缩着的沙发。</p>
没放假，妹妹不在。</p>
厨房和卫生间是用阳台改造的，只能容下一个人的大小，底下堆着两箱面饼，沈清辞拿了两包开火煮熟。</p>
只放了油盐，很清淡，却是他和妹妹吃得最多的东西。</p>
穷到极致的时候，连泡面都是消费不起的。</p>
吃完后整个人总算缓了过来。</p>
洗了澡之后，他蹲在卫生间里洗衣服，将那衬衣晾起来。</p>
阳台半截被墙挡住，只有半截能看到黑沉的夜，些许微风进来，他抬头，那衬衣被吹动。</p>
却怎么也看不到月亮。</p>
月亮应该被墙挡住了。</p>
躺在那狭窄的沙发上，整个人早已疲惫到极致，脑子却异常的清醒。</p>
他想起来明天早上本来是要到奶茶店兼职的，忘记和老板娘说要请假了，发了信息过去。</p>
又想到明天早上要去学校那边给岑挽买早餐，那个店他没去过，但听说过，是有钱人喜欢去的地方。</p>
他起身，拿钥匙打开了一个小箱子。</p>
里面是一些皱巴巴的钱，是他这些年存下的。</p>
为了给妹妹买人工耳蜗存的，大约需要十五万左右，目前才存了不到三万块。</p>
他先是拿出了那套衣服的钱，标签上的3240元，再拿了2000元。</p>
还找了一套最干净最新的衣服放在椅子上，做完这些，沈清辞才躺下闭上眼睛。</p>
可眼睛一闭上，就出现下午在岑家的时候，女孩儿满身湿漉漉的盯着他看的那一幕。</p>
那张明艳的脸，还有那在泳池里，泳衣被水吹动，那呼之欲出的……</p>
匀称白皙像冰镇牛奶的腿……</p>
眉头紧锁，沈清辞睁开眼睛坐起来。</p>
某处位置，轮廓可见。</p>
他吐了口气，再次进去卫生间。</p>
他不是没欲望，而是能让他有感觉的，只有岑挽。</p>
这一天很奇幻，他竟然真的进入了岑挽的视线。</p>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也不敢想的。</p>
可他看到自己住的这十平米不到的地方，还不如岑家一个花坛大，沈清辞任由冷水浇在脸上，希望将自己彻底浇醒。</p>
天壤之别、云泥之别。</p>
烂到泥潭的他，怎么敢肖想那抹姣白之月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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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五点，睡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沈清辞就起来了，煮了一包面饼吃了出门。</p>
骑车先到了月拥街那边。</p>
“小辞来啦！”</p>
“嗯。”</p>
他身上穿的橙色的工服，和几位大妈一起扫了几条街的落叶后，天微微亮起来。</p>
换了套衣服后，他骑车去了学校附近的宴楼，进去点了岑挽要的早点。</p>
知道会很贵，结账时还是被惊到了。</p>
共六道早点，竟要五千八。</p>
他身上所有钱堪堪够付，还是因为有他要还给那管家衣服的钱。</p>
到岑家，开门的依旧是陈管家。</p>
“小姐还没起来，不过她昨晚吩咐了，你要是到了，可以直接去叫她起来。”</p>
沈清辞有些懵地眨眼，“我去？”</p>
“嗯。”</p>
他有些犹豫。</p>
“去吧，小姐有起床气，哄着点就可以了。”</p>
“陈管家，昨天你给我衣服的钱，我今天没带，明天给你可以吗？”</p>
陈管家有些愣住，“不用给，你是小姐的家教老师，不用这么客气。”</p>
“我明天会拿来的。”他坚持。</p>
他是很穷，什么都没有，可仅有的自尊不能掉。</p>
沈清辞上去了二楼，在岑挽的房门前，敲了敲门。</p>
“岑小姐，起来了。”</p>
敲了好一会儿，里面不耐的大声嚷了句。</p>
“进来！”</p>
“我还是在门口等你。”</p>
“滚进来！”</p>
沈清辞这才慢慢地推开门，一个枕头朝他扔了过来。</p>
“谢屿！你大清早嚷嚷什么！”</p>
沈清辞抱住了那枕头，神色晦暗下来。</p>
谢屿，是谢家的小公子，高中时便和岑挽走得很近，传闻他们从小便定了婚约。</p>
他的心被什么拉着往下坠。</p>
“我是沈清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