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楼小槿的温柔
传说，千万年以前，神界天国开满了一种纯白的花朵，花香能让人记起遗忘的往事，此花经历风霜雨露的洗礼，幻化成了两个精灵，一个被称为花妖曼珠，一个被称为叶妖沙华。
曼珠沙华守候了天国上千年，可是从来没有见过面，因为花开的时候，就没有叶子，有叶子的时候没有花。
他们疯狂地想念着彼此，并被这种痛苦折磨着。
终于有一天，他们决定违背神的规定偷偷地见一次面。
那一年的曼珠沙华红艳艳的花被惹眼的绿色衬托着，开得格外妖冶美丽。
花神怪罪下来，这也是意料之中的。
曼珠和沙华被打入轮回，并被诅咒永远也不能在一起，生生世世错过。
从那以后，蔓珠沙华又叫做彼岸花，意思是开放在天国的花，花的形状像一只只在向天堂祈祷的手掌，可是再也没有在神界出现过。
曼珠和沙华每一次转世在黄泉路上闻到彼岸花的香味就能想起前世的自己，然后发誓不分开，在下一世再跌入诅咒的轮回。
苦果已经酿成，回头已无路。
曼珠沙华为打破这种不能相见的宿命，自愿褪去神骨，化为妖灵，坠入永远黑暗的冥界。他们再开不出纯白无暇的花朵，花如血一样绚烂鲜红，且有花无叶，花香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
黄泉路上大片大片的开着这花，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 又因其红得似火而被喻为”火照之路”，也是这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花海围绕之地，渐渐成了冥界的圣地——火照之城。
彼岸，冥界三途河边、忘川彼岸的接引使者。当灵魂渡过忘川，便忘却生前的种种，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轮回之境。
舍去一生神骨，弃了一世光明，曼珠沙华只为相守。
可是，并不是他们放弃一切就能一直幸福下去。七百年前一迟天灭地的大火席卷了整个冥界，火照之城亦不能幸免。万千生灵化为灰烬，曼珠心善，在救助他人的途中和沙华走散，此后日月轮换，沙华找遍整个冥界，也没有找到曼珠的丝毫身影。
除了他，所有人都认为曼珠已经魂飞魄散了。可是沙华知道不会，褪去神骨，他和她依然是彼岸花的守护者，哪怕已经不再是神灵，只要最后一株彼岸花还在，曼珠沙华就不会魂飞魄散。
只是，曼珠到底去了哪里……
休养了多日，楼小槿的身体已经大好。她好了，晨星等人心中的担忧才渐渐消散。
那双漆黑明亮的双眸，温柔含笑，让她身边的人，都深深认识到她真的由内而外发生了一些他们看不透的变化。
“槿儿，身上真的不疼了吗？”晨星抱着楼小槿在红殿的回廊处散步，虽然她说无碍了，他还是揪心得很，这么脆弱的人，应该被好好护在怀里才对。
“真的不疼了，我都说好了，你们却不信。”楼小槿无奈地笑着说道，她受伤这段时日，晨星和君兰、汹为了她的身体劳心劳力，恨不得她一直躺在床上不要动，可是躺久了浑身难受。
“你的身体一直很虚弱，大意不得。”晨星紫色的眸子暗了暗，上次因为他的疏忽大意，害她在往生堂送了命，那种天崩地陷的痛他再也不想感受了。
“唉，看来，我需要加强锻炼了。”楼小槿半开玩笑道，她的身体在人界的时候一直好好的，只是来到冥界，水土不服，才慢慢虚弱下去。
神凰是光明，而冥界是亘古不变的黑暗国度，在这样铺天盖地的黑暗中，她心中的那点光明微不足道。
“晨星，这一趟走完，我们去人界吧。”
“好，我们一起去。”晨星微微一笑，虽然知道他不可能离开冥界，但是，只要有一点希望，他都会为此努力。
君兰和汹站在转角处，远远看着回廊处相依相偎的两个人，说不清的滋味。
“汹，你现在看清了吧，主人不是无情，只是她的情给了晨星王子，你看开点吧，别藏着那点小心思，到头来苦了自己。”
“是朋友，我才这般劝你，我在这个世间，除了主人，只有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我不忍看你受苦。”
君兰微眯着一双灿烂的桃花眼，口气平淡。朝夕相处，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汹，七百年，对他们妖来说，时间不长但也绝对不短了。
