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虞，京都。</p>
刑部天牢。</p>
楚凤歌睁开双眼，茫然地看着周遭的环境。</p>
斑驳潮湿的墙壁，窄小的方块窗，破烂冰冷的草席，以及角落里散发着腐败气味的剩饭。</p>
“我大抵是真的穿越了，脑海里有两份记忆，一份是我的，另一份也是我的。”楚凤歌喃喃道。</p>
上辈子的他是庸庸碌碌的打工人，人到三十，仍然一无所有，迫不得已只能应家人要求去相亲，被相亲对象嘲讽了一番后，借酒浇愁回家，谁知道却看见一辆疾驰的大货车迎面而来……</p>
然后，再一睁眼世界就变了。</p>
而消化着另一份记忆，则让楚凤歌背脊发凉。</p>
楚凤歌，大虞卫国公的孙子，平阳侯的儿子，今年十八岁，吃喝嫖赌，无所不精，是京都有名的纨绔。</p>
按理说，原主这也算是出生在金字塔上了。</p>
谁知道三天前，原主却不知道怎么和永宁公主睡到了一块。</p>
这永宁公主偏偏又有婚配的，丈夫是首辅杨世忠之子杨轩。</p>
原身被杨轩堵了个正着，暴打了一顿。紧接着杨世忠更是上书弹劾到皇帝那里去。</p>
皇帝勃然大怒，怒斥平阳侯教子无方，接着将楚凤歌抓进监牢，择日处斩。</p>
楚凤歌感觉身体都凉了半截，择日处斩？怎么会是这种天崩开局？</p>
“系统呢？”</p>
楚凤歌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在面前一阵虚抓，没有出现什么虚拟面板，耳边也没有响起那“叮”的一声。</p>
狗日的竟然没有系统！</p>
没有系统我还如何逆天改命？</p>
楚凤歌瘫软在地上。</p>
隔了良久，他摇了摇头，咬着牙，“不行，不行，我要自救，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p>
他在狭窄的监牢里踱步，思索着自救之法。</p>
记忆里，原身虽然是个纨绔子弟，却也不是那种色胆包天的，明知永宁公主要嫁给杨轩，怎么还会跟她睡到一块去？</p>
会不会是有人陷害？</p>
不错，一定是有人陷害！</p>
与原身融合后，便逐渐消化了他的记忆，但脑海里却缺少和永宁公主睡到一块的记忆。</p>
或许原身根本就没和永宁公主睡。</p>
只要找到证据证明原身被陷害的就可以自救！</p>
楚凤歌眼睛一亮，可随即却又黯淡了下来。</p>
他身处监牢，上哪去找证据？</p>
而且卫国公府想必也在想办法为他洗去冤屈，但如今毫无动静，证明找不到证据证明他的无辜。</p>
楚凤歌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眼失神。</p>
成功搭上了穿越者的末班车，结果却迎来了这种结局？</p>
倘若原身真的对永宁公主做了什么也算罪有应得，关键原身大概率也是被嫁祸的。</p>
楚凤歌深吸一口气，收拾情绪，冷静下来思索如今的局面。</p>
便在这时，门外传来狱卒的声音：“楚凤歌，有人来看你了！”</p>
楚凤歌抬起头便看到一个中年人领着一个身披黑衣的年轻女子来到门外。</p>
狱卒取出钥匙，将牢门打开，道：“只有一个时辰！”</p>
楚凤歌看着那中年人，脑海里便浮现相应的记忆：平阳侯楚震，原主的父亲。</p>
至于那个女子他却不认识。</p>
囚室中很快就只剩三个人。</p>
楚凤歌喉结滚动，声音有些嘶哑：“父亲，你来救我了？</p>
楚震望向楚凤歌的目光很复杂，充满了失望，责怪和心疼，道：“你做出这种事，谁能救得了你？倘若是寻常女子倒好，但永宁公主是当今首辅的儿媳！陛下为了让他消弥怒火，就一定要杀你。”</p>
