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但他今天为你出头,是个例外。」</p>
顾妈妈有些感慨。</p>
没有妈妈不爱儿子。</p>
她可不希望自己儿子真的和社会脱节。</p>
是以,我是最好的选择。</p>
我答应了。</p>
顾妈妈对我颇为感谢:</p>
「四年,就四年,四年之后你要是想走,我也不拦着。」</p>
四年时间够她在国外的公司步入正轨了,那时候她有的是时间好好考虑儿子的教育问题。</p>
现在四年过去了。</p>
我熟悉了顾青川的冷漠,毒舌。</p>
一次次包容妥协,妄图让自己在他眼中真的变得不一样。</p>
但现在,我坐在只听得见键盘声的屋子里。</p>
突然想到今天我遇见的学姐。</p>
她在社团聚会里一眼就认出我,开口就是:</p>
「你是青川的女朋友吧?你好,我是贺敏,算是——青川的前女友。」</p>
为什么说算是呢?</p>
因为他们的恋爱只持续了三天。</p>
「我甩的他。」贺敏坦然一笑,对我道:</p>
「说实话,我很佩服你居然能忍他这么久,我是说,他不正常。」</p>
他没有正常人该有的感情。</p>
永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p>
更不会意识到在前女友面前评价自己的女朋友时,自己的话有多过分。</p>
聊天记录是贺敏给我的。</p>
不是挑拨离间,单纯的,作为一个正常人,她觉得应该给我这个当事人看看。</p>
她说:</p>
「坚持了四年,你不累吗?」</p>
「他根本不尊重你。」</p>
我那时心乱如麻,麻木地摇了摇头。</p>
连差点摔倒被人扶了一把也忘了说谢谢。</p>
跌跌撞撞地找到他对峙。</p>
如今,我听着耳边的键盘声,和四年如一日而漠视,突然觉得,有点累了。</p>
「分手吧……」</p>
我几乎无意识地说出这几个字。</p>
键盘声停了。</p>
原本专心致志的人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问:</p>
「你说什么?」</p>
那三个字在我嘴里来回很久,我知道,他这么问,是在给我收回去的机会,但我沉默了两秒,还是开口:</p>
「分手吧。」</p>
顾妈妈其实说错了,他愿意为我出头不是因为我特别,而是因为我曾经超过他一次。</p>
他把我当成了对手和同类。</p>
所以不能接受我被我爸那样的垃圾打败。</p>
但人的天赋是有限的,在为了追赶顾青川后,我努力克服偏科的弱点,却依旧堪堪只能进入顶尖学府的普通专业。</p>
这里有很多天才,亦或者说,天才只是进入这里的门槛。</p>
是金子总会发光,可是这里金碧辉煌。</p>
理所应当,我泯然众人,顾青川遇见了更想要超越的对手。</p>
他沉浸在这样的氛围里,我却成为可有可无。</p>
以前,我总觉得只要我在耐心一点,再等久一点,总有一天他会感觉到的。</p>
毕竟他是人,又不是真的机器。</p>
可是我真的有点累了。</p>
顾青川推了推眼镜,永远冷漠、沉静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只是吐出一句:</p>
「你别后悔。」</p>
他甚至都可以想象我后悔然后又回到他身边若无其事的样子。</p>
以前又不是没有过。</p>
他毒舌,说话伤人,我生气过冷战过,一走就是三天,期间我总担心他会不会为了找我出事。</p>
但等我回去时,他只是从一堆资料中抬起头,问:</p>
「吃饭了吗?」</p>
我走三天,没人提醒,他就真的不吃不喝研究了三天。</p>
更别说发现我离开了。</p>
我那一腔情绪到最后化为无言,到底转身给他做了碗面。</p>
他对我,总是把握十足,仿佛笃定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他一样。</p>
可我又不是他。</p>
我是人,是有感情的,不是机器。</p>
四年,我无微不至,耐心想要等他醒悟。</p>
到最后得来的也不过是志得意满的拿捏威胁。</p>
我缓缓站了起来,忍住眼中的酸涩:</p>
「不会后悔了。」</p>
我没去看身后他的表情,朝着门外走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