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什么?!”</p>
叶可晴刚刚染着笑意的双眼顿时化作错愕:</p>
“夫君,你......你要我遣散下人?下人全都遣散了,谁来伺候妾身?妾身日后操持内宅,也需要人手......”</p>
“我们陆家人丁简单,要那么多下人做什么?”</p>
陆洲白拧起眉,又道:“宅中尚有奴仆八人,你身边一人不留,确实不妥。</p>
我会与母亲知会一声,从她身边调来一个婆子来帮你。”</p>
如此,家中四个主子,每人身边都有一个奴仆侍奉,也算分外公允了。</p>
陆洲白自觉安排周全,叶可晴却是险些气炸了肺!</p>
她堂堂侯府嫡女,自小到大去哪儿不是前呼后拥的,怎么能接受嫁人之后身边连个贴身丫鬟都不能留。</p>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她还不得被从前那些闺中密友们笑话死?</p>
陆洲白到底是怎么回事?</p>
去接亲时,他又不是没看到自己身边成群的陪嫁仆从,那会儿分明不在意,怎么这会儿反倒计较起来?</p>
莫非......</p>
她忽地想起苏照棠,心头一紧,脸上立刻流露出委屈之色:“夫君,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p>
“的确是棠儿提醒了为夫。”</p>
陆洲白蹙紧了眉头:“她也是为了陆家着想,总之,你要尽快遣散仆从,送回城府也好,发卖也罢,莫要耽搁太久。”</p>
果然是那贱人在捣鬼!</p>
叶可晴完全没听后半句话,恨恨咬牙,表面却是愈发委屈地哭起来:</p>
“姐姐莫不是不想交出管家权,这才......”</p>
琼枝趴在墙头偷听到这里,立刻跳下来冲到西院门前,被人拦下来,她就在门外高声喊:</p>
“郎君,您在吗?奴婢受夫人之命,前来送库房钥匙与账册。”</p>
一声叫喊入耳,陆洲白眼中被勾起的怀疑瞬间消散,沉下脸道:</p>
“棠儿一心为陆家着想,你怎能如此想她?罢了......”</p>
陆洲白面露失望,“你还没习惯陆家妇的身份,为夫也不逼你。</p>
今日婚宴繁琐,你也累了,歇着吧。</p>
钥匙和账册,为夫先代为保管,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去前院书房。”</p>
言罢,陆洲白袖袍一甩,走得毫无留恋。</p>
“夫君!”</p>
叶可晴不敢置信地望着那道绝情离去的背影,气得嘴唇都在发白。</p>
贴身丫鬟碧珠被攥得直吸气,“夫人,奴婢的手......”</p>
叶可晴非但没放开,反而攥得更紧,咬牙切齿:</p>
“今日可是我们的成亲之日,他就这么走了?”</p>
“夫人宽心。”</p>
碧珠小声安慰:“姑爷兴许只是在气头上,消消气就好了。”</p>
“消气?”</p>
叶可晴冷笑:“他要怎么消气?非要我将你们全都发卖了?”</p>
众仆闻言身子一颤,纷纷跪下。</p>
“夫人饶命!”</p>
“都给我起来。”</p>
叶可晴目光一扫面前众仆,面色再无之前柔弱,露出势在必得之色:</p>
“你们我要留,中馈之权,我也一定要拿到手!”</p>
......</p>
另一边,琼枝紧赶慢赶,赶在宵禁前回到了东院厢房。</p>
服侍苏照棠洗漱完后,自己也去收拾一番,复才坐到内室床边,说起西院的事来。</p>
“......姑娘,您是没看到,那二夫人听到郎君的话,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p>
琼枝一边说一边笑,引得苏照棠脸上也多出几分笑意。</p>
待得笑声暂歇,她才问道:“契书拿回来了?”</p>
“拿了。”</p>
琼枝从怀里掏出叠好的契书,递给自家主子。</p>
苏照棠展开一看,看到契书落款处的陆家印徽,眼尾微微上扬。</p>
琼枝看到自家主子的反应,不由奇怪。</p>
这契书,是西式柜坊放出的借贷凭证,年息足有三成六,不可谓不高。</p>
主子为了家中有个进项,咬牙一口气借了50贯,用来开茶铺。</p>
经过一年多的经营,茶铺虽小,生意却还过得去,借的钱已经连本带利还上了。</p>
如今契书早已作废,一直丢在茶铺里,主子忽然急着拿来作甚?</p>
琼枝想不通,便直接问了。</p>
苏照棠收好契书,却未回答,反而神秘的一笑:</p>
“最迟明早,你就知道了。”</p>
因着这句话,琼枝一整夜没睡着。</p>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顶着两眼黑圈起了身,她就看到陆洲白神色匆匆过来,眼底下比她青得还厉害。</p>
这就是主子说的答案?</p>
她立刻跟着进去服侍。</p>
苏照棠一夜好眠,睁开眼就看到陆洲白那张凑过来,控制不住一巴掌就扇过去!</p>
啪!</p>
陆洲白冷白的右脸迅速起了红印,直到感受到右脸刺痛,他才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p>
他捂着脸,又惊又怒:“夫人,你......”</p>
苏照棠也被自己这一巴掌吓到,她方才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没忍住。</p>
趁着坐起来的功夫,她迅速调整情绪,佯作松了口气,道:</p>
“夫君勿怪,妾身醒来迷糊着,还以为是贼人闯了进来,一时失手。</p>
琼枝,快去取些冷物给郎君敷敷。”</p>
“不必了。”</p>
陆洲白按了按脸,忍下怒气,道:“为夫今日过来,还有正事,脸上的伤过会儿也无妨。”</p>
他将手里的册子甩在苏照棠面前,“这本账册怎么回事?”</p>
苏照棠拿起账本翻了翻,一脸不明所以:“夫君想问什么?这不就是我们陆家的账本吗?”</p>
陆洲白抿紧薄唇:</p>
“我月俸虽只有4贯余钱,但若加上禄米、职田、笔墨一应供给,折算成现钱,不下于40贯,足够偿还宅贷,尚有盈余。</p>
家中仆役衣粮由少府监统一支给,亦无额外花销,为何账上只有不到十贯钱?”</p>
他升任天子舍人已有四个月,家中无人铺张浪费,娶叶可晴也没要他花钱,按理来说,盈余应有整整60贯才对。</p>
剩下五十贯钱都去哪儿了?</p>
陆洲白紧紧盯着苏照棠,试图从她脸上看到一分心虚。</p>
然而他失望了。</p>
苏照棠沉默片刻,轻叹一声:“夫君是怀疑妾身中饱私囊了?</p>
夫君可还记得,三个月前,夫君携妾身与高大人一家前去富春楼小聚,最后是谁付的钱?”</p>
陆洲白脸色瞬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