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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全后宫白月光(15)

    由燕弱衣亲自率领的神机营在城下扎营。

    天子亲征,非同凡响, 一共出动了边军四部和京军三营, 九大卫所留守京畿,东厂与西厂的锦衣卫潜伏其中, 就等着惺叔原地谋反, 一网打尽。

    燕弱衣收到风声,惺叔早已回京,煽动同伙在边疆作乱。

    他将计就计, 虚晃一招, 杀了个回马枪。

    只是没料到惺叔会突然杀进后宫,比计划要提前得多。

    第一天对峙,燕弱衣让神机营安装炮弹, 炮轰反贼。

    至于会不会伤到后宫嫔妃,燕弱衣并不关心。

    这些女人,说着实在的, 他厌恶透顶。

    这些妃子全是那些妄想着一步登天的大臣们硬塞进来的,有的是世家,有的是豪绅, 还有的是他兄弟煞费苦心找来的绝色瘦马,想要用女色魅惑他, 令君王神魂颠倒,从此不上早朝,最好能像他那早死的父皇一样,被女人掏空了身体, 四十多岁就升天了。

    燕弱衣犹记得他十七岁回京的那一夜,京城危机四伏,他被主人们和客人们很好地招待了一回。

    七个炙热绝伦的皇子和京城二十九个大小世家,为了共同的利益,定下了一个□□无缝的绝杀计划。后来燕弱衣掌势之后,锦衣卫层层盘剥,让这个计划重见天日,权力的侩子手称其计划为“射日”。

    射下太子,重新洗牌,瓜分权力范围。

    燕弱衣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从踏入城门的那一刻,无数双狼眼饥肠辘辘等着剖他的身,扒他的皮。

    荒唐的是,被底层百姓们无比憧憬的京城,这个象征着王法与安全的地方,军队与杀手堂而皇之地游走在街道上,将他的伴读,他的朋友,他的侍卫,一一射杀在八月十五那日,在那个原本团圆和美满的晚上。

    他有一个多年的伴读,叫青哥儿,从小玩到大,与他在权力的皇庭中并肩作战,忠心耿耿,至死不渝。前一天晚上,青哥儿骑着马去了郊外,接他回京,俩人多年不见,书信却是频繁,因此见面如故,不见半分生疏。

    他们在郊外捉鸟烧烤,像小时候那样。

    他说,臣等这一天很久了。

    他等着跟他大杀四方,等着跟他定国镇邦,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然后,功勋加身,娶他梦寐以求的姑娘回家。

    他说,大喜那日,他希望君已定,国已平。

    青哥儿还打趣着他,要他趁早定下他那位南塘姑娘,帝后一起给他们主个婚,多荣耀的事,能写进祠堂供子孙们景仰的。

    他能吹水吹一辈子。

    燕弱衣还记得当时自己在火堆前红了脸,一脚把人踹倒。但心里同样是这么想的,对他好的,跟了他的,他绝不负半分。

    可是命运总是爱捉弄人。

    当燕弱衣穿过了那座城门,血腥屠杀猝不及防开始了,龙潭虎穴,险象环生,青哥儿护着他逃出包围圈。燕弱衣才发现自己是太年轻了,也太天真了,低估了这群豺狼虎豹的野心,才将兄弟们置于危险之中。

    他后悔了。

    他背着青哥儿,翻进了一家又一家的权贵府邸,等着他的永远是明枪暗箭。他记不清自己敲了多少次门,挨了多少次伤,青哥儿原本能救活的,他只需要一个经验娴熟的大夫,但那日,医馆关门,药店关门,没有人对他们伸出援手,一个都没有。

    他的母族势弱,为求自保,逐他出门外,更别说那些各自站队的权贵大臣,一个个磨了刀发了狠要宰了他。

    青哥儿哭着求他走,后来嗓子哑了,说不出声,他渐渐就在他的背上睡着了,死前轻声说了两句话。

    ——弟弟,哥祝你四海升平,八方宁靖。

    ——还有,帮哥一个忙,告诉那傻姑娘,别等了。

    青哥儿的身上揣了两块糕,是为那姑娘买的,凉透了。

    靠着这两块糕,燕弱衣混进了乞丐堆里,活了下来,然后一步一步往上爬。

    他忘不了青哥儿的死,忘不了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儿。

    但侩子手是善忘的,世家也是善忘的。

    等燕弱衣重整旗鼓,衣着光鲜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大家忘记了那天流满京城街道的血,忘记了他们赶尽杀绝的狠毒,所以他们把女人一个个往他的宫里送,踩着他兄弟的尸骨,享着他兄弟的荣华。

    燕弱衣知道自己心狠手辣,跟他们也是半斤八两,他站在道德高点去指责他们,是很没道理的。但他不会无缘无故去杀人,更不会为了利益出卖兄弟。但凡,但凡那一天,有一个人,有一户人家,没有袖手旁观,没有高高挂起,青哥儿不会死,很多人不会死。

    这射日计划,整个京城三分之一的人都参与进来。

    那些世家小姐也是其中之一。

    她们早早选择了皇子,站了队,想尽办法要把他拉下太子之位。谁知道燕弱衣爆了冷门,登了帝位,她们便忙不迭弃了旧主,改投新人。

    她们要进宫,要当他的女人,要安富尊荣,可以,他允许。

    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了。

    他从她们的身上,从她们家族的身上,学会了弱肉强食、不择手段、寡恩薄情、虚以委蛇,还要他怎样呢?还要他像佛祖一样,割肉喂鹰,不计前嫌,以大海般的胸怀接纳她们,爱护她们吗?

