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后排们,官差们哗啦啦的一片松手跪倒。</p>
我沉默地跪在后头,唇角勾起一抹冷笑。</p>
太监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缓缓展开明黄卷轴。</p>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左将军云泽,三年前尧关一役以身殉国,朕念其忠勇,特追封为忠勇侯。然其生前无嗣,朕心甚悯。着其妻室殉葬,以全夫妻之义。钦此。”</p>
江雨烟闻言瘫软在地:“殉……殉葬?”</p>
太监一挥手,两名侍卫立刻按住她。</p>
小太监捧着鸩酒上前,似笑非笑道:</p>
“云夫人,请吧——”江雨烟一听说要殉葬,脸色刷地惨白,方才的嚣张气焰顿时消散无踪。</p>
她猛地指向我,尖声道:“她才是正妻!我、我只是云泽的嫂子!”</p>
我冷笑一声:“嫂子方才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才是将军府的女主人吗?”</p>
“怎么,现在倒要推我出来挡灾了?”</p>
江雨烟慌乱地摇头:“不、不是!”</p>
她转头看向婆母,哭求道:“母亲!您说句话啊!”</p>
婆母一听殉葬,也立刻变了脸色,毫不犹豫地指着我道:“官爷明鉴,谢昭岚才是云泽明媒正娶的正妻!老身可以作证!”</p>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凄然:“婆母方才不是还说,要让云泽肩祧两房,让我敬茶认嫂,她为大,我为小吗?”</p>
“还有这休书,您是忘了吗?”</p>
我缓缓的举起手里刚刚婆母扔下的休书,嗤笑一声。</p>
婆母被我噎住,一时语塞,竟想伸手来抢,</p>
还好被我及时闪身夺过。</p>
太监眼神讥诮地在她们二人之间来回打量。</p>
他一挥拂尘,厉声道:“来人,给云夫人喂酒!”</p>
两名侍卫立刻重新按住江雨烟。</p>
她疯狂挣扎起来,发髻散乱,珠钗掉落一地。</p>
“不!我不要死!”</p>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指甲在侍卫手臂上抓出数道血痕。</p>
婆母扑上来想阻拦,却被太监一脚踹开。</p>
“灌!”</p>
随着太监一声令下,江雨烟被死死按在地上,鸩酒洒了她满脸。</p>
她拼命摇头,酒液顺着下巴流进衣领,呛得她剧烈咳嗽。</p>
就在酒杯即将抵住她嘴唇的刹那,她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一把推开侍卫。</p>
她猛地捂住肚子,哭喊道:“我、我肚子里还有云泽的孩子!这是他的遗腹子啊!你们不能让我殉葬!”</p>
江雨烟话音未落,满堂宾客骤然变色,惊恐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p>
有位夫人突然掩唇惊呼:“孩子?云将军三年前就已战死,那这孩子……”</p>
话未说完,众人已哗然!</p>
江雨烟自己也猛然僵住,涂着蔻丹的手指死死掐进掌心。</p>
婆母突然暴起,狠狠揪住江雨烟的头发:“贱人!说!你这野种到底是哪来的?!”</p>
“啊——”江雨烟痛得尖叫,拼命挣扎。</p>
可婆母却疯了一般撕打她:“我云家待你不薄,你竟敢让野种冒充将门血脉!”</p>
江雨烟被打得鼻青脸肿,却仍死死护住肚子哭喊:“这孩子就是云泽的!”</p>
“母亲!那晚云泽进我房里,您可是亲眼瞧见的啊!”</p>
婆母手上的动作猛地顿住,浑浊的眼珠转了转。</p>
她喃喃自语道:“莫不是我儿死不瞑目,特意还魂来给云家留后?”</p>
“正是如此!”</p>
江雨烟如获救命稻草,声音陡然拔高:“定是云泽在天之灵庇佑!”</p>
我心头一凛。</p>
京中贵妇们素来信奉鬼神之说,因此城外白云观的香火才能常年不灭,求签问卜的轿子日日排到山门前。</p>
果然,几位夫人已经开始交头接耳。</p>
“这事听着离奇,可城西张员外家不就是?那寡妇在丈夫死后竟怀了遗腹子,生得与亡夫一模一样。”</p>
“可不是!”另一位夫人立刻附和,“听说城南李家的媳妇也是在丈夫战死后三年产子,那孩子眉心的朱砂痣都与亡父分毫不差。”</p>
江雨烟见状,连忙抚着肚子哭诉:“我这孩儿近日总在半夜踢我,定是云泽在教他练武呢……”</p>
婆母顿时老泪纵横,颤抖着替江雨烟整理衣襟:“好孩子,是为娘错怪你了……”</p>
说着,竟还要跪下给她赔罪。</p>
我冷眼看着这群人越说越离谱,心中暗叫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