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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王夫之困顿汉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店铺里开始售卖一种叫做“恩科指南”的书籍……

    这恩科指南一上架,就得到了南阳境内前来赶考的学子注意,因为一本只要两百枚大钱,足足两百来页,数万字的书籍,竟然如此便宜,当即便销售一空。

    此后,这书数次拓印,却也供不应求。

    只不过,购买这恩科指南的,却是以穷苦书生为多。

    因为这本书实在是太不入眼了!

    全篇无一是经史子集,竟然全部都是杂事。

    朝廷八股取仕,已经持续几近三百年,漫长的教育下,使得学子们都知道,这杂科虽然是经世之学,但是,这东西毕竟是有了功名之后,才好参研的。

    若是不能考中功名,钻研这玩意却是于事无补!

    是以,虽然恩科指南刚刚面世的时候,很是供不应求,但是,当这只是一本杂书的消息传开后,就只剩下寥寥数十人才会关注了。

    原因却是无他——这恩科指南,虽然挂着恩科的名义,但是,通篇所有文章,没有一个是有署名的。

    甚至,这文风粗鄙,纵然一刚刚拿到童生名头的学子,也是可以看懂。

    如此一来,就给了众多赶赴恩科者,一种这是有人“假恩科之言”,贩卖取利的玩意。

    甚至,市井茶楼上,不乏有钻研文章累了的士子,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笑谈这玩意究竟是谁穷的发疯了,才鼓捣的玩意。

    不过,这恩科指南通篇采取板印,而非是手抄,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

    就在恩科指南,从爆火到无人问津之时,汉口城一间客栈里,一行人正焦急万分。

    王夫之带着自己的一众学生,本想在这里换了赶往襄阳的船只,只是弟子章有谟遭了风寒,他只得带着学生们暂时驻扎下来。

    十余日时间,章有谟的病非但没有好转,反倒是越来越严重了。

    章有谟风寒日益严重,甚至,白日晚间咳嗽不断。

    但凡大儒,都是通得药理的。

    王夫之乃是与顾炎武、黄宗羲齐名,并称“明清之际三大思想家”之人,一身医术自然也是不凡的。

    谁知道,他抓了十多副药材,非但没有让章有谟病情转轻,竟然还卧床不起了。

    王夫之大惊,急忙寻来郎中,哪知道,郎中在见到王夫之的药方之后,自谈沸如,纷纷告辞离去。

    更是有人告诉王夫之,若是神医朱方旦还在三镇,倒是可以治好,只是,朱神医已经跟随陛下前往南阳,这时候的汉口三镇,再也没有人的医术能够超过王夫之了。

    ……

    “咳咳,先生,咳咳,您别管有谟了,咳咳,带着师兄弟们进京赶考重要,请先生留下有谟,赶紧北上吧,咳咳……咳咳!”

    章有谟深情的看着王夫之:“咳咳,先生,”他深呼吸几口,勉强压住发痒的嗓子:“先生带着师兄弟们赶紧赶考,学生今岁怕是要让先生失望了……”

    王夫之看着这个故人之子,那憋得通红的脸庞,他轻轻拍打章有谟的胸膛:

    “说的什么胡话,你只管给我好好养伤,我已经让众人赶紧去是汉阳、武昌寻找名医去了,你只是心情激荡,又遭受了风寒,放心吧,无碍的,无碍的!”

    王夫子强忍着心酸。

    章有谟虽然是他的弟子,但是,这人却是他故人之子啊!

    崇祯十五年,王夫之参加乡试,中的《春秋》第一,湖广乡试第五的成绩,得到了举人的功名。

    分考官沔州知州章旷,被王夫之的文采折服,两人引为知己。

    隆武帝战死后,章旷起兵反清,王夫之投往章旷军中,章旷此人才能很大,力保湖南数年不失。

    奈何何腾蛟畏避清军,不告而别,章旷只剩下千余亲兵,最终进没……

    章旷绝食而死,留下独子章有谟。

    王夫之待章有谟犹若亲出,此后,更是携带诸人要前往永历处汇合。

    奈何清军围追堵截,王夫子的父亲王朝聘、叔王廷聘、二兄王参之及叔母在战乱中死亡。

    王夫之的父亲王朝聘,临死前还在嘱其子女要抗清到底。

    ……

    摸着章有谟冰凉的手,王夫子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的一幕幕,他拉着章有谟的双手,认真的道:

    “载谋,先生一生零落,平生幸事便是认识了你父亲,国家破亡之际,我等宛若一尾枯叶,身处浪潮中却不由己。

    今日陛下光复大明,正是你我效力之时,孩子,硬气起来,国家需要我们,陛下需要我们啊!”

    章有谟咳的嗓子早已沙哑,他忍着嗓间的不舒服,认真的点头:

    “先生放心,学生这条命,是先生保下的,没有先生允许,学生不敢轻去。”

    王夫之的一番话,让章有谟明白了老先生的心思。

    年方二十的他,眼睛通红的使劲点头保证:“学生必然撑着,哪怕是死,也要看到陛下光复我大明啊!”

    师徒两人双眼通红,正在彼此鼓励,却见到唐端笏一脸欣喜的跑来:

    “先生,师弟有救了,师弟有救了!”

    王夫之扭头正待呵斥,这个弟子年已三十,为何如此毛躁。

    哪知道,待看清楚跟在唐端笏身后进来的中年男子之后,顿时愣住了。

    “路玉,竟然是你!”

    王夫之大喜。

    张璐嘴角噙笑:“我在武昌下船的时候,听闻有大儒带着学生,因病搁置与此,当时还在猜测究竟是谁呢?”

    “我急急忙忙赶来,却不想正好遇到须行(唐端笏字)。”

    张璐说笑道:“你这老儿,端的甚是顽固,怎地,今儿可服软了?”

    王夫之苦笑。

    张璐张路玉,可是风寒大拿,此人着有《伤寒缵论》、《伤寒绪论》、《伤寒兼证析义》、《张氏医通》、《千金方衍义》、《本经逢原》、《诊宗三昧》等。

    这大儒皆大医,两人对于伤寒的病因,却是有着歧义的。

    实际上认真说起来,他们两人却也算是故交,只不过交情不太深罢了。

    王夫之是江南儒生巨头之一,与顾炎武平分江南影响力。

    而这张璐却是天下大医,尤其是治疗伤寒之症,简直是无有出其右者。

    两人都是心高气傲之人,都是行业顶尖,自然是谁看谁都不顺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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