    别瞎扯淡了。

    都是出来混的,利益交换扯什么公平,要公平进什么宫?老老实实嫁人生子不好?锦衣卫基本都探查过了,没几个是强迫的,都是自愿进宫要来搏出一个锦绣前程,野心大得很呢。

    只是她们没想到,君王富有四海,就是没有良心这玩意儿。

    因此这一次的突袭,燕弱衣基本没有把后妃们考虑在内。

    能躲得过一劫,那是命大。

    不能躲的,就像她们那日旁观青哥那样,被拖死,活生生咽了气。

    燕弱衣冷笑着翻开军事布防图,他要不惜一切代价,将惺叔永远留在京城。其他兄弟都被他拔了牙,再也蹦跶不起了,唯有这惺叔目中无人,无法无天,手里又有着先帝的免死金牌。这回他自己作死,撞到他手上,断然没有不除掉的道理。

    他的视线又移到一边,椅子上挂着一件黑貂披风。

    燕弱衣的眉眼柔和下来。

    也不知道那家伙在那边怎么样了?还吃得那么多吗?帽帽有没有哄她开心?她有没有……一点点想着他呢?

    “报!”

    探子气喘吁吁地跑到营帐内。

    燕弱衣收敛神色,冷冰冰地问,“何事?”

    探子咽了口唾沫,“陛下,是西厂那边的情报,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怎么了?”

    天子主帅的眉峰陡然锋利起来,气势迫人。

    “皇后娘娘回了宫……”

    探子把头埋得更深。

    “是跟着反贼一起回来的……皇后娘娘在金銮殿上,和反贼,共坐龙椅……”

    “有锦衣卫混在公公里,看到,皇后娘娘好像是自愿的……”

    “嘭!”

    椅子四分五裂。

    黑貂披风也被男人踩在了脚下。

    天子眼睛发红,语气冰冷。

    “让神机营停止突袭。”

    “传令西厂,仔细彻查,皇后所为。”

    八响过后,空中弥漫着滚滚浓烟,又突兀安静了下来。

    “神机营……撤退了?”

    众臣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这不像是陛下的作风啊。

    陛下讲究一击必中,永绝后患,常常打得人措手不及。像今日这般畏手畏脚,虎头蛇尾的,倒是破天荒的头一回,让臣子们很是匪夷所思,思考起更深层次的战略。

    燕恨水扶着般弱的腰。

    这个祖安小暴躁竟然罕见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这种高等级的表情。

    “我那愚蠢小侄儿,对你倒是一往情深。”

    般弱感觉腰间的力度越来越紧,当即使出妖后技能,娇滴滴抚着他的胸膛,指尖画着小圈圈,“可妾身被您的风姿所倾倒,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

    惺叔一下子被她恶心的语气打回原形,抖了抖鸡皮疙瘩,瞪她,“好好说话!别发骚!”

    般弱从善如流。

    见她乖了,漂亮惺叔心满意足了,决定给她点牌面,跟他的女人,不作天作地怎么行?“你看看,这里有谁得罪过你的,我砍了她的脑袋给你消消气。”

    般弱顿时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好多人的脚开始抖。

    比起陛下的喜怒无常,他们更害怕这个一言不合就杀人的惺叔啊,对方被称作血观音的称号不是空穴来风的,那些戎狄人看见他就闻风丧胆,没有再战之意。更别说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连跑也跑不了多远。

    般弱还没说话,她的前任婆婆就哭了。

    在太后的心目中,这个儿媳妇心胸狭窄,第一个干掉的绝对是她这个恶婆婆。

    般弱若是知道太后的内心想法,一定会竖起大拇指。

    在认知这方面,您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啊。

    太后的哭声震天,远远传了出去,好几个老太监劝着止不住。

    金銮殿只剩下一声声杀猪般的嚎叫。

    燕恨水挖了挖耳朵,“来人,把这老婆子的嘴——”给封上!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昂首挺胸站出来了。

    “大晋以法治国,以情治国,更以孝悌忠义礼义廉耻治国,燕王谋国,叛君,夺妻,恐吓皇嫂,该如何面对天下之人?你难道就不会良心不安吗?就不会心中有愧吗?”

    燕恨水半点都不买账,用傻子般的眼神丢了过去。

    “你有病吧,你就是个小宫女,知道个啥玩意儿?要不是先帝那狗东西骗我吃了毒药,我能长得这么辛苦?他功课不好,人缘不好,还老抠门,干啥啥不行,贪花好色第一名,大晋的气数没被他耗尽真是走了狗屎运!”

