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巴巴里之四：阿尔及尔宝藏（3）

    寇普洛鲁家族自然不是提前预判到法国人抑或大夏人准备对传说中的黄金宝城喀士巴下手，而提前让穆斯塔法、卡普兰两位过来主持大局了。而是为了近距离观察大夏人的动静。自从老寇普洛鲁执掌大权后，原本在黑海附近叱咤风云的奥斯曼帝国已经没落了，不是寇普洛鲁无能，而是太有能了，便知晓帝国实在有些病入膏肓。在十六世纪，奥斯曼帝国的年收入还有高达五百万杜卡特，接近五百万两，这还是各封疆大吏大量隐藏收入的情形下实现的，若是老老实实按照帝国税法规定上缴，每年超过两千万两也不是梦。但在去年，整个帝国的财政收入仅仅两百万两！为了保持对欧洲的威慑，帝国在巴尔干半岛、小亚细亚、西亚保持了大规模的军力，光是在伊斯坦布尔附近就有二十万！这还不算各总督辖区的兵力。要维持如此大的兵力，每年的花费肯定不在少数，不说别的，这两百万两，光是维持着那二十万精锐耶尼切里、西帕希就有些力不从心，遑论还有庞大的官僚集团？当然了，这里面有欧洲人在大航海时代后，商路大量绕到非洲好望角有很大的关系，以前，作为丝绸之路的中转站，突厥人坐地就能生金，眼下却不行了。小亚细亚、巴尔干半岛的财力养活当地的官员和兵力就有些勉强，肯定不能在压榨太多了，眼下看起来，也就是西亚的大马士革总督辖区、埃及总督辖区以及三个巴巴里王国可以再努把力。不过大马士革总督基本上都是由帝国与皇室、大宰相最亲近的贵族担任的，轻易动不得，何况大马士革总督辖区与帝国本土近在咫尺，若是压榨过甚造成内乱很容易波及到本土，而帝国军人贵族的骚乱前几年才刚刚结束，结束时，整个阿纳托利亚高原几乎成了白地，帝国本土再也禁不起折腾了。而埃及总督辖区穷的要命，尼罗河河谷除了养活埃及当地的人，能够给帝国提供的支持实在太少。于是，实际上在前几年，老寇普洛鲁就盯上了巴巴里三国，他让自己的女婿担任的黎波里和突尼斯的总督，就是为了榨出更多的油水，卡普兰上任后，才发现总督府直辖的库房空空如也，钱财、粮食完全控制在以前海盗直系后代的家里，你若是要用强，没准这些海盗就反了。卡普兰无法，只得加大对沙漠黑人的捕捉力度，然后将他们卖给欧洲人以及伊斯坦布尔贵族，另外自己也组建了一支船队，效仿巴巴里人干起了那驾轻就熟的勾当。可惜如今的欧洲船只实力已经今非昔比，虽然偶有所获，但铩羽而归的诚更多，他们能这样一来，使得欧洲的船只更加不会经过地中海南岸，而是全部经靠近欧洲的北岸行驶。最后，在意大利的粮食、橄榄油产量慢慢起来后，以前对小亚细亚同类产品大量需要的欧洲似乎来到意大利半岛以东的情形更加少了，这让卡普兰的“生意”更加难做了。另外，大夏国在克里米亚轻易击败克里米亚汗国、哈萨克汗国，将这两汗国压制的不能动弹半分，这都让来过八旬的老寇普洛鲁万分警惕，本来计划好要进攻欧洲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当他了解到大夏人在不久前又轻易击败波兰、俄罗斯、瑞典三国后，更是立即停止了在巴尔干半岛的布置，将兵力都抽调回了伊斯坦布尔，这些兵力一回来，又要花费大量钱财和粮食。捉襟见肘。这便是奥斯曼帝国眼下的实况。若是没有大夏国的存在，虽然渐渐开始走下坡路，但克里米亚汗国依旧对俄罗斯南境、整个乌克兰形成了压制，时不时动员大量骑兵进行劫掠也是常有的事，而大量的欧洲白人俘虏更是帝国的主要财源之一。按照正常发展，再过几年帝国就要大举进攻欧洲了，那时，通过劫掠得来的钱财和粮食没准能稍解燃眉之急，但眼下自己四面八方都有敌人，就不能不细细筹划了。黄金城堡，便是老寇普洛鲁来钱最快的地方。但人家巴巴罗萨家族毕竟是帝国的大功臣，若是没有他们，帝国不可能在海上与欧洲人打成均势，若是突然发难将总督权收到帝国中央，或是像突尼斯、的黎波里那样就算收回了也跟没收回一样的情形，那还不如不收回。不过，人家巴巴罗萨六世虽然远不如祖上，但对他手下的军将还是非常大方的，在阿尔及尔总督辖区，不管是劫掠得来的，还是通过正常天方教教法收上来的赋税，除了向伊斯坦布尔上缴一部分，大部分都与重要的将领和贵族平分了，他总督虽然还是最多，但也不过是两成左右。你若是一个人占据五成以上，管你是谁的后代，估计早就不是巴巴罗萨家族在台上了，这也是该家族聪明的地方。饶是如此，巴巴罗萨家族依旧富得滴油。传说巴巴罗萨的财富都藏在某个隐秘的地方，财宝汇聚之后，都由黑人奴隶在全部由巴巴罗萨家族的青壮男丁押送下到某处，当财宝藏好之后，这些黑人奴隶自然也消失了，而巴巴罗萨家族自然不会轻易透露财宝的下落。像巴巴罗萨家族这样的还有很多，不过从十六世纪到现在，已经过去一百多年，期间巴巴罗萨家族始终屹立不倒，而一开始那些嫡系大将却换了一茬又一茬，虽然这些人并没有没落，不过终究没有总督富有，因为他们的财富并不能持久保持。