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火灾那天，老公傅锦川被困在了满是危险化学品的实验室内。</p>
他爱了七年的白月光江婉不顾安危，执意要去救他。</p>
我好心劝阻化学品已经泄露，进去很可能被辐射。</p>
江婉却扇了我一巴掌：</p>
“爱情比我的生命更重要！”</p>
然后头也不回地冲进实验室。</p>
二人逃出后，穿着防护服的傅锦川平安无事。</p>
可江婉却被辐射患上癌症。</p>
傅锦川坚定认为是我嫉妒江婉，才故意骗她冲进实验室里，害她患癌。</p>
为了惩罚我，他不顾我的解释，用鸭嘴钳生生掏出了我腹中还未足月的孩子。</p>
哪怕那是他的亲生骨肉。</p>
我躺在手术床上奄奄一息。</p>
系统提醒我，我还有一个月的生命值。</p>
“宿主，您还剩余一次续命机会，请问是否使用？”</p>
我摇摇头：“不用了，把这个机会用给江婉吧。</p>
我要和傅锦川，永不相见。</p>
01</p>
深夜，傅锦川接到江婉主治医师的电话，匆匆离开。</p>
我瘫在床上，流着泪平复了很久。</p>
身上是青青紫紫的抓痕，下身痛得要命。</p>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响起。</p>
“宿主，您还有一个月的生命值，剩余一次续命机会，请问是否使用？”</p>
我摇摇头：“不用了。”</p>
结婚七年，我以为傅锦川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p>
现在才知道，他只是不肯为我屈就。</p>
傅锦川一直对我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客气。</p>
夫妻生活一月一次，都是中规中矩。</p>
像刚才那般，已经近乎凌虐。</p>
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的白月光江婉查出了癌症。</p>
一个月前，因为地震，傅锦川被困在京大一座老旧的实验楼里。</p>
他的助理拼了命地要进去找他，任谁都拦不住。</p>
我虽然担心傅锦川，但仍旧好言相劝：“这座楼里有危险品，你不是专业人士，进去的话一定会受到辐射的。”</p>
年轻女孩哭得满脸是泪，根本听不进我的话。</p>
我极力劝说。</p>
“我是他太太，你相信我，我也很担心他......”</p>
“啪——”</p>
她却猝不及防地打我一个耳光。</p>
“原来是你，你巴不得阿川死在里面吧，老女人！”</p>
她尖酸地辱骂我，而傅锦川的学生们纷纷低下了头。</p>
我茫然地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p>
直到看到她胸牌上的名字：江婉。</p>
这是傅锦川几百次在梦里叫喊的名字。</p>
我忽然就明白了。</p>
03</p>
我最终没劝住江婉。</p>
看着她冲进大楼的时候，我甚至不无恶意地想，最好让他们都死在里面。</p>
但我的愿望落空了。</p>
傅锦川毫发无损。</p>
江婉却在三天前查出癌症。</p>
“如果不是因为你，婉婉根本不会受到辐射。”</p>
傅锦川冷漠地撂下一句话。</p>
他把我扔上床。</p>
动作间完全没有平日的尊重。</p>
我意识到情况不对，极力挣扎。</p>
“傅锦川，我怀孕了！”</p>
却激不起身上人的半分同情。</p>
他硬生生掰开我的腿，冷漠道：“你还不配生下我的孩子。”</p>
“唐悦，认清你自己的身份。”</p>
我的大脑忽然清晰。</p>
我在京大附属医院查出的怀孕，甚至我找的医生就是傅锦川的本科同学。</p>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怀孕。</p>
他这样做，无非是。</p>
不爱我。</p>
04</p>
等我恢复一点力气，已经是凌晨三点。</p>
困意和痛楚同时折磨着我，浅灰色的床单上已经洇满了鲜血。</p>
巨大的耻辱感朝我袭来。</p>
我一次次地哭着求傅锦川，说我可以去打掉这个孩子。</p>
他却问我，有没有做过化疗，得过癌症。</p>
“我今天在医院里看到得了癌症的病人，甚至要靠镇静剂才能勉强入睡。”</p>
“唐悦，你害得婉婉这么惨，是赔一个孩子就能了结的吗？”</p>
“我要你经受和她一样的痛苦。”</p>
系统帮我打了120。</p>
这是我在15岁那年意外解锁的系统。</p>
它不给我安排任务，也不需要我攻略别人。</p>
年少中二期的我问过它，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p>
系统好像也在中二期，不可一世地回答我。</p>
“你只是一个比较幸运的npc，虽然靠运气解锁了我，但是你遇见谁爱上谁，对我而言都不重要。”</p>
我有些沮丧，但并不妨碍我把系统当成自己的朋友。</p>
怕它寂寞，我经常和它聊天。</p>
