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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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回来。”小朋友继续道。
陆嘉珩步子一顿, 按在后脖颈的手也停了停。只微微僵了一瞬,就继续往前走。
男孩子似乎是想叫他,又不敢, 犹豫地跟在他后面上了两阶楼梯,终于抬起手来, 扯了扯他的裤子。
陆嘉珩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站在比他高一阶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小男孩的表情依然怯怯的, 被他看得缩了缩脖子,还是认真道:“哥哥别和爸爸吵架, 爸爸喜欢哥哥, ”他小手扯着他的裤子,声音软绵绵的,小小的, 又低又弱, “懿懿也喜欢哥哥。”
陆嘉珩有点僵硬。
他短暂的笑了一声,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他只喜欢你。”
男孩不自觉的想要靠近他一点, 身子往前倾了倾,又很快缩回去, 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小朋友年纪小, 还没长开, 一双眼滴溜溜地,黑漆漆的瞳仁很大,明亮透彻,脸颊带着婴儿肥,委屈无措的样子盯着他。
陆嘉珩突然就泄了气,有点无奈抬手,敷衍地揉了揉他的头顶,没再说什么,转身上楼了。
当天下午,陆泓声果然回来了。
陆嘉珩房门虚掩,听着下面的说话声权当有屁被风吹散了,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盘腿坐在长绒地毯上打游戏,飞速敲击着机械键盘的手顿了顿,从旁边一把捞过耳麦来扣上了。
果然,又过了一会儿,他房间的门被陆泓声一脚踹开了。
陆嘉珩眼睫毛都没眨一下,就好像没感觉到也没看到他一样,手指敲着键盘打游戏一边拖腔拖调道:“没技能,先撤吧。”
陆泓声直接走过来,一脚踹翻了他放在地毯上的小桌子。
陆嘉珩是个很会享受的人,他房间的装修风格和他这个人一模一样,到处都是软绵绵的毯子和垫子,让人觉得这个房间里任何地方都可以让人躺着睡一觉。
桌子上的东西应声全数掉在了长绒地毯上,几乎没发出任何响声,上面一杯滚烫的咖啡也跟着洒下去,不偏不倚,全数洒在了陆嘉珩的手上。
白皙修长的手背顿时红了一片,上面滚满了咖啡的棕褐色液体,从手背一路流淌下去,顺着指尖滴答滴答滴落进地毯。
陆泓声一时气得上头,也没看到他桌子上还放一咖啡,看见也是微微愣了一下。
也只是愣了一下而已。
翻倒在一边的笔记本电源线被大力一扯掉了,电源被切断,电脑画面瞬间一片漆黑。
手背通红,倒是也没有什么无法忍耐的痛感,只是有种火烧火燎的热,耳麦也连着扯下去,因为扣的太紧,被力道拉下去的时候勾着耳朵,扯得耳骨生疼。
陆嘉珩眼依旧微微垂着,眼珠动都没动。
半晌,他毫不在意的从旁边抽了张纸巾出来,擦掉手背上的咖啡,双手撑着地毯,身子向后仰了仰,懒洋洋抬起头来。
陆泓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抿了抿唇,因为刚刚一点小意外而稍微有些克制的怒意似乎又被他漫不经心的表情和行为重新点燃了。
陆嘉珩就跟没看见似的,挑眉扬眼,依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老板,还有什么吩咐?”
陆泓声气得脸色涨红,抬手指着他鼻子:“什么叫什么吩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你看看你一天天都像个什么样子!”
陆嘉珩挑着眼梢嘲讽勾唇,微微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解他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纨绔,你想让我像什么样子。”
这回,陆泓声那张微红的脸像是颜料扫过,血色一寸一寸褪得干干净净,脸色煞白,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陆嘉珩依然懒散地坐在地毯上,嘴巴里的棒棒糖被他咬碎了,跟跳跳糖似的噼里啪啦响。
两人就这么无声对视了良久,陆泓声指着他的手颤抖着放下,他认输似的深深看着他,最终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房间门被咔嗒一声关上,陆嘉珩嘴角的弧度保持了太久,已经有些僵硬。
他缓慢地垂眼,视线很散,空茫茫的看着深灰色的地毯。
手边手机铃声恰好响起。
陆嘉珩好半天才抬手,从地上摸索出手机,抓过来接起。
他的一声“喂”还没来得及出口,那边小姑娘的声音就软绵绵地顺着电流爬过来了:“你怎么电话号都不好好存呀,你叫哥哥吗?”
