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师妹们在宫中待了半日，这已是帝王前所未有的开恩。</p>
福全把人送走后，容淮眼中的阴翳分毫未散。</p>
因为医馆那些弟子问岁星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而岁星给出的回答是治好陛下就走。</p>
那些弟子自然不敢问容淮病情，很快换了个话题，可容淮听进去了。</p>
所以在他的毒解之前，岁星不会对皇宫产生留念，会一直期待离开？</p>
……果然不能让她见到师妹们，她离开的心一定很迫切吧，恨不得他的毒立即解开，她立即能与师妹团聚？</p>
男人薄唇提起，勾出一个凉薄的笑，眼中却无笑意，冷得可怕。</p>
他绝不会放手，哪怕她恨他。</p>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p>
岁星进殿前，福全担忧说：“陛下这几日心情不好，岁星姑娘小心应对，老奴就守在外面，岁星姑娘想要什么知会一声便好。”</p>
岁星点头。</p>
系统：“自从那日师妹们来过男主的情绪就开始不稳定，今晚可能不太好过，宿主要不要——”</p>
岁星：“不用~”</p>
系统佩服自家宿主的勇气，目标太喜怒无常了，上一秒能为了你破例放其他人进宫，下一秒就能笑着取你性命，跟这种人长期接触不死也要疯。</p>
岁星提着药箱进了寝宫。</p>
月圆之夜本应是她的毒发之日，但她给自己扎了几针，强行把时间延后两日。</p>
这种方法太冒进，甚至可以说是疯狂，岁星那日给自己扎针时容淮看见了，也问了，岁星竟能浅笑回答强身健体。</p>
还有十几日容淮体内的毒便能全面肃清。</p>
殿中只点了两盏灯，男人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高大身影无声无息坐在床沿，发红的眼珠借夜色遮掩贪婪地看着她走近。</p>
岁星要去点灯，男人暗哑的嗓音响起：“星儿。”</p>
“……？”</p>
岁星愣了一下。</p>
容淮没有这样叫过她。</p>
不等她回答，容淮又开口：“这里有铁链，你可以将孤绑在这张床上，孤也不会去杀人。”</p>
男人话音很慢，带着堪称优雅的残忍。</p>
今晚是四十九日中的最后一个月圆之夜，药浴所需的药材早已调配好，不用岁星盯着。</p>
她大可以提前离宫跟姐妹们团聚。</p>
她会离开吗？容淮眼底隐隐有风暴凝聚。若她真的选择离开……</p>
男人放在膝上的手蓦地攥成拳，骨头不堪重负地发出轻响。</p>
就在这时，他的手背上落了一只柔白的手，细腻肌理在昏暗烛光下泛着一层淡白光晕，像一颗洁白美丽的珍珠。</p>
他喉结上下滚动，眸子不受控看向女人修长冷白的脖颈。</p>
青衫女子在他面前低下腰，她的瞳仁色泽偏浅如琥珀，温润宁静，她并不畏惧与他的双目对视，纵容他肆意审视。</p>
这种纵容令他心头一跳，仿佛在某一刻，他与她心意相通。</p>
“我不会那样对陛下。”她神色平静说。</p>
容淮反手握住她的手，手指极其霸道撑开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p>
他不信到这地步她还不懂他的心意。</p>
他何曾这样小心试探过？</p>
身为帝王，他想要什么都势在必得，唯独她的心——</p>
她应是怔了怔，笑容越发温柔：“陛下是将我的手当做链子了么？”</p>
“……”</p>
是。</p>
她的手比床上这些链子更有用，更有效。</p>
只要她牵着他、挨着他……甚至只要在他身边，他手上的杀孽就能少半数。</p>
容淮给出的回答是拽下她的身子，另一只手毫不犹豫抱了上去，将人死死困在腿上、困在他的怀里。</p>
独属于她身上的淡淡药香充斥他怀中，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p>
可在这满足之中，心底阴暗贪婪的欲望又在叫嚣。</p>
不够、完全不够。他想要更多。</p>
“……陛下，先吃药。”</p>
他腿上的人轻声劝道。</p>
“不。”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有什么即将破土而出，“你是孤的药。”</p>
说着，男人高挺的鼻子蹭到她颈侧，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口大口呼吸带有她气息的空气。</p>
岁星的双腕被男人一并抓着，只能被迫承受他的亲昵。</p>
男人的动作越来越过分，身后就是床，他轻易就能——</p>
“陛下。”她又叫了一声。</p>
男人压下的身躯猛然僵硬。</p>
他喘着粗气，眼中有深切的隐痛：“你……不愿？”</p>
不愿留在冰冷冷的皇宫。</p>
不愿留在他身边当他的链子。</p>
不愿……不愿试着爱他。</p>
“陛下要先吃药。”</p>
她躺在他的榻上，乌发如绸缎铺开，领口凌乱，眼尾因方才的刺激微微泛着红，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p>
可眼中又有无限从容，好似一切仍在她掌控之中。</p>
他想撕碎这种从容，让她的眼睛里只有他。</p>
女人柔白修长的手指慢慢抚上他的脸侧：“药一断，这一个多月的治疗就白费了，陛下听话。”</p>
“……你治好孤就想走，不是么？”男人被她摸得呼吸一滞，话音几乎是从牙缝咬出来的，“妄想！”</p>
“孤直白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孤半步！”</p>
女人竟并未被他的言语吓到，面上无半分惊惶。</p>
她撑起上半身，双臂如最上乘的丝绸软滑着圈住他的脖颈：“陛下想怎么留下我都可以，但现在……必须把药吃了。”</p>
“……”</p>
容淮没想到她非但没有吓得逃离，还主动抱住了他。</p>
这也是为了治他吗？治好他就能早些离开……？</p>
他想逼迫自己这样想，逼迫自己说出心底最恶心最阴暗的话让她明白他究竟想对她做什么。</p>
可她的身体这样温暖，这样柔软，他生不起半分拒绝的心思。</p>
不止她的手是链子，她的气息、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只言片语……都是能令他万劫不复的链子。</p>
容淮深深吸了几口岁星身上的香气，他的眸子一片赤红，十分吓人，可鼻尖却似小狗般讨好又乖巧地蹭了蹭她的颈侧。</p>
“好。”</p>
他说。</p>
“孤现在吃药。”</p>
这个夜晚注定漫长。</p>
候在殿外的福全等到天光大亮都没等到美丽的岁星姑娘出来，他心中又是急又是担忧。</p>
陛下不会失控伤到岁星姑娘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