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周婉心绪不宁地往回走。</p>
所有寄过来的信件，都要拆开检查，以防夹带什么其他东西。</p>
这封信也是被拆开过的。</p>
“周婉！”</p>
周婉手臂被人拉住，猛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马上就要撞到电线杆上。</p>
“看路，小心摔倒。”林野正盯着她瞧。</p>
林野接到了传达室电话，说周婉见了一个钢铁厂的技术员，两人说了一会儿话。</p>
周婉还拿了一封信，看了之后脸色很差，传达室的担心出事，赶快通知林野。</p>
林野见周婉这样，不知道她是因为，见了肖海洋，还是那封信的关系。</p>
周婉把信件塞给林野。</p>
“周清清和刘卫东结婚了。”</p>
周婉脸色不好，哪怕上辈子伤害她的人，这辈子看不见摸不着她，却依旧让她心生惧意。</p>
“但，他们是怎么知道，你具体戍边地址的？”</p>
林野拿过信看了一眼，周清清的字迹。</p>
信件开头，周清清咒骂周婉，为什么要把工作卖掉，骂她不孝顺，白眼狼，污言秽语一堆，一看就是周母的口吻。</p>
下一段则是周清清的视角。</p>
大量篇幅是向着周婉炫耀，刘卫东对她多好，以及她现在怀着孕，是全家的宝贝，备受宠爱等等。</p>
最后还有刘卫东的话，说让周婉和林野等着，他不会放过他们。</p>
信件里要求，周婉要每个月给家里汇款10元，否则周母就要来部队闹，告周婉忤逆不孝。</p>
“放心，又不是谁都能进家属院。”</p>
林野皱起眉头，话虽然这么说，但周母毕竟是周婉名义上的母亲，外面的人还真未必会拦住她。</p>
周婉并没放下心来，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找到工作就搬离家属院，能受到的庇护十分有限。</p>
往后自己真的能摆脱那一家子吸血鬼，开始新生活吗？</p>
“也不要给他们寄钱，这件事我来解决。”</p>
林野看周婉这副模样，知道她想起了村子里生活的日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p>
他有些相信，之前周婉说，看不起他是个戍边军人的话，是周母撺掇的。</p>
林野先送了周婉回家，又返回头，找到了传达室，开始写信，只是这次却不是写给自家人，而是给大队长。</p>
他在信中写明白，原本他给家中的钱，一个月5元，现在他和周婉，一共寄回大队10元，算是给两家的供养。</p>
而他甚至不肯放两张5元，只塞了一张大团结。</p>
这钱两家分，他都能想到会吵成什么样</p>
刚好他们的父母都不是什么好人，互相折磨，就没空找他和周婉的麻烦。</p>
一个月这点钱，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却能给乡下的两家人添堵，这种事林野做起来驾轻就熟。</p>
第二日，周婉起了个大早，心里有事，一直睡不好，倒不如出去散散心。</p>
昨天晚上就约了赵大娘，一起去中心百货商场逛街。</p>
只是这次，周婉不肯再背大背篓，只选了个小的，免得挤公交的时候上不去。</p>
她也想要去城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份糊口的工作。</p>
中心百货商场，距离家属院不算太远，坐车45分钟能到，这还是走走停停的缘故。</p>
她估算了一下，如果有私家车，那半小时之内就可以到达，不算远。</p>
“到了，走，去逛逛。”没有女人逛街会不开心，赵大娘也不例外。</p>
“滴！”短促的鸣笛声，打断了两人对话。</p>
一辆白色外壳的小轿车，停在了她们面前，肖海洋从驾驶位探出头来，似乎很惊喜。</p>
“周婉，你也来逛集市？等会儿我送你们回去。”</p>
周婉眼睛亮了亮，公交车太颠簸了，她都有点受不了，东西也不敢多买。</p>
她又想起来，两人不知道逛到什么时候，不好意思麻烦，摆摆手。</p>
“不用不用，我们到时候坐车回，今天不买什么。”</p>
赵大娘哪里看不出，肖海洋的意思，但她可懒得走。</p>
“小同志，那先谢谢你，等11点的时候，在这里碰面。”</p>
肖海洋点头，重新发动车辆，缓缓离开。</p>
他今天是陪着妹妹，来县城租房子的。</p>
也不知道自家妹妹又想到了什么，说是要面试一份工作，一定能留下来，所以提前租房子。</p>
而周婉则有些怀念，又很好奇地看着商场中的一切。</p>
原来，县城之外的地方，在这个年代，就如此繁华了。</p>
她上辈子从没有机会，好好出来逛逛。</p>
70年代的东西，简朴却质量极好，很多东西都能用一辈子。</p>
周婉返回头多买了两盘蚊香，她太惹蚊子喜欢，逛街还能被叮。</p>
两人已经买了不少东西，开启闲逛模式。</p>
“哇，这柜子，用料真扎实。”周婉摸着一个五斗橱，忍不住感叹。</p>
虽然是二手的物件，但保存得极好，木头散发着光泽，一看就是好东西。</p>
忽然，她的手被人用鸡毛掸子打了一下。</p>
“摸什么？人就脏，手也脏，摸了家具都卖不出去！”</p>
营业员鼻孔朝天，用鸡毛掸子来回扫着，她刚刚摸过的地方。</p>
周婉手背上一条红痕。</p>
“小同志，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还殴打顾客呢？”赵大娘拉过周婉的手，愤愤看着营业员。</p>
营业员扯了扯嘴角，“我这是打扫卫生，谁叫她把手放到这的？”</p>
周婉顺手抓过鸡毛掸子，往她手上打了一下，营业员立刻杀猪一样嚎叫起来。</p>
“姐夫！快过来！有人打我！”</p>
她夸张捂着被打了的手，旁边几人都急忙凑过来，人人脸上露出的确是幸灾乐祸的表情。</p>
楼上跑过来一个身材微胖，梳着油头的男人，一见她这样，连忙凑上来查看。</p>
“高慧兰，这又是怎么了？”</p>
“姐夫，就是这个乡巴佬，她不买家具，还要伸手去摸，她好脏啊！”</p>
“我在掸灰，碰了她手一下，结果她就拿了东西抽我！”</p>
说着，她夸张地捧着自己的手，那样子似乎周婉把她打坏了一样。</p>
周婉黑漆漆的眼中透露出微不可察的愤怒。</p>
“你捧着左手做什么？我打的是你右手。”</p>
高慧兰连忙换了只手捧着，夸张地哎呦起来。</p>
周婉则嗤笑出声。</p>
“你连哪只手疼都分不清，还嚷嚷着我打了你？怎么，要不要我给你补上？”</p>
她抬起鸡毛掸子，高慧兰吓得连忙往男人身后躲。</p>
“姐夫，你看她们，浑身的穷酸气，哪里买得起家具，我哪里说错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