陆嘉珩怔了怔。
他垂眼,看着左手通红的手背,突然笑了,低低哑哑“啊”了一声:“是啊,姓陆名哥哥。”
少女大概是没想到他会干脆坦然的这样说,也可能被他的脸皮和流氓程度给惊到了,沉默了一下,才又继续道:“我刚刚在看衣服,但是没找到你的那件啊,我给你挑一件同等价位的别的款行不行啊,”她和他商量着,似乎是还怕他不放心,赶紧补充道,“我的眼光还可以的,你如果不放心我买之前拍给你看看?”
陆嘉珩停顿了一秒,然后撑着床边直接站了起来:“你在哪里?”
他语速有点快,小姑娘愣了一下:“唔?”
陆嘉珩已经逃似的飞速走进了洗手间,抬手掰开水龙头,通红的手背放在冰凉水流下冲刷。
空荡的水声回荡在洗手间,他垂着眼,缓慢重复:“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
初栀捧着杯奶茶坐在商场二楼休息区的长木椅上,身子微倾,手机垫在奶茶杯杯底,手肘支在大腿上撑着下巴等人。
半个小时前,某神秘不知名陆姓男子在电话里跟她说:“待在那儿别走,我现在过去。”
然后她就等了半个小时。
初栀咬着吸管左看看右看看,寻找着对方的身影。
周末的商场里到处是人,一对对小情侣小姐妹嬉嬉笑笑的走过来走过去,直到她一杯奶茶直到喝得见底,才看到熟悉的人。
他从一头的扶梯上来,刚好抬起眼来,看向对面。
两人隔着商场巨大的天井对视,初栀朝他摆了摆手。
距离离得稍微有点远,只能模糊看到他五官的轮廓,男人沿着天井边缘朝她走过来。
初栀也站起来,拿着已经空了的奶茶杯子走过去迎。
好像之前在学校见到他的时候,他都是穿卫衣的,各种颜色各种牌子的天价卫衣,今天他倒是难得穿了件衬衫。
北方九月下旬天气转冷,昼夜温差也大,到了晚上温度会骤降,他外面还加了一件薄薄的风衣外套,衬得肩宽腿长,个子极高,几乎是一出现在二楼就引着人视线往他身上吸。
因为邓女士的工作原因,初栀从小到大认识的或者见过的帅哥实在不算少,即使如此,这人在里面也能拿个前三甲。
一身散漫轻佻的少爷气质,再加上那张可以轻轻松松靠颜值吃饭的脸。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在被搭讪还是有原因的。
初栀一边朝他走过去一边晃着空空的奶茶杯子里仅剩的两颗珍珠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
两个人绕着商场圆形天井走向对方,距离拉近,隔着差不多十来步的距离,初栀旁边突然快步走过去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道,很好闻,捏着手机,走到男人面前,羞涩开口:“你好,请问能给我你的微信吗?”
她说着,手机递过去了。
事情就发生在她眼前,近在咫尺,初栀觉得就这么盯着人家有些不礼貌。
她眨眨眼,扭头背过身去了。
旁边刚好就是洗手间,初栀一杯奶茶下肚,刚好去个厕所,于是也没多想,一猛子扎进去了。
等她洗完手从洗手间里出来,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战斗,正倚靠在女厕所门口的墙壁上等着她。
初栀不爱用烘干机,手上还挂着水珠,边甩边朝他走过去:“我来了我来了。”
少爷手揣着风衣口袋,垂眼瞧着她笑:“跑什么?”
