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叶司宁手一软，药碗便打翻在地。</p>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她的心也随着碎裂成渣，刺痛蔓延。</p>
他明明对她说这药性温和，喝了也无妨。</p>
滚烫的汤药泼了她一手，热痛像是烙在她心口。</p>
沈淮彦屡次被扰清梦，声音不耐。</p>
“今日是哪个丫鬟当值，司宁管教成这样？”</p>
叶司宁听见他提到自己名字，浑身一颤。</p>
她双手捂住嘴，不让自己泄露一丝半毫的泣音。</p>
秋竹连忙跪地求饶。</p>
倒是宋琬娇甜的声音传来：“今日大喜，我不怪罪你，回去吧。”</p>
叶司宁流着泪自嘲一笑。</p>
她如何比得上宋琬？</p>
战场上骁勇善战，为人处世也仁厚，难怪沈淮彦喜欢她。</p>
她攥紧了冰凉的手心，抬着灌了铅似的双腿离开。</p>
失魂落魄地枯坐在房中，直至天蒙蒙亮。</p>
秋竹进门时，便见到叶司宁双眼通红，面色憔悴。</p>
“王妃，该去敬茶了。”</p>
出门时，猎猎秋风，叶司宁却毫无知觉。</p>
秋竹急得给她披上大氅。</p>
“王妃，今儿风大，您穿得这样少，小心受凉。”</p>
叶司宁脚步一顿，若是她病了，他会在乎吗？</p>
踏入厅堂中，宋琬笑靥如花，接过她躬身托起的茶。</p>
忽地，宋琬似是手腕一折，滚烫茶水倾倒一身。</p>
她惊呼出声，连退几步，柔弱地依偎在沈淮彦怀中。</p>
叶司宁一愣，指尖密密麻麻的疼痛袭来，似是刚刚一道瓷片划过。</p>
沈淮彦皱眉看向叶司宁，似是斥责。</p>
叶司宁咬着唇，讷讷地说：“淮彦…我没有……”</p>
还未说完，宋琬便梨花带雨地打断她。</p>
“淮彦，妹妹也不是故意的，你莫要责怪她……”</p>
叶司宁在心中苦笑一声。</p>
沈淮彦揽过宋琬，背对着叶司宁，声音冷漠。</p>
“我竟不知你如此善妒，还耍害人的伎俩。”</p>
叶司宁连连后退，嘴唇嚅动几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p>
她百口莫辩，落荒而逃。</p>
远远回头，只见沈淮彦抬起宋琬的手，悉心为她抹着药膏。</p>
叶司宁心被揪紧揉碎。</p>
脚步混乱地路过连廊，又听见一阵嘈杂的取笑声。</p>
“王妃，不，侧妃，入府五年都生不出孩子，不是迟早被厌弃的命吗？”</p>
“她可是让前朝亡了国，晦气丧门星就该被活祭，攀上王爷都是烧高香了。”</p>
“若不是王妃戍守边疆去了，哪里轮得到她个冒牌货！”</p>
叶司宁听着，心一坠一坠地绞紧。</p>
沈淮彦心有所属，人尽皆知。</p>
原来，他透过她看的始终是另一个女人。</p>
在端王府这些年，她始终处事公正，体恤下人。</p>
可却还是叫人嚼舌根看笑话。</p>
叶司宁内心升起一股郁结，堵在心口。</p>
她忽然就喘不过来气，身子一软，往下一倒。</p>
再醒来时，她头昏脑涨，四肢冰凉，五脏六腑却烧得慌。</p>
起身坐于铜镜前，凝视着自己苍白失血的脸。</p>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念头。</p>
叶司宁，你可有悔？</p>
她心神一颤，一个“悔”字，宛如一把利剑直贯穿她的心，血流如注。</p>
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竟是消失五年的系统。</p>
【系统感应宿主强烈情感变化，自动启动。】</p>
【宿主，任务失败风险较大，是否选择离开，终止任务？】</p>
叶司宁脑海中忽然显现出两道好感度指数。</p>
一高一低，更低的那道赫然是她的名字！</p>
叶司宁蓦然咬紧了唇，口中血腥味弥漫。</p>
她在他心中的分量，果真比不过宋琬吗？</p>
脑海中又浮现出他心疼宋琬而指责她的神情。</p>
叶司宁深呼一口气，正要回答。</p>
忽地，沈淮彦推门而入，面色紧张将她揽进怀中。</p>
“司宁，风寒可好些了？”</p>
他干燥温暖的手覆在她额间，叶司宁心一颤。</p>
“好端端的，怎么就病倒了呢？”</p>
沈淮彦叹了口气。</p>
“是我不好，过于急躁，说了伤你心的话。”</p>
“可琬儿在外戍国多年，落了一身伤病，我担心烫到她旧疾。”</p>
“你是我妻子，理解我的难处，嗯？”</p>
叶司宁抬眼看向他眼眸，她的沈淮彦又回来了。</p>
系统“滴滴”的处理声再次响起。</p>
叶司宁紧紧抱住他，她贪恋这温暖，眼中泪就要流出。</p>
少一点爱又如何？</p>
沈淮彦心中始终是有她的。</p>
她无声地回复系统：“我选择留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