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刘婶轻啧一声:</p>
「我算是看明白了,村长,这孩子我不养了,打小就这么多官司,怕是难养大,我家庙小,可不敢供。」</p>
说罢她扭着腰走了。</p>
村长吐着烟圈:</p>
「孩子现在没人抢了,周家的,你要养吗?养的话就办个领养手续,只是国雄还没成婚,这孩子只能是他弟弟。」</p>
周母立刻摆手否认:</p>
「瞧您说的,哪能记成弟弟呢,我都这岁数了,别人还以为我老不休,做了啥对不起老周家的事呢。</p>
「最晚年底,我肯定得给国雄和美玲摆酒,您要不通融一下,就先把这孩子记成美玲的?」</p>
「乡里乡亲的,您就别把规矩卡得那么严了,反正也没人查。」她抹着泪卖惨,「村长啊,国雄他爹可是跟你一起光着屁股蛋长大的兄弟,他不在了,你可不能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p>
村长被烟呛得猛咳几声。</p>
周国雄凑过来拉着我的手,眼底露出缱绻:</p>
「美玲,我这辈子都会对你好的,这孩子是老天对咱俩的一个考验呀,不然为啥别人都没捡到,就咱俩捡到了呢。」</p>
他嘴里说着「咱俩」,可明明是他自己的孩子,他从头到尾都在自导自演。</p>
他长得很好看,浓眉大眼身高腿长,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帅小伙。</p>
每每跟他站在一起时,我总会自卑,觉得自己实在配不上他,他值得更好看的女孩子。</p>
是以他跟沈瑶走得近时,我提出过分手。</p>
但周国雄愤怒地斥责我,他说我在乱想,在吃飞醋。</p>
他说他和我是两家长辈都看好的,他肯定会娶我,让我放宽心。</p>
他会边骂我,边揉着我的头,给我递野菜饼,让我别饿着。</p>
我吃着饼,感动得眼泪哗哗直流。</p>
过后会更用心地照顾他和周母,家里家外一把抓,小到做饭担水,大到农忙收割,全是我一个人在忙——我还没嫁人,就把自己忙成了小媳妇。</p>
而周国雄则时不时就往县里跑,偶尔回村也是在四处乱窜,他说是在寻找商机,为了给我更好的生活。</p>
我听不懂,只觉得他好厉害。</p>
过往如云烟,电光石火间,曾经绕在我心上的迷雾慢慢散去。</p>
人心都烂了,脸再好看又有什么用?</p>
周母催促着:</p>
「行了美玲,别腻歪了,让人看笑话。</p>
「搁这耽搁半天,家里水缸都空了,趁着天没黑,赶紧回去给我挑两担水。」</p>
我妈上前就要理论。</p>
我拉住了她,她看着我,眼神渐渐无力。</p>
围观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嗤笑了一声。</p>
「女大不由娘,吴婶子,你别劝了,美玲那是一根筋地认准了国雄,拆不散的。」</p>
「啧,还没定亲就上赶着去周家干活,这十里八村地也就你家美玲了。」</p>
「国雄好手段,从小就知道给自己找媳妇了。」</p>
「要我说还是周婶有福气,早早就有儿媳孝顺,还没结婚呢,连大孙子都抱上了。」</p>
……</p>
这些话,声音不大不小,我妈听得脸色发白,整个人摇摇欲坠。</p>
我稳稳扶住了她,在周国雄势在必得的眼神中,缓缓开口:</p>
「村长,各位叔伯婶姨们,今天请大家做个见证,从今以后我和周国雄没有任何关系。」</p>
「过去三年我对他家的帮衬,都是看在从前的情分上,我不求回报,但求放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