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凌晨两点四十三分，顾寒川盯着病房墙上的时钟。</p>
空调检修口的金属栅栏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某种沉默的邀请。</p>
他数着秒针走过最后一圈，金属栅栏突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p>
一个戴着口罩的维修工探头看了看，丢下来一卷电工胶带。</p>
顾寒川的心脏剧烈跳动。</p>
他撕开胶带，里面裹着一张门禁卡和手写地址：川城北区松山路17号车库，明晚8点。</p>
“顾先生？“维修工压低声音，“明晚护士查房后，消防通道的监控会故障十分钟。”</p>
胶带背面用指甲划出的十字痕迹让顾寒川指尖发颤。</p>
这是他和张东上学时候翻墙逃课的接头暗号。</p>
顾寒川紧握那张门禁卡，心中的疑惑与希望交织。</p>
本来在看到暗号之前他一直以为，这个纸条很有可能是陷阱。</p>
但是再看到暗号后，他又觉得这或许是真的，或许张东知道了他的处境，想要帮他。</p>
顾寒川脑海中念头不断，摇摇摆摆，最后不知不觉睡了过去。</p>
让他庆幸的是，醒来并没有看见苏浅浅。</p>
这让他松了一口气。</p>
一整天苏浅浅都不在，看了电视新闻才知道，今天是谢晨阳剧组的探班日。</p>
顾寒川心头一瞬复杂，她明明知道他冒领了功劳，竟然还愿意宠着他。</p>
而他这个功臣，此刻被冠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软禁在医院。</p>
这么想着他自嘲一笑，他倒是不知道，自己费尽生命爱了这么久的人，竟然对他没有一丝的怜惜。</p>
顾寒川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要将所有不安和疑虑吐出去。</p>
终于来到了傍晚时分，顾寒川将病历本塞进枕头下。</p>
他伪装成熟睡的模样。护士轻手轻脚地检查了一圈后，离开了病房。</p>
果然不多时消防通道的应急灯果然熄灭了。</p>
顾寒川扶着墙踉跄前行，后脑的钝痛让视线边缘泛起血色。</p>
推开最后一道安全门时，夜风裹着雨水拍在他脸上。</p>
后门停着的出租车后座放着准备好的衣物和现金。</p>
顾寒川换上连帽衫，发现口袋里还有部新手机。</p>
开机画面亮起的瞬间，一条预设短信弹出：「沿海公路往南」</p>
他迅速记下地址，然后删除了短信。</p>
出租车驶出医院大门，融入夜色。</p>
沿海公路往南，会是什么地方？</p>
顾寒川思索着，心中既有期待也有不安。</p>
他知道，这可能是他唯一的出路，但也可能是一个未知的陷阱。</p>
车窗外的雨势渐大，打在车窗上发出密集的声响。</p>
顾寒川看着窗外的模糊景色，思绪万千。</p>
他回忆起和苏浅浅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的甜蜜如今都变成了锋利的碎片，割裂着他的心。</p>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值得，但一想到要继续被苏浅浅控制在手中，他就无法忍受。</p>
他必须逃出去，找回自己的自由。</p>
出租车在一处偏僻的公路边停下，他下了车，走进雨幕中。</p>
松山路17号是栋废弃仓库。</p>
顾寒川在锈蚀的铁门边找到钥匙，突然听见轮胎碾过水洼的声音。</p>
两束车灯刺破雨幕，他下意识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金属门。</p>
“好久不见。”苏浅浅降下车窗。</p>
雨水顺着她精致的下颌线滑落，像道透明的伤痕。</p>
顾寒川的呼吸凝滞了。</p>
他转身要跑，却被四个黑衣人堵住去路。</p>
后颈传来尖锐刺痛，麻醉剂顺着静脉流窜全身。</p>
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苏浅浅无名指上那枚婚戒的反光。</p>
醒来时手腕传来丝绸的凉意。</p>
顾寒川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kingsize床上，双手被丝质领带绑在床头。</p>
房间装潢与他们在A市的婚房一模一样，连窗帘都是同样的香槟金色。</p>
“喜欢你的新家吗？”苏浅浅坐在床边，指尖抚过他锁骨上的淤青，“这栋别墅买在你老家隔壁小区，阳台正好能看到你父亲化疗的医院。”</p>
顾寒川剧烈挣扎起来，领带深深勒进腕骨：“疯子！“</p>
“嘘......”苏浅浅用膝盖压住他输液管，药液突然倒流进血管，“护士说你脑部血管瘤很危险，要是太激动......”</p>
她俯身舔去他额角的冷汗，“会死的。”</p>
床头监控屏幕突然亮起。</p>
画面里谢晨阳正在他们曾经的婚房，把顾寒川的设计稿一张张塞进碎纸机。</p>
“你以为张东会帮你？“苏浅浅轻笑，“他工作室的债务是我还清的。”</p>
她按下遥控器，画面切换到地下室——张东被绑在椅子上，满脸是血。</p>
“而且现在他有没有命，都是你说了算。”</p>
顾寒川的瞳孔剧烈收缩。</p>
“你到底想要什么？”他嘶哑地问道，声音中满是绝望和愤怒。</p>
苏浅浅的笑容消失了，她站起身来，平静地望着他：“明明你让我知道了真相，为什么不给我机会补偿你呢？”</p>
“你说什么？”</p>
顾寒川一下没有跟上她的思路，难道她不是因为听信了什么话，才对他如此的吗？</p>
苏浅浅自然猜到了他的想法，勾唇一笑，眸色十分好看：“反正你们一个两个都都真话里掺着假话，假话里掺着真话，我突然发现追究真相不重要了。”</p>
“我这几天脑海里都是你那天在机场要离开我的背影，我才发现其实那些真相假象都是浮云，我只要你对我有情绪波动。”</p>
“没有爱，有恨也行，你说对不对，老公。”</p>
苏浅浅轻轻抚摸着他紧绷的手臂。</p>
顾寒川被苏浅浅的言论惊得说不出话：“你疯了。”</p>
“不，我没疯。”她回答得异常坚定，“我只是不再自欺欺人了。顾寒川，我要的很简单。”</p>
“我给你七天时间。”苏浅浅解开他右手，将钢笔塞进他指间，“这次你要签的是遗体捐赠协议。”</p>
她抚过他的太阳穴，“我要你永永远远都属于我，而且这里的血管瘤，很适合医学研究呢。”</p>
钢笔“啪嗒“掉在地毯上。</p>
“你真以为我会签署这个？”顾寒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嘲讽，“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你得逞。”</p>
“那你就先死一死吧。”苏浅浅将一管镇静剂注入顾寒川体内，不论他多意志坚定，最终还是沉沉睡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