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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控器再次被收回,视频继续播放。</p>
我穿着外卖服,穿梭在高楼大厦里。</p>
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注意到我惨白的脸色,和水肿的五官。</p>
一个急刹,电动车停下,镜头不再摇摆。</p>
水肿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能听出声音满是警惕。</p>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别跟着我。”</p>
“我说了我不治,没别的病人了吗?”</p>
“对不起,我是实习记者,目前只能接触到你,我保证不会打扰你的生活,能让我记录一下尿毒症晚期患者的日常吗?”</p>
“你放心,这个拍摄是全部合规的,不会用来做其他事。”</p>
实习生声音有些怯弱。</p>
我长叹口气。</p>
“行啊,我让你拍,你们节目组应该很有钱吧?给我五百万,你想拍什么都可以。”</p>
记者瞬间哑然。</p>
我轻笑两声,重新扭动握把,电动车再次飞驰出去。</p>
直到一百个订单跑完,我浑身力气耗尽,坐在电动车上狼狈喘息。</p>
暴雨倾盆落下,很快淋湿我全身。</p>
胃里不断翻涌。</p>
下一秒,一把雨伞撑在我头上。</p>
“宋先生,我只是个实习生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但我发誓好好好做这个节目,至于您的要求,只要节目能火,我可以跟领导申请。”</p>
我看着她认真的脸,跟此刻的自己一模一样。</p>
忽然笑了。</p>
“你还挺执着。”</p>
身体骤然脱力,从电动车上滚了下去。</p>
口中吐出的血晕开在雨水里,消失不见。</p>
“宋辞先生!”</p>
一声惊呼结束了这场拍摄。</p>
三天后,记者再次登门。</p>
镜头在狭小的出租屋里环视一圈。</p>
记者语气无奈。</p>
“宋先生,您什么不去治病?这个居住环境不利于恢复的。”</p>
“您没有选择治疗,但多次往返医院,是为了寻找合适的肾源吗?”</p>
我眉头一挑,脸上轻笑。</p>
“那你呢?为什么不去世界五百强企业?是因为不想吗?”</p>
“别调查我,我说过,我不想被别人关注,不然靠我这个情况开直播,应该也能赚不少。”</p>
记者尴尬地坐下,拿出给我买的矿泉水。</p>
“不好意思,我没有窥探你隐私的想法,只是关心自己的工作。”</p>
“这是我接手的第一个任务,如果做不好会被开除的......”</p>
“您上次说要五百万,应该是缺钱的,那为什么不直播啊?”</p>
我长叹口气,当着他的面拨出了一通电话。</p>
黎轻月的声音很温柔。</p>
“宝宝?是不是饿了?我这会还有工作,我给你点个外卖好不好?”</p>
“今晚要开会,我可能没办法回家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哦。”</p>
电话挂断。</p>
聊天框弹出一段视频。</p>
画面上,女人面前的桌上文件堆叠如山。</p>
电脑屏幕下贴了十多张便签纸,写着我的吃饭时间。</p>
每周七天,顿顿不重样。</p>
甚至连每顿饭配什么饮料都记录得清清楚楚。</p>
我苦笑着晃了晃手机。</p>
“我女朋友刚开始创业,已经很忙了,我不能再给她添麻烦。可惜这些饮料我喝不了。”</p>
“你来的正好,一会你带走吧,就当是谢礼了。”</p>
“有个秘密,我一直没告诉她,但时间久了,我也想找个人倾诉。”</p>
“她妈妈查出癌症了,中期,一直在做保守治疗,怕她担心,所以不让我告诉她。”</p>
“你说,这样的情况,我还怎么开口呢?她才二十多岁,会被压垮的......”</p>
我转身进了小厨房,可啜泣的肩膀还是止不住地颤抖。</p>
熟练地给阿姨洗菜做饭。</p>
过往的回忆像潮水一样涌入脑海。</p>
或许是一个人承担太久,面对陌生人,我卸下了所有防备。</p>
“黎阿姨是个很好的人,她一个人养活我和轻月太辛苦了,我不想让她再苦下去。”</p>
“家里的房子我偷偷卖掉了,给黎阿姨交治疗费,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哦。”</p>
“幸好轻月一直住在公司,不知道这件事,也不清楚还能瞒多久......”</p>
画面定格在我出门送饭的时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