初栀眨眨眼,表情无辜又茫然:“上厕所呀。”
他又笑了一声,直起身来往外走:“走吧。”
初栀就乖乖甩着手在后面跟着他。
两人不紧不慢绕着二楼走了一圈,初栀是有任务在身的,没走过一家看起来还可以的店就把人拉过去,认认真真地挑了衣服按到他身上来比对。
小姑娘个头小,手臂抓着衣架,衣领的位置要高高举到他脖颈,每次她人一靠过来,他就低下头去看她。
初栀几乎是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衣服上,每一件都挑的认真又仔细,不想让对方质疑自己的审美水平。
她高举着衣服比在他身上,仰着脑袋,由下而上看着他问:“这件呢?”
陆嘉珩垂眼。
两个人之间这距离已经极近了,是一个和异性之间绝对不太对劲的距离,他甚至能够看清她挺翘小鼻尖上细细软软的绒毛。
她却依然没察觉到任何不对劲,清澈的鹿眼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这姑娘被家里养得实在太好了。
好到仿佛对人一点防备之心都不带有。
像是山涧泠泠的泉,水皆缥碧,一眼看下去水底游鱼细石一览无余。
毫无杂质的人生和品性。
她对谁都这样吗?
陆嘉珩突然就无端生出一种微妙的不爽来。
他没说话,直接抬手抓过少女手里的衣服直接挂在架子上,转身往外走。
初栀有点莫名,本来还看得好好的,这人怎么转身就走了呀。
三楼差不多的店基本上也都被她们逛遍了,结果这少爷好像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个上面,人家一件都看不上。
这样下去要买到什么时候呀,初栀哭丧着脸,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
结果走在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了脚。
初栀垂着头,也来不及反应,轻轻撞了下他的背。
力道不大,只觉得额头触到的地方硬邦邦的,初栀抬起头来,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她这边说着,男人已经转过身来了。
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桃花眼一眯,突然开口问她:“你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初栀觉得他这个问题有点没头没尾,怎么买着买着衣服就变成了她的成长史了?她茫然的“唔?”了一声。
陆嘉珩看着她那迷迷糊糊的样子正要发作,告诉她防人之心不可无,给她好好上上课,以后别随便就把衣服直接往异性身上怼,还盯着别人眼睛看,还突然就跟男人靠那么近的时候,小姑娘倒是歪着脑袋看着他:“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一时讲不清楚的。”
陆嘉珩:“……”
陆嘉珩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种脑回路的人。
刚好赶上十一黄金周,车站人多的像是下饺子,出来玩儿的鱼贯穿行熙熙攘攘,上了巴士才终于能喘出口气。
一行四人直到上了巴士,都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初栀本来是话很多的那个,一路上和林瞳说了不停,包括刚刚在高铁上也一直兴致勃勃,此时却小脸苍白,耳朵倒是红扑扑的,大眼睛滴溜溜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说话。
程轶逼逼叨了一路,此时也安静如鸡,默默地捂着自己的菊花坐在巴士上。
四个人两两一起坐,一上车,程轶就死活不要跟陆嘉珩坐一起了,一阵狼哭鬼嚎浮夸又做作的要换位置。
初栀想了想,觉得胡萝卜学长这惊恐的反应也不是不可以理解,颇为善解人意地主动提出和他换座位。
于是初栀就坐在靠窗位置看看风景,又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人。
陆嘉珩现在脸色不太好。
他脸色简直太差了。
有好几次,她在偷偷看他的时候都被发现了,他一转头,四目相对,初栀就赶紧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瞬间扭头,嘴巴微张,视线朝上,仰着脑袋假装看向车顶棚或者望天。
也就错过了陆嘉珩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然后过一会儿,她又偷偷看过去,又想到什么似的,唰地捂住自己通红的耳朵开始疯狂甩头。
陆嘉珩:“……”
大约三个小时巴士才停下,下车已经是下午,大家先找了景区里的宾馆放行李。
房间开了两间,东西暂时放到同一间房里。
虽然她们要的是最好的房间,但是也没人抱多大期待,结果进去一看房间意外的还算可以了,雕花四柱双人木床,竟然还有种古色古香的感觉。
程轶依然捂着菊花,挑剔的视线来来回回扫,片刻,缓缓发言:“这房间,用我们太子殿下的话来说,那就是——”
陆嘉珩:“挺好。”
程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