身怀巨宝，自然小心翼翼。对于各方的觊觎，巴巴罗萨六世心知肚明，但自从他的祖先上台以来，无论是对国外还是对国内，都还过得去，对国外，巴巴罗萨兄弟已经成了天方教世界对抗欧洲的一个符号，多少能唤起国民的自豪感，对国内，海盗出身的他们也并不像帝国其它总督辖区刻板地用天方教法进行统治，比较起来，阿尔及尔总督辖区是最宽松的。由于宽松，便聚集了较多的人口，由于有较多的人口，便能创造更多的财富，还能守住更多的财富。于是，帝国中央就算想要对巴巴罗萨家族下手，又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大夏人的到来，可算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因为老寇普洛鲁知道，在大陆上狂飙突进的他们是不会为了区区休达而组建如此大船队的。如今在欧陆诸国中，除了法国人，其他大国都吃过大夏人的败仗，常言说得好，没有经历便没有体会，何况此时的法国陆军在大元帅杜伦尼的指挥下屡战屡胜，似乎在欧陆没有对手了。更何况，在自己的国民不愿意移民海外的情形下，殖民北非也是一个潜在的选择，虽然这一世纪并没有付诸行动，但种子早已经埋下了。于是，逐鹿阿尔及尔竟成了很多人心中的梦想。寇普洛鲁、尼堪是为了钱财，法国人是为了争霸，而被法国宰相马扎然推到前台的塞萨尔却懵然不知，他倒是与寇普洛鲁、尼堪等人一样，都是为了钱财。这几日，卡普兰亲临阿尔及尔，还带来了一支精锐兵力，当然了，这支军队并没有进入阿尔及尔，而是埋伏在阿尔及尔港后面的阿特拉斯山中，表面上的理由是为了支援巴巴罗萨六世应对大夏人可能的入侵，但在大夏尚没有对阿尔及尔怎么样的情形下你提前带兵来此，无论如何，始终是对巴巴罗萨家族的不敬。但巴巴罗萨六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卡普兰，眼下他能独占阿尔及利亚，靠的就是总督这个名头，若是没了这个名头，他便是怀抱巨宝的婴孩，何况人家的理由也很充分。故此，在经过长时间洗泽，加上放在浴室里随时可以饮用的冰镇葡萄酒，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昏昏沉沉状态，在女奴柔软的双手按摩过后，更是让人昏昏欲睡。巴巴罗萨六世这一声“卡普兰”让卡普兰骤然醒了过来。虽然眼下巴巴罗萨六世与卡普兰都是总督，但人家寇普洛鲁家族毕竟是执掌整个帝国大权的家族，就凭这一点，你就应该对人家客气一点，怎么着也应该在“卡普兰”后面加一个帕夏才是，他这么叫，肯定是有大事要对他说了，还多半是真心话。卡普兰猛地坐了起来，露出了他结实健壮的上身，两个女奴一见也知趣地退了出去。“都这个时候了，如今只有你我，说吧，帝国将如何对待阿尔及尔？”“对待？你今日是怎么了？你是帝国勋臣的后裔，还是先帝亲口承诺世镇阿尔及尔的总督，你想到哪里去了？”“那突尼斯和的黎波里……”“那不一样，巴巴罗萨大将的嫡系后代只在阿尔及尔，其他两处原本是他手下将领的后代，如今直系亲属也没有了，帝国自然收回权柄”“那如果巴巴罗萨家族的嫡系后裔也没有了，帝国也是要收回权柄的喽”“这……，我不大清楚，不过你家与众不同，或许，或许有例外的法则”“好吧，暂时相信你，听说帝国最近财政困难，我巴巴罗萨家族虽然地小力弱，也愿意为帝国献出绵薄之力”卡普兰的精神头更足了，在寇普洛鲁家族的原本计划里，若是没有合适的机会，逼迫巴巴罗萨六世掏出一大笔钱财也是可以的，他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原本准备在敌人入侵时提出来，没想到此人竟然提前主动说出来了。“哦？那太好了，我就替陛下、太后、大宰相感谢你，对了，你能提供多少支持？”“帝国的缺口还有多少？”卡普兰一愣，作为寇普洛鲁家族的女婿，他不仅是一员战将，还是督领一方的官员，否则也不会让他接任他大舅子的宰相一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此人竟然说出来此话。“帝国四周都是敌人，需要恩养的军力实在太多，别的不说，以往帝国需要五百万杜卡特才能勉勉强强够境内军民之用，如今却才有两百万……”“也就是了还缺三百万，这样，我出一百万……”这话在卡普兰的预料之中，但他却想着：“此地果然是黄金宝城，一出口就是一百万，但这不算什么，任何一个在某一地担任总督十年以上者，积攒个五十万杜卡特都不是难事，帝国，是国家贫弱，但民间还是很富有的”“那就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