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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嘭!”

    剧痛之下,唐行知彻底陷入黑暗。

    昏沉间,记忆陷入混乱,他好像又回到了上辈子。

    风和日丽,全军文艺汇演的节目上,他演的一出话剧,引得台下所有观众的喝彩,陆馥雪就这样抱着花上台,冲他认真开口——

    “唐行知同志,我喜欢你很久了,想和你一起守护家园,你愿意跟我组建家庭吗?我会像忠于祖国一样忠于你,会保护你直到死去,永远不叫你受委屈。”

    在全军的祝福下,他们在一起了。

    可后来——

    女人却把唐世尧挡在身后,神经疲惫又冷酷:“唐行知,我们不合适,离婚吧。”

    是不合适……还是不喜欢了?

    心很痛,眼睛很痛,他还像被裹在一个茧里,到处都是刺,难以呼吸。

    他在黑暗中挣扎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得睁眼醒来,却发现自己在医院。

    一旁,陆馥雪正好给他的左腿上药。

    药水刺激,他疼得本能抽搐,却拽紧床单没吭一声。

    他的动静惹得陆馥雪抬头,四目相对,女人脸上浮现喜色:“昏迷三天,你终于醒了。”

    夜深寂静,她的话显得格外真诚。

    她双眼都是红血丝,脸色也很憔悴,人虽然依旧美丽,却遮不住疲惫。

    这样的关切和在意,就好像她依旧如热恋那样深爱着他。

    可他脑海里,却满是她扶着唐世尧走出火海,头也不回的身影。

    他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可一动,后背,四肢骤然一紧,像是被刺刀狠狠刮过,他死死咬住唇,才止住自己的痛呼声。

    陆馥雪忙放下药,上前扶着他:“不要乱动,你的伤还没好。”

    凝着男人苍白几近透明的脸,她不由软下语调:“你不是最怕疼,怎么忍着不吭声?”

    唐行知呼吸一顿,睫毛微颤。

    因为他知道,不会一直有人心疼他。

    他得学会忍耐。

    但口中却回:“你忙你自己的事去吧,我是兵,不过被砸了两下,没有那么脆弱。”

    话落,陆馥雪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

    “我们是夫妻,你非要这样和我说话吗?”

    唐行知抬头,女人眼中的谴责那样明显,像是真的不理解他为什么糟蹋她的好心。

    可她有什么资格摆出一副,是他错了的样子呢?

    他推开她,盯着她的眼,忽得问:“好,那我问你,是你把我救出来的吗?”

    陆馥雪脸色一僵,沉默了一瞬才说:“是医务兵救得你。”

    意料之中,但唐行知的心还是抽痛一刹。

    “第二个问题,火场里,我眼睁睁看着你扶着唐世尧离开,我们当时隔了不到三米,我喊你,你没有听到吗?”

    这一次,女人的沉默更长。

    渐渐地,她的谴责被内疚代替:“抱歉,我当时已经看到了医务兵靠近……”

    “所以,你心安理得带着唐世尧头也不回离开,你知道当时那根横梁砸下来,我是怎么想的吗?”

    唐行知声音沙哑,眼睛刺痛,可依旧没有泪。

    陆馥雪心头一软,上前强行把人抱住:“别这样,让你受委屈了,是我不好,我保证这种事情不会有第二次……”

    可这种事情,上辈子发生了何止两次?

    唐行知没再辩解。

    争辩只是徒劳,而且又累心。

    人活了两辈子,总要有自知之明。

    总归要走的,留恋只会让他更疼。

    平息了一会情绪,他推开人:“不早了,该休息了。”

    陆馥雪不肯走,小心翼翼抱着他:“我守着你。”

    唐行知这次没有挣扎。

    他清楚,这女人虽然性格温和,但骨子里倔的很,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就像上辈子她要离婚,他甚至下跪哀求,可她依旧要离……

    随她去,反正这次不舒服的是她。

    但唐行知没想到,陆馥雪竟然真的在医院照顾了他半个月。

    半月下来,他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遗憾的是,他后背和左腿伤的太重,疤痕去不掉了。

    出院这天,他的左腿还是有点跛。

    伤了腿暂时不能演戏,中午回到军区,他就去团里准备请假。

    谁知,走到文工团办公室,却迎面遇上了唐母,眉心一跳,他心中徒然不安。

    下一秒,就见队长从办公室出来,冲他点头——

    “行知,你妈说你左腿跛了,不能继续演戏,她一周前已经给你办了退职手续,把你的职位让给你弟弟,你来了正好签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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