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风卷着凉意，乔樾只穿了件病号服，冻得他有些发抖。</p>
他的注意力都在来往车辆上，没注意身后跟着一个人。</p>
本该坐在轮椅上的何昊泽正好端端地躲在树影里，如果有人看到，就会发现他的腿根本没事。</p>
何昊泽低低笑着。</p>
“乔樾啊乔樾，你终于忍不住，要提前手术了！”</p>
“从今以后，不管是邵瑶姿的爱，还是乔家的财富，都是我一个人的了！”</p>
何昊泽亲眼看见一辆商务车将乔樾接走，才回到住院部。</p>
他坐回轮椅，经过乔樾病房门口时，恰好遇到折返回来的邵瑶姿。</p>
她问，“昊泽？你怎么来了？”</p>
何昊泽连忙解释，“我想来看看哥哥，跟他说声对不起，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见我。”</p>
“该道歉的人是他！你啊，就是太善良了，才会一直被他欺负！”</p>
邵瑶姿推开门，病房里却没人。</p>
“乔樾人呢？他刚刚断了腿，能去哪儿？”</p>
何昊泽安慰道，“瑶姿你先别急，说不定，是护士带哥哥去做检查了呢？”</p>
邵瑶姿在病房等了一会儿，乔樾还是没回来。</p>
她莫名有些烦躁，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正在渐渐远离自己。</p>
......</p>
西郊医院。</p>
乔樾已经做完了全面检查，只等着手术。</p>
还有一个意外之喜。</p>
医生说他的腿不要紧，手术后再修养个半年左右就能恢复。</p>
“真是太好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向和我交换的人交代！”</p>
“你要向我交代什么？”</p>
门口响起一道轻快的男声。</p>
乔樾注意到，他长得竟然和自己有五六分相似！</p>
男人走过来，大方地朝他伸出手。</p>
“你好乔樾，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慕樾。”</p>
“慕樾？”</p>
乔樾重复着这个名字。</p>
他记得，京北姓慕的只有一家，而且是有名的望族！</p>
他怎么会想要拥有自己的人生？！</p>
乔樾担心道，“慕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现在过的日子，恐怕比你能想象得到的、最可的噩梦还要可怕。”</p>
“噗嗤！”</p>
慕樾笑出声，“你还真是善良，难怪能让她为你做到这种地步。你放心，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p>
乔樾越听越糊涂，“她？她是谁啊？”</p>
“行了，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剩下的，就得靠你自己以后慢慢发现了。”</p>
慕樾利落地换上病号服，准备和护士去做术前检查。</p>
“等一下！”</p>
乔樾还是不放心，忍着腿痛追出来，“手术之后，你就是‘乔樾’了。可是，你要怎么面对我家那群亲人？还有邵瑶姿，她可不是好糊弄的！”</p>
慕樾早就想好了对策。</p>
“你放心，手术一结束，我就立刻出国，国外还有人在等我。你家那群豺狼虎豹，我一个都不会见到。至于邵瑶姿，你都已经和她解除婚约了，她还能把我怎么样？”</p>
“倒是你，”慕樾顿了顿，好奇道，“你还爱她吗？”</p>
乔樾没想到他会问出这种话，一时愣住了。</p>
慕樾等不及要去做检查，朝他挥了挥手。</p>
“再见了！”</p>
......</p>
手术室里，护士做最后一次确认。</p>
“乔先生，您确定要交换人生，放弃过往的一切吗？”</p>
乔樾闭上眼，过去的回忆不受控地冒出来。</p>
高二那年，邵瑶姿冒着大雨从城南跑到城北，只因为他说了一句相处刚出锅的蟹黄包。</p>
大三时，邵瑶姿开始创业，而他也满世界参加设计比赛，两人常常十天半个月都见不上一面。</p>
他还以为今年的生日要一个人过，结果邵瑶姿却在最后的几分钟突然出现，只来得及送上礼物和说声生日快乐，就又要赶最早一班的飞机离开。</p>
他们在机场吻得难分难舍，她发誓说以后再也不会和他分离。</p>
那时的他还不明白，誓言，本就是用来背叛的。</p>
乔樾敛了思绪，告诉自己，该结束了。</p>
他点了点头，“我确定。”</p>
“好的，麻药准备。”</p>
乔樾看着头顶的射灯，视线渐渐模糊。</p>
再次睁眼，他的脑海中多了一段记忆。</p>
那是属于“慕樾”的过往。</p>
从小被宠爱着长大，养成了他自由无拘的个性。</p>
唯一的苦恼就是自己的婚姻做不了主，被家族送去联姻。</p>
为了追求爱情，他决定找个人来交换人生，以另一种身份陪在挚爱身边，才有了今天的手术。</p>
记忆里的最后一句话，是他留给自己的：</p>
“乔樾，请你记住，从今以后，你就是慕樾了！请你一定活出自己的模样，我会在远方祝福你的！”</p>
乔樾，不，应该叫他慕樾了。</p>
慕樾站在镜子前，慢慢抚摸上这张和他相似的脸。</p>
他勾了勾嘴角。</p>
“谢谢你。”</p>
“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p>
收拾好物品，慕樾去一楼办事处领取新的身份手续。</p>
“您好，我是......”</p>
“麻烦让一让！”</p>
慕樾被人猛地挤走。</p>
竟然是何锦和乔溶月。</p>
何锦朝她歉意地点了点头，“抱歉啊先生，我儿子失踪了，能不能让我们先来？说起来，我儿子和你长得还挺像呢！”</p>
慕樾愣愣地站在原地，说不出是什么感觉。</p>
他明明就站在他们面前，可，无论是他的亲生母亲、还是他的亲姐姐，都没有认出自己。</p>
他压下内心复杂的情绪，主动让到一旁。</p>
乔溶月立刻朝护士嚷道，“你们的监控视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调出来啊？我弟已经失踪五个多小时了！”</p>
“抱歉小姐，安保部已经在抓紧时间了！”</p>
俩人吵了半晌，才不情不愿地离开。</p>
擦肩而过时，他听到乔溶月向何锦抱怨：</p>
“乔樾他就是个麻烦精，咱们还找他干嘛？死了正好！死了全家都能清净！”</p>
“你懂什么！现在瑶姿对他还有感情，他要是出了事，成了瑶姿的白月光，你让昊泽怎么办？”</p>
慕樾攥着的手指渐渐松开。</p>
他早该猜到的。</p>
他们愿意花时间来找他，只可能是为了何昊泽。</p>
慕樾深深呼出一口气，彻底将因这些人牵动的情绪抛到一旁。</p>
“你好，我来领取新的身份证件。”</p>
办完所有手续后，慕樾离开了医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