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萧寻安双手紧握成拳，拦下还想再次动手的叶知秋，转头咬牙切齿地瞪着我：</p>
“我们兄弟已依父亲之命前来任你挑选，你还有何不满？”</p>
“非要将莺莺逼上绝路吗？”</p>
我全然不明所以，林瑾风见我这副模样，心中更是鄙夷。</p>
“你趁我们三人皆不在莺莺身侧，竟敢买通城外泼皮去滋扰她，我告诉你，你休想得逞！”</p>
此言一出，我立时明白，定是柳莺莺又使了什么手段。</p>
在场宾客，非是父亲同僚便是世家故交，我当着他们的面被甩了耳光，却无一人出言阻止。</p>
我心头一凛，想必他们早已认定，相府的将来与我无缘，故而不敢轻易得罪这三位父亲看重的义子。</p>
我捂着火辣的脸颊，冷眸看向叶知秋：</p>
“道歉！”</p>
叶知秋扫了一眼我泛红的眼眶，讥诮开口：</p>
“莺莺险些清白不保，你不过是挨了一记耳光，有何可委屈的？”</p>
“呜呜呜——”</p>
柳莺莺哭哭啼啼地奔了进来，身上衣裙撕裂了几处，发髻散乱，一眼便让人疑心她是否遭遇了不测。</p>
萧寻安眼疾手快地解下自己的外衫，披在柳莺莺身上，转头一脸厌弃地看着我：</p>
“你当真是一如既往的歹毒心肠，我萧寻安，绝不会娶你这等女子！”</p>
一向寡言的林瑾风亦冷着脸，挡在柳莺莺身前：</p>
“夫人未能为相爷诞下子嗣继承家业，相爷才费心栽培我等，我等已然认命，未曾想你竟还如此不知满足。”</p>
“既然如此，这表面上的和气，也没必要再维持下去了。”</p>
他拂袖便走，丝毫不顾及相府的颜面。</p>
临行前，萧寻安居高临下地抛下一句：</p>
“我会娶你，但你日后不过是个摆设，若想我出手护住相府的基业，你便必须安分守己。”</p>
我笑了，他们是不是忘了。</p>
若没有我这个嫡女，相府又岂会收养他们，给他们今日的地位。</p>
见他们三人决绝离去，终于有宾客想要出言挽留。</p>
我却冷下脸，厉声喝止：</p>
“让他们走！”</p>
柳莺莺得意地斜睨了我一眼，那神情，宛若已经掌控了所有。</p>
我立在原地，一言不发，直至侍女焦急地低语：</p>
“这可如何是好，三位公子都走了，小姐您 您该如何向相爷交代？”</p>
其他宾客也都蹙起了眉头，窃窃私语。</p>
“身为女子，终究是要依靠夫家的，相爷悉心培养的三位义子都弃她而去，她还能指望何人？”</p>
我拭去眼角那一抹不易察觉的湿润，笑着端起案上的酒盏，遥敬诸位：</p>
“诸位贵客，想必都知晓，今日除了是慕晴的及笄之喜，亦是我的…定亲之宴。”</p>
厅堂正中的巨大锦帛之上，缓缓展开一幅画像，画中男子身着玄甲，面容冷肃，眉宇间透着久经沙场的铁血之气。</p>
满座宾客，无不倒吸一口凉气。</p>
“这 这不是北境王世子，楚天阔吗？！”</p>
5萧寻安怔在原地，脸色比窗外雪色更甚苍白。我选了楚天阔。</p>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他的思绪，令他一时难以回神。</p>
“怎会是他？”萧寻安低声呢喃，眼中掠过一丝慌乱。</p>
柳莺莺站在他身侧，素手轻抚他的肩膀，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寻安，她这是故意的。”</p>
夜色深沉，烛火摇曳，映得柳莺莺的面容忽明忽暗。</p>
“相府千金下嫁一个残废，她定是另有图谋。”</p>
萧寻安眉头紧锁，挥手示意柳莺莺噤声。</p>
“我去打探一下楚天阔的底细。”</p>
次日清晨，萧寻安面色凝重地掀开账本，目光扫过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p>
楚天阔，北境王独子，统兵御敌，战功赫赫，虽五年前坠马致残，但背后势力远非寻常王族可比。</p>
这般人物，我为何会选他为夫？</p>
正思索间，相爷的贴身侍从前来传话，要他即刻入内室相见。</p>
相爷端坐案前，目光如炬：“寻安，慕晴嫁入王府后，相府内务由你掌管，但每月需向她详细汇报府中收支，可明白？”</p>
萧寻安心头一震：“相爷，您这是……”</p>
“她或许是女儿身，但头脑机敏，决断有方，非你们所</p>
想的那般无能。”相爷轻抚胡须，眼中闪过欣慰，“她选楚天阔，自有她的谋算。”</p>
萧寻安垂首应下，心中却波涛汹涌。</p>
午后，萧寻安佯装去库房清点物资，实则绕道至后院，正巧听见北境王府来人与管家商议迎亲事宜。</p>
“我家世子对苏小姐心仪已久，常言她才貌双全，不似旁人所传那般任性刁钻。”</p>
“世子虽身有残疾，但其志向远大，若得苏小姐相助，定能成就一番霸业。”</p>
萧寻安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p>
宴席间，宾客推杯换盏，议论纷纷。</p>
“听闻楚世子近来伤势大有好转，已能扶杖缓行。”</p>
“是啊，哪像外界传言那般不堪，据说武艺未减当年。”</p>
柳莺莺闻言，面色骤变，慌忙拉仕萧寻安的衣袖：“寻安，此事不能成！”</p>
“若她真嫁入王府，与那楚天阔联手，我们岂不任她拿</p>
捏？你必须想办法阻止这门亲事！”萧寻安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头。</p>
入夜，萧寻安独自在花园踱步，一道佝偻身影悄然而至。</p>
“萧公子。”老仆躬身行礼，苍老的面容布满沧桑，“有一事，老奴不吐不快。”</p>
“当年那荷包，确是柳姑娘主动送给小姐的，并非什么亡母遗物。”</p>
萧寻安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望着老仆。</p>
老仆叹息一声：“你们三位皆是聪慧之人，为何单单对小姐，看不真切？”</p>
老仆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留下萧寻安独自站在庭院中，风吹动他的衣袍，也吹散了他心中的些许迷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