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办公室里的老张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老王则翻了个身继续打盹。</p>
小赵看着杨占青，眼神里充满了“同情”，仿佛在说：“看吧，早就跟您说了，没用的。”</p>
杨占青放下电话，没有再继续“纸上谈兵”。</p>
他站起身，对老李说道：“李主任，光打电话不行，问题在一线，我打算下午去城南夜市实地走访调研一下，了解情况。”</p>
老李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p>
“好啊好啊！杨主任真是务实肯干！年轻人就是有冲劲！需要人手吗？要不…让小赵陪您一起去？他对那边情况熟。”</p>
他巴不得杨占青出去“折腾”，别在办公室里碍眼，顺便让小赵跟着，掌握第一手动态。</p>
“不用了，我自己先转转，人多了反而不方便了解真实情况。”</p>
杨占青婉拒了老李的“好意”，也甩掉了小赵这个“尾巴”。</p>
下午，杨占青换上便装，独自一人打车前往城南夜市。</p>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像个普通市民一样，在夜市里走街串巷。</p>
他观察着摊位的布局、人流的走向，也主动和一些比较和善的摊主、食客闲聊，询问他们的看法和遇到的困难。</p>
他看到了占道经营的无奈，听到了对高额摊位费的抱怨，了解了“保护费”的存在。</p>
一圈走访下来，杨占青的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p>
当他傍晚回到办公室时，老张和老王正凑在一起低声议论着，看到他进来，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不再作声。</p>
杨占青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摊开笔记本，开始梳理思路。</p>
几分钟后，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包括假装在看文件的老李和还在玩手机的小孙。</p>
“各位，关于城南夜市的问题，我下午去实地看了一下，结合大家的投诉材料，心里有了初步的想法。”</p>
他的声音传到每个人耳中，“明天下午四点，我们开个短会，讨论一下具体的解决方案。老张、老王、小孙、小赵，还有李主任，请大家务必准时参加。”</p>
此言一出，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p>
老张抬起脑袋，愣住了。小孙手里的游戏角色直接撞墙，一脸错愕地看向杨占青。连老李也皱起了眉头。</p>
开会？讨论解决方案？</p>
这位新来的杨副主任，是认真的吗？</p>
一个刚被“发配”过来的年轻人，就想解决连几任领导都束手无策的老大难问题？</p>
老李刚想找个理由说下午有其他安排，却被杨占青接下来的话直接堵了回去。</p>
“另外，”杨占青补充道，“城南夜市的问题，市民反复投诉，影响很不好。为了体现我们市容办解决问题的决心和效率，我向市纪委监察室的刘书记做了口头汇报。刘书记对我们主动作为、敢于碰硬的态度表示肯定，并指示相关科室，必要时可以派员列席我们的工作会议，了解情况，支持我们依纪依法开展工作。”</p>
市纪委？！刘书记？！列席？！支持？！</p>
这几个词，如同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p>
他们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一丝惶恐！</p>
这位杨主任......他居然能直接和市纪委的刘书记搭上话？</p>
而且还得到了“必要时派员列席支持”的表态？！</p>
这哪里是开玩笑！这分明是在暗示，如果他们不配合，或者工作不力，纪委的目光可能就真的要落下来了！</p>
“杨......杨主任......”老李的声音有些结巴，试图挽回，“这......这恐怕不合适吧？一点工作上的事，哪能轻易惊动纪委的同志呢......”</p>
“怎么不合适？”杨占青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诧异”和“理所当然”。</p>
“市容环境关系到民生福祉，更是检验我们干部作风的试金石。纪委督促我们解决群众急难愁盼问题，这是他们的职责，也是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和鞭策。难道......李主任觉得我们市容办的工作，有什么不方便让纪委同志了解的地方吗？”</p>
一番话，有理有据，还带着隐隐的压力。</p>
老李被噎得哑口无言，额头上开始冒汗。</p>
办公室里其他几人更是噤若寒蝉，杨占青看着众人的反应，知道自己这“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已经成功点燃。</p>
下午四点，市容办那间久未使用的小会议室里，难得地坐满了人。</p>
老李、老张、老王、小孙，还有那个眼线小赵，全员到齐。</p>
每个人都正襟危坐，不复早上的慵懒。</p>
尤其是老李，西装出席，显然杨占青昨天那番“请纪委列席”的话，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压力。</p>
所有人都不说话。</p>
大家都在等着看这位新来的杨副主任，究竟要唱哪一出？</p>
杨占青没有故弄玄虚。</p>
他示意小赵将几份刚打印出来的文件分发下去，然后开门见山：</p>
“各位，上午我去城南夜市转了转，结合大家桌上的投诉材料，对情况有了基本了解。”他目光扫过众人，“城南夜市的问题，涉及摊贩生计、市容管理，还有一些......嗯，桌面下的东西。单纯地堵，或者单纯地疏，都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我的想法是，‘疏’、‘打’结合，分化瓦解。”</p>
他拿起一份文件，指向其中一部分。</p>
“首先是‘疏’。根据小孙初步整理的材料，以及我下午了解到的情况，大部分摊贩都是为了谋生，并非有意对抗管理。对于这部分人，我们要给出路。”</p>
他看向负责协调的老张：“老张，你经验丰富，人头熟。接下来一周，你牵头，联合各部门，摸排清楚所有摊贩的实际情况和诉求。要拿出具体名单和方案。”</p>
他又看向老王：“老王，你负责对接派出所和市场管理方。一方面，要了解目前市场摊位的空置情况；另一方面，也要掌握那些长期盘踞、有涉黑涉恶嫌疑的‘钉子户’信息。我们要做到心中有数。”</p>
接着是小孙和小赵：“小孙，你继续负责投诉材料的梳理归档，建立台账，做好信息支持。小赵，你负责会议记录、部门协调和后勤联络工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