直到我告诉系统，我要嫁给傅锦川。</p>
系统沉默了很久。</p>
然后为我申请了一次续命的机会。</p>
“你迟早会用得到的。”</p>
05</p>
我让系统帮我掩饰病情。</p>
“帮帮我好吗？最后一个月，我想过得轻松一点。”</p>
在系统的帮助下，我的状态很好。</p>
由于医院床位紧张，医生建议我回家休养。</p>
“你老公也太粗暴了，让他好好照顾你，孩子以后再要也不迟。”</p>
无知的话最伤人。</p>
我的心猛地被刺痛。</p>
抬头却看见对面医生眼里闪着八卦的笑。</p>
“小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你这么漂亮，你老公一定会原谅你的。”</p>
我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p>
脸上火辣辣的痛。</p>
但虚弱的身体已经无法回击这些恶意的揣测。</p>
只能匆匆收拾了检查报告迅速离开。</p>
绕过医院的走廊，我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p>
我不受控制地转头看，正好看到傅锦川在喂江婉喝水。</p>
透过病房的透明玻璃，两人的身影仿若多年的爱侣。</p>
小腹处的剧痛好像再一次传来。</p>
06</p>
病房里还有几个傅锦川的朋友。</p>
正在逗江婉开心。</p>
“婉婉出国那几年家里逼阿川结婚，阿川费尽心思，娶了个最穷最没背景的媳妇。”</p>
“阿川说了，这样以后婉婉要是能回来，唐悦绝不会碍眼。”</p>
江婉似乎听愣了。</p>
傅锦川替她披上外套。</p>
朋友们还在起哄。</p>
“都说阿川不会哄人，唐悦自己熬得像个钢铁战士一样，现在看来还是分人啊。”</p>
“就是，唐悦为了避嫌，几次评奖阿川都不让她参加，但咱们婉婉要进组，阿川立刻踢了之前的助教。”</p>
“爱情啊，爱情使人盲目。”</p>
我不声不响地擦掉脸上的泪水。</p>
想起和他妈妈的争吵。</p>
“您既然嫌弃唐悦出身不好，想要个有背景的儿媳妇，就别在其他方面挑三拣四。”</p>
我当时已经隐约感到不对劲。</p>
但新婚的喜悦和傅家的显赫足以让我选择遗忘。</p>
遗忘掉我幸福婚姻里的一点涟漪。</p>
但今天真相被别人说出来的时候，我却比想象中平静。</p>
他果然不爱我。</p>
06</p>
我开始回家收拾东西。</p>
却和回来拿换洗衣物的傅锦川碰个正着。</p>
他看到我，丝毫不惊讶。</p>
甚至甩给我一份离婚协议书。</p>
“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求？”</p>
我翻看着协议书。</p>
忽然笑了。</p>
“你不是认定我是害了江婉的凶手吗？”</p>
“怎么还肯给我这么多财产。”</p>
傅锦川身形一顿，几秒后才开口。</p>
“我问过其他人了，他们说你劝过婉婉，是她太担心我，自己跑进去的。”</p>
停了停，他又道。</p>
“那晚的事，抱歉。”</p>
我只觉得心头有火在烧。</p>
系统掩饰了病情，却不能消除痛苦。</p>
我的五脏六腑都痛得卷成一团。</p>
我轻声道：“傅锦川，那也是你的孩子。”</p>
他皱眉：“我孩子的母亲只能是江婉。”</p>
“唐悦，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p>
“识相的话，签了字就走。”</p>
“否则，别怪我对你妈不客气。”</p>
07</p>
我呼吸一滞。</p>
我和傅锦川结婚，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妈的病。</p>
全国能给她做手术的，只有京大医学院的一位教授。</p>
我和医学院不熟，为了找关系，我只好拜托学院的领导帮忙。</p>
却被有心人污蔑成学术妲己，给校领导写了举报信。</p>
甚至连营销号都开始大做文章。</p>
是傅锦川帮我澄清了谣言。</p>
傅家有背景，傅锦川本人又优秀，给学校做了不少贡献。</p>
校方当然要卖他一个面子。</p>
我也成了感动京市的孝顺女儿。</p>
母亲手术成功后，仍然需要高额的营养费。</p>
傅锦川在母亲的病床前向我求婚。</p>
“唐悦，我愿意和你生死与共，永不辜负。”</p>
现在想到这句话，却觉得格外讽刺。</p>
我问他：“那你当初在我妈妈面前说的话算什么？”</p>
傅锦川沉默许久。</p>
“唐悦，我当初选你结婚，就是觉得你明事理，识大体。”</p>
“我这辈子只爱江婉一个，你若是再纠缠不休，我只能来硬的。”</p>
我无力地垂下手。</p>
话已至此，我没有和傅锦川抗衡的能力。</p>
我笑起来：“好。”</p>
“但我还有两个要求。”</p>
“离婚后，妈妈的治疗费我来出，但她必须留在京大附院。”</p>
“第二，你组里有个研究生叫林芷，把她转到苏老师名下吧。”</p>
08</p>
流产后，我去过一趟京大宿舍。</p>
