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宁穗的娘家一团乱。</p>
她有个为了让她表姐高嫁，不惜下药毁掉亲生女儿清白，把亲生女儿未婚夫让给表姐的母亲。</p>
还有个在外面养了小三小四小五，私生子女多到连宁穗的名字都会叫错的父亲。</p>
不过，她的哥哥姐姐都对她不错。</p>
长姐从商，掌管着宁家产业；二哥从政，年纪轻轻晋升副处级；至于宁穗，她刚大学毕业，但她也有自己的事业和成就。</p>
宁家三兄妹，不靠父母，靠自己。</p>
可如果离婚还要征得娘家人同意的话……</p>
“不征得娘家人的同意，自己决定离婚的话，还会有什么风险吗？”</p>
“这不是风险的问题，没有娘家人的帮助，单枪匹马离婚，净身出户还算好的，大概率就离不掉。”</p>
“那如果男方也同意离婚呢？”</p>
“离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家人的事，财产清算就不说了，户口本得拿吧？”</p>
“唔，如果这些问题都不存在呢？还会有其他风险吗？”</p>
乔映霜飞快扭头看了宁穗一眼，她察觉到不对劲，反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p>
宁穗视线闪躲，她想了想，小声解释说：“我昨天跟季晏辞提离婚了。”</p>
乔映霜：“……”</p>
“为什么？”</p>
“就……想离了。”</p>
这算个什么理由？</p>
乔映霜换了个坐姿，往宁穗身边靠了靠：“他做对不起你的事了？”</p>
正好说到这里。</p>
路上堵车的姜书禾姗姗来迟。</p>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姜书禾绕进卡座，挤到宁穗和乔映霜中间，急道，“你们聊到哪儿了？”</p>
乔映霜直勾勾地盯着宁穗：“聊到她要离婚。”</p>
姜书禾也看向宁穗，恍然道：“是因为我发你的照片吗？”</p>
乔映霜瞪大眼睛：“什么照片？”</p>
姜书禾问宁穗：“可以说吗？”</p>
宁穗点点头。</p>
姜书禾从手机里翻出照片递给乔映霜。</p>
照片是偷拍的角度，背景是酒店正门口，画面中，沈凌枝笑颜如花，跟在季晏辞的身边，两人并肩往酒店里走。</p>
宁穗、乔映霜和姜书禾都是从小一起在大院里长大的发小，她们都知道沈凌枝是季晏辞的白月光。</p>
一时间，空气陷入安静。</p>
“沈凌枝不是出国留学了吗？她回来了？”乔映霜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所以现在是白月光回国剧情？”</p>
她又问宁穗：“你和季晏辞吵过了？”</p>
“没有。”宁穗轻轻摇头，“我直接跟他提的离婚。”</p>
“他怎么说？”</p>
“他说他要再看看离婚协议。”</p>
姜书禾忍不住插嘴：“其实那个照片也不是实质性的证据，你要不要先跟他聊聊？”</p>
宁穗陷入短暂沉默。</p>
她提离婚的根本原因也不是为了一张照片。</p>
宁穗和季晏辞的婚姻本身存在问题。</p>
只不过，沈凌枝回国，恰好给了两人一个分开的理由。</p>
当年季晏辞救宁穗，保住了她的名声，挡住了家人对她的伤害，宁穗也帮季晏辞一次，主动让位，让季晏辞和沈凌枝有情人终成眷属。</p>
这是她应该做的。</p>
“我知道这不是实质性的证据，我也相信他没有出轨，他不是这样的人。”</p>
宁穗语气温和地说：“只是，真正喜欢的人回国了，我不想让他为难，由我提离婚，对我们两个人都好。”</p>
乔映霜和姜书禾都知道宁穗和季晏辞结婚的内情。</p>
“穗穗。”乔映霜皱着眉开口，“你不用把自己摆在这么低的位置，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事，你和季晏辞才是领过证的夫妻，他是救过你，可说要娶你的人也是他，现在他要重新追求白月光，该由他来跟你解释，用不着你来无私奉献。”</p>
姜书禾附和：“对呀对呀。”</p>
宁穗无比认真地说：“我害怕要面对他出轨的那一天。”</p>
这话没法接。</p>
对可能引发重大危机的因素进行前瞻性的判断和评估，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布局和选择，无论是在商场上，还是在日常生活中，能做到这一点的人，都是清醒且独立的。</p>
乔映霜理解宁穗的想法。</p>
正因为理解，又觉得心疼。</p>
乔映霜叹了口气：“你舍得吗？”</p>
宁穗回答：“舍得。”</p>
乔映霜没再问。</p>
喜欢才会害怕。</p>
宁穗喜欢季晏辞。</p>
喜欢了很多年。</p>
当年在大院，季晏辞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大哥，他最年长，性格又沉稳，担任着“小家长”职位。</p>
而宁穗，年纪最小，在家里不受宠，爹不疼娘不爱，她的哥哥姐姐比她年长十来岁，都外出工作去了，留她一个人在家，成天受她表姐欺负。</p>
季晏辞帮过宁穗几次。</p>
因为小时候的几次出手相助，宁穗把一颗真心都给了季晏辞。</p>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p>
即便阴差阳错走到一起。</p>
也难走到最后。</p>
话题被揭过。</p>
乔映霜又重新给姜书禾讲了一遍她的故事。</p>
三人开了一下午的茶话会。</p>
傍晚又一起去附近吃汽锅鱼。</p>
吃到一半，秦越主动给乔映霜打电话，提出要过来接她。</p>
乔映霜下了这个台阶。</p>
既然决定不离婚，那就不能一直争吵下去，迟早要缓和关系。</p>
姜书禾依依不舍地拉着乔映霜：“一定要这样吗？我觉得你回去了会不开心的。”</p>
“当你开始不在乎一个男人，你就不会为了他喜怒哀乐。”乔映霜笑着说，“以后我的眼里只有钱，乔家的钱和秦家的钱，我都要。”</p>
姜书禾呆呆地看着乔映霜，呢喃道：“结婚好可怕。”</p>
“你想清楚自己要什么，你就不会觉得可怕了。”</p>
“……我有点不想结婚了。”</p>
她们三个人里，姜书禾是唯一一个还未婚的。</p>
巧就巧在她正好下个月订婚。</p>
乔映霜连忙安抚：“你和你男朋友不是感情很好吗？”</p>
姜书禾：“可你和秦越在结婚前的感情也很好。”</p>
乔映霜：“……”</p>
姜书禾苦着脸：“我没你厉害，我以后要离婚怎么办？”</p>
“没事，人不一样，情况也不一样，你看我。”宁穗指了指自己，“我离婚就很好离。”</p>
聊到这里，秦越又给乔映霜打电话，说他已经到门口了。</p>
宁穗和姜书禾一左一右陪着乔映霜往门口走去。</p>
傍晚的路灯下，秦越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姿态慵懒地倚靠在车门边，他抬眸看了乔映霜一眼，语气略带生硬地说：“回家吧。”</p>
他这一身打扮，跟他当年和乔映霜求婚时穿得一模一样。</p>
乔映霜一时恍惚。</p>
她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她松开宁穗和姜书禾的手，缓缓走向秦越。</p>
就在她正要绕过车头去坐副驾驶时，秦越突然开口叫住乔映霜：“霜霜。”</p>
乔映霜脚步一顿，还未等她做出反应，副驾驶的门“咔哒”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p>
沈凌枝从里面探出脑袋，她身着一袭奶黄色的裙子，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她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有什么问题，笑眯眯地打招呼道：“霜霜姐，好久不见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