“陛下修道十余年，已极少发怒，但那天得知这件事后，却勃然大怒，府中也被你所牵连，谁也救不了你了。”</p>
楚凤歌心里陡然一沉：“那父亲来此是……”</p>
他看向楚震旁边的女人，心中已有猜测。</p>
楚震沉声道：“她叫吴怜，是你母亲买来的婢女，仍是清白之身。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我在外面等你。”</p>
楚凤歌看着那少女，长相清秀，眉眼如画，也算是一个小美女。</p>
这少女抱着一席被褥，似乎已经做好了献身的准备。</p>
这是要让他临死之前留个种？</p>
不，我绝不能就这么去死！我还没活够呢！</p>
他穿越前被大货车碾压而过，多半已经是死了，若是再死一次，怕是真的没了。</p>
眼见楚震就要转身离开，楚凤歌伸手抓住楚震的衣袖，道：“等等，别走！”</p>
楚震一顿，回过头来，道：“你还有什么话要交代？”</p>
交代？我不是要说遗言，我要自救！</p>
楚凤歌脑子飞快思索，如今的情形，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是绝对没有可能的。</p>
身处死牢，也难以找到证据。</p>
永宁公主咬死了是被他强迫，首辅也不放过他，皇帝肯定是杀定他了。</p>
但想要自救，还有一种办法！</p>
死马当活马医！</p>
楚凤歌道：“我要上书给陛下！”</p>
楚震摇头道：“你要向陛下求饶？没有用的，陛下要杀你，即便你爷爷去求他也没有用，何况，你爷爷……”</p>
“不，我不是要向他求饶，我要给他上疏！”楚凤歌道。</p>
楚震一愣，这个节骨眼上上疏？上什么疏？</p>
“父亲，给我纸笔，给我半个时辰的时间，然后帮我向陛下上疏！”楚凤歌抓着楚震的手，恳求道。</p>
若在往常，楚震是不会理会儿子这个请求的，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也懂得上疏吗？</p>
但此刻楚震却叹了一口气，说道：“等我一会。”</p>
他快步离开。</p>
楚凤歌心情沉重，他已经有了自救之法，只是很危险，很极端！</p>
既然证明自己清白这一条路走不通，那就换另一条路。</p>
杀自己这件事肯定是悄无声息的，绝不可能闹大，因为这关乎到天家的颜面。</p>
那他就将杀自己的事闹大！</p>
用一封奏书，让当今皇帝不能杀自己，也不敢杀自己！</p>
他要写给皇帝的正是海瑞的《治安疏》，又名《直言天下第一疏》！</p>
这封奏疏里，海瑞直接痛斥嘉靖皇帝为了修道不理朝政，重用奸臣严嵩，误国误民，险些就将嘉靖帝气死。把嘉靖帝永远钉死在了耻辱柱上。</p>
而刚才父亲的话，正好提醒了楚凤歌，大虞的皇帝也修道了十来年，不理政务，其作风和嘉靖帝极为相似。</p>
现在楚凤歌就是要效仿海瑞，将《治安疏》进行改编，上给大虞皇帝！</p>
如果是正常情况，楚凤歌自然是不敢这么作死的，但反倒是这个时候，却让他看到一线生机。</p>
半炷香的时间，楚震便回来了，带来了文房四宝，他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道：“东西带来了。”</p>
楚震还不知道这个儿子要写的东西有多么惊世骇俗，更不知道会在京都引起多大的轰动。</p>
楚凤歌接过文房四宝，深吸一口气。</p>
幸亏前世看《大明王朝》时见过这篇奏疏，因为实在喜欢，重复刷了几遍，竟尔背了下来，否则直接巴比Q。</p>
楚凤歌提笔蘸墨，便在纸上书写了起来，嘉靖改为当今大虞皇帝，至于大奸臣严嵩，则直接用首辅杨世忠的名字代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