和傅锦川结婚后，我有时候图方便，会来宿舍住一两天。</p>
开门的时候，对面探出一张熟悉的脸：“师母？”</p>
是傅锦川带的研究生，林芷。</p>
江婉冲进实验楼那天，她也在场。</p>
江婉冲进去的那一刻，傅锦川被救了出来，毫发无损。</p>
他看着消失在眼前的娇小身影，同样把怒气撒在了我身上。</p>
“是不是你逼她的？”</p>
“你知不知道那楼里有危险品？她一个女孩子不顾死活地冲进去，你有没有想过后果！”</p>
“不是。”</p>
我下意识地否认，傅锦川却认定我在说谎。</p>
林芷在这时候怯怯出声。</p>
“老师，江助教她......她确实是自己进去的，我们都劝不住。”</p>
“师母也劝了。”</p>
当时傅锦川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林芷的话。</p>
甚至还在事后中止了她的课题。</p>
理由是经费不足。</p>
“我看过邮件，那个电子签分明是江助教的字迹。”</p>
是江婉在假传圣旨。</p>
但林芷却不能闹。</p>
以傅锦川对江婉的纵容，假也能成真。</p>
但林芷马上就要毕业。</p>
如果现在手里的课题无法推进，做不出成果，未来只能延毕。</p>
我还是想帮帮她。</p>
09</p>
帮林芷办完手续后，我和傅锦川正式离婚。</p>
系统再一次凉凉地开口。</p>
“自己都快死了还要救别人，你可真是伟大。”</p>
我不想和它斗嘴。</p>
但却想有人陪我说说话。</p>
我轻声道：“她叫林芷。”</p>
“啊？”</p>
系统显然没转过弯。</p>
我听傅锦川说起过这个女孩。</p>
她是家里第三个女儿，因此取名叫芷。</p>
她的二姐叫婷。</p>
这让我想到自己。</p>
我出生后，家里爷爷奶奶取的名字也是芷。</p>
唐芷，听起来似乎也颇顺耳。</p>
但奶奶得意洋洋地解说：“生了姑娘叫芷，以后才能生大孙子。”</p>
一番话把我妈气得够呛。</p>
她月子胡乱做完，带着我去派出所改了名。</p>
又带着我离婚、搬家、打工。</p>
给我取名叫唐悦。</p>
希望我开心快乐。</p>
所以，才看到林芷为我说话的时候，我心里生出一种感动。</p>
我也希望她可以快乐。</p>
10</p>
系统说我只剩下20天的生命值。</p>
“真的不考虑续命吗？你死了之后不仅会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还会失去我这个得力助手。”</p>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p>
真不知道它帮助我什么了。</p>
“不了，这个机会我想给我妈。”</p>
系统有点迟疑。</p>
“你妈妈是重症老人，按理说是不行的。”</p>
“如果她续命成功活蹦乱跳，那就是医学奇迹了，这对世界线的影响太大了。”</p>
我皱眉。</p>
好在系统最终心软，愿意帮我申请一下。</p>
“最多一周，你等我消息吧。”</p>
系统离开后，我常去京大附院陪妈妈。</p>
她越来越虚弱，甚至意识都有些不清楚。</p>
医生说这是淤血压迫脑神经的结果。</p>
“但她每次都能认出我来。”</p>
确实如此。</p>
妈妈甚至还会问我傅锦川怎么样了。</p>
“你和阿川感情还好吧？老大不小，该要个孩子了。”</p>
看着妈妈希冀的眼神，我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p>
甚至有些后悔让系统帮我申请特例。</p>
我简直无法想象，等我死后，得知真相的妈妈要怎么生活？</p>
11</p>
好容易熬到周末，我特意化了妆来陪妈妈。</p>
生命值一点点往下掉，我的身体也越发虚弱。</p>
傅锦川却意外地敲响了病房的门。</p>
妈妈的眼神立刻发亮。</p>
她把我们两个的手叠在一起，絮絮叨叨地嘱托。</p>
傅锦川似乎刻意打扮过，英俊但不油腻，清爽自然。</p>
就连眉眼间的淡淡书卷气都那么恰到好处。</p>
他搂住我单薄的肩，和声道：“放心吧妈，我就是带悦悦回趟家见亲戚，很快就会回来的。”</p>
这种突如其来的亲昵让我有些慌乱。</p>
一直到离开病房，我才注意到傅锦川还在搂着我。</p>
“去哪儿？”我轻声道。</p>
傅锦川露出一丝疲惫：“京大。”</p>
我瞬间心领神会。</p>
实验楼倒塌那天，除了本校学生，不乏有消息灵通的媒体。</p>
江婉演的那出危楼救夫，只怕已经被不少人扒出来了。</p>
我甚至都刷到过一两条营销号的视频。</p>
京大一向注重校风，大概也是真生气了。</p>
才会让傅锦川和我来做澄清。</p>
12</p>
我百无聊赖地陪着傅锦川演戏。</p>
力图营造一个家庭美满的高知形象。</p>
采访过半，我眼前忽然开始闪烁奇怪的光点。</p>
系统素日冰冷的机械音似乎带上了情绪。</p>
“唐悦，快回去，你妈自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