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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p>

    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气味,林冬歌吸了一口气,脑子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样疼。</p>

    见她终于醒来,换药的护士半是侥幸半是羡慕地开口:</p>

    “林小姐,你可算是醒了,你车祸大出血差点死在手术台上。”</p>

    “你未婚夫在手术室前急得不行,全城调血,还给你献了很多血,这才保住你的命。”</p>

    听到这些话,病床上的林冬歌有些愣神。</p>

    正出神间,顾野推门走了进来。</p>

    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脸,例行公事的语气也不带任何关心:</p>

    “醒了,要不要叫医生过来?”</p>

    看到他如此淡漠的态度,林冬歌很难相信眼前顾野和护士口中描述的是一个人。</p>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顾野眼里飞快闪过一丝不自然,语气同样生冷:</p>

    “别想太多,我只是为了回报你这些年投资在我身上的钱而已。”</p>

    原来是为了还恩,难怪。</p>

    看着他右臂上因为献血留下的大片青紫,林冬歌费力地张开干涩的嘴唇,嗓音沙哑:</p>

    “既然如此,往日的恩怨一笔勾销,顾野,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p>

    她语气里想要跟他划清界限的意图不像作假,惹得顾野无端心慌。</p>

    过去的五年,他无数次想要逃离林冬歌的掌控,可如今她真的要放他走,他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p>

    “两不相欠?”顾野嗤笑出生,眸底浪潮翻涌,“我救了你的命,算是换了你对我的恩情,那这些年你对我造成的诸多痛苦,你该拿什么还?”</p>

    跟了林冬歌五年,顾野一直都知道她心里一直住着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即使她从来没说过。</p>

    她给他写情书,三百六十五天从未间断过。</p>

    她为了留存住他的喜好,家里的角角落落长满了向日葵。</p>

    她甚至为了缓解相思,世界各地搜寻替身。</p>

    而他是其中长得最像的一个。</p>

    得知这些信息后,顾野万分痛苦,他恼怒过,怨恨过,但这些情绪都敌不过看到林冬歌血色尽失地躺在病床上时的慌乱。</p>

    他怕极了。</p>

    怕林冬歌再也醒不过来。</p>

    怕他余生都要活在对林冬歌的思念当中。</p>

    冰冷的针管扎进体内时,他竟感觉不到任何一点疼痛,甚至想抽光身体里所有的血液,只为换她活着。</p>

    对于这些,林冬歌自然是不知道的。</p>

    她看着顾野眼底浓烈起伏的情绪,莫名觉得摸不到头脑。</p>

    回想过去的五年,她除了提出要包养顾野、出席各种场合时造成的自尊心受损,她究竟能给他造成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p>

    难道是恨她破坏了他和梁知意?</p>

    想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这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p>

    为了消除他的顾虑,林冬歌强撑着精神想要告诉自己不久之后就会彻底离开还他自由时,病房的门从外面推开。</p>

    胳膊上绑着纱布的梁知意走了进来。</p>

    还没等林冬歌反应过来,来人就开始道歉:</p>

    “冬歌姐,对不起。”</p>

    “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顾野哥好不好?不要取消婚礼好不好?”</p>

    梁知意这么说着,拳头却攥得紧紧的,锐利的指尖在掌心留下一弯弯月牙。</p>

    她不想让顾野和林冬歌现在撕破脸。</p>

    如果出了差错,她就不能看到林冬歌在婚礼上颜面尽失了。</p>

    所里梁知意这次来,就是要把她捧得高高的。</p>

    站得高,才能摔得惨。</p>

    一直处在低气压的顾野当然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只当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一把揽过梁知意的肩膀,护短的意味显而易见:</p>

    “知意,不是你的错。”</p>

    他说着,又转头看向病床上的林冬歌,语气也变得凌厉:</p>

    “反正你也没事,要是心里有怨气就冲我发,不要欺负知意一个小姑娘。”</p>

    说完,顾野带着梁知意头也不回地离开病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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