汹面无表情，但是心里的苦涩蔓延，一点点席卷他的心肺。
“我知道，我并没有看不开，相反，我很明白，主人只是主人，是我们的信仰，是我们生生世世发誓要追随的人，但绝对不是可以爱慕的对象。”
因为早知道结果，所以他才痛苦，看着楼小槿和晨星亲密，他很痛苦，痛苦到呼吸都是痛的，但是他不能离开。
……
过了忘川，再往前走，就是火照之城，冥界曾经的圣城。
一行人风尘仆仆，但胜在神色皆是不错。
晨星王子早就将来三途河的初衷忘了干净，对他来说，未婚妻云莎是生是死都和他没多大关系，也许死了更好，冥王和暮月王子就不会再拿婚约的事来逼迫他。
为了冥界，他已经失去太多，不想再连楼小槿都失去。
行程接近终点，却又是一个新的起点。
楼小槿知道自己刻意忽略了很多事，蕾媚儿走了，不代表魔界的事她就可以当做不知道。清风导师的死压在她心头也很长时间了，复活的事迫在眉睫，可是彼岸花还没有踪影。
传说中，六界最后一株彼岸花在三途河，但这七百年来，从没有人见过。
还有她自己的未来，背负着巫族的血脉和神凰天神转世之身的双重身份，一旦曝光，不用想，她面临的除了死，别无他路。也许可以逃，但无穷无尽的追杀和逃亡，她宁愿去死。
偏头看着身旁越发温柔的晨星，楼小槿心中一酸，这该是她这一世仅存的温暖之一了吧。
“晨星，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你。”
“嗯？”晨星一惊，似是不相信她会说出这样显露情意的话来，楼小槿一直是很冷淡的一个人，情绪从不外露，他在她身边，一直猜不透她的想法，所以，很多时候他都只能小心翼翼。
楼小槿低头莞尔，也许她不善言辞，以前是不屑和其他人说话，后来，是不想再开口说多余的话。认识她的人都当她沉默寡言，其实她只是没有说话的对象。
“我说，我喜欢你，我也喜欢这个世界。”
“槿儿……”晨星还是不解，楼小槿这是怎么了，突然之间，温柔了好多。
“主人，那你喜欢我吗？”君兰耳朵尖，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词，如此天赐良缘，他才不当闷葫芦，心中美滋滋地想着，也是时候让主人承认他的地位和重要性了。
汹虽然不说话，却也忍不住用渴望的目光看着楼小槿，等待她的下文。
“咳咳，当然也喜欢。”楼小槿低声道，脸颊悄悄地红了，从来没有说过如此显露情感的话，今天一再说了，果然很不自在。
“那主人是更喜欢君兰多一点，还是喜欢晨星王子多一点？“
“这个嘛……”楼小槿语塞，这么明显的问题还要问不是显得很白痴嘛，可是心中是这样想的，话却不能这么说，君兰这一路一直护着她，有功劳也有苦劳。
“君兰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啰嗦？”晨星王子一个冷冷的眼神杀飞过去，很不爽君兰这个电灯破说话也不看气氛，好不容易楼小槿打开心扉肯和他说说心里话，他这时候来碍什么事嘛。
“不能！”君兰和干脆地回绝道，他也说不清楚，晨星王子一直霸占着他的主人，可是自己却讨厌不起来，当初把晨星王子错当成主人，心中也没有半点疙瘩，一切阴差阳错过渡得好像都理所当然。
“哎，你别插嘴了。”汹一向温和，私下拉了拉君兰的袖子，凑在他耳边悄声道，真是没眼力见，没看见晨星王子的脸已经黑成锅盖了吗。
“你别拉我，我就是见不得他这副霸道的样子，半路杀出来捡了个便宜，要不是我们慢了一步认出主人，主人的身边哪里会有他待的位置。”君兰愤愤不平，楼小槿只对晨星一个人好，他不委屈不心酸是不可能的，他等了七百年才等来了神凰天神的转世，可是她最先依赖最先认识的人却不是他，也不是汹。
君兰说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他是故意的，他的不满，他的心酸，他的委屈，压抑了这许久，真的，真的想让他在乎的那个人知道。
晨星脸色越发阴沉，但看见楼小槿眼底的愧意，原本想反驳的话瞬间说不出口了。
牵着她的手紧了紧，坚定地目光看着她，她没有错，他也没有错，不该有愧疚。
四目相对，触及晨星倔强的表情，楼小槿忍不住扬了扬嘴角，他这个样子，就像一个害怕她会把糖果分给其他孝的孩子，纠结，委屈，却有强忍着不想说出口让她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