    跟般弱混了半个月,燕恨水与时俱进,单一的口头禅丰富了很多。

    “大娘,好吧,皇嫂,你跟那狗东西厮混多年,应该知道他做了不少的亏心事吧?知道自己比不过弟弟,就下毒,还蒙骗他老爹,篡改了诏书,自己上位了。”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那狗东西一样,表面笑嘻嘻,背后插俩刀,我被你霍霍得还不够?行了行了,别装出那副可怜样,又不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涂的厚粉都能下面了,怪恶心的。”

    太后气得脸色发青,捂着胸口,手指指着,半天说了一串“你你你”。

    她白眼一翻,险些昏厥。

    太监跟妃子们乱成一团。

    燕恨水击掌,御医火速来了。

    他斜了一眼,“给太后看看她什么毛病,动不动就晕,别客气,针尽管扎,让她好好醒着。”

    太后是想要装晕躲开这一劫,眼不见不干为净,谁知道这家伙招儿这么贱。

    太后硬生生被扎醒了,脸色糟糕得完全不能看。

    御医老老实实回答,“回燕王,太后娘娘凤体康健,并无不适。”

    这就是当众打脸了。

    般弱忍着笑,这前任婆婆被神经病折腾得够惨的啊,以前雇主侍奉的时候,太后也是频繁“生病”,把雇主使唤来使唤去的,她老人家胖了十斤不止,雇主反而瘦得快脱形。贱人自有天收,人间真理啊!

    惺叔的招数还没完。

    “还有你,小宫女,对,说的就是你,东看西看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小主意,你不就是觉得我不会杀你,趁机给自己搞个千古忠义的好名声吗?”

    元巧儿忽然有不好的预感,龙椅上过分年轻的家伙咧开一口白牙,阴森森的。

    “常言道,文死谏,武死战,你没几两肉,打也打不赢,勉强算个文吧,来来来,我成全你啊,你只要撞死在这个柱子上,我呢,立刻撤兵,滚回边疆,再也不踏入京城一步!这桩生意你够赚了吧?”

    他从旁边侍卫的剑鞘里拔出一把长剑,叮的一声,抛到元巧儿的面前。

    “喏,拿着它,上路吧。”

    般弱被这突然急转而下的剧情惊呆了。

    水儿,我跟你讲,你这样威胁女主,你要完蛋的!

    元巧儿浑身坠入冰窟,手脚冰冷。

    “还等什么?赶紧的呀?牺牲你一个,拯救天下人,多划算啊。”燕恨水单手撑着下巴,懒洋洋拨弄着般弱耳边的头发,看也不看。

    元巧儿盯着那把剑,眼里充满惊恐,眼泪一下子就飙了出来。

    “你以为你是谁啊,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就让人去死,你凭什么啊!”

    “凭什么?”

    燕恨水挑高了眉梢,“就凭你胡说八道!我燕恨水的女人,早就跟那小蠢货和离了,全天下公告的,你是眼瞎了还是耳聋了?还夺妻?你不就是想踩她一脚,然后衬托出你的坚贞不屈吗?你这种人,看着无害,与世无争,小算盘打得倒是啪啪响。”

    燕恨水又转了头,双手捧起般弱的脸。

    般弱问他干啥呢?

    他认真地回答,“净化邪祟。”

    “……”

    这厮越来越像个和尚了。

    元巧儿噙着泪花,她说不过燕恨水,高扬着脖颈,反而冲着般弱来。

    “皇后娘娘,您的一言一行皆为天下女子表率,可如今,您瞧瞧,您都做了什么?您奴颜媚骨,讨好外敌,您就不会心中不安吗?若天下女子都学了您这般往上爬的做派,何愁不荣华富贵?我也可以,只是我不愿意罢了,这便是我同你,人同畜生的区别!”

    靠,姐们,这一捧一踩,比当初的皇贵妃还过分啊。

    般弱寻思着她安安分分的,也没把女主怎么着啊?

    这火怎么就烧到她身上了?

    莫非女主觉得她笑起来太美,是个软柿子,容易捏?

    那她可真是大错特错了。

    般弱站了起来。

    燕疯子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塞她手里了。

    红服金冠的女人裙摆垂曳及地,踩着了那雪亮的刀刃,她笑吟吟地说,“妹妹,你能把你刚才的话说一遍吗?”

    大家心惊肉跳。

    元巧儿这会没吭声。

    她又不是个傻子,人都到面前了,手里还拿着匕首。

    忽然之间,殿外兵荒马乱,金戈碰撞。

    有人杀进来了。

    元巧儿心跳得很快,想也不想开口训斥,“说就说,我怕你啊,你做了燕王的女人,就相当于背叛了陛下,你水性杨花,不守妇道,跟那些一点朱唇万人尝的青楼女子有什么分别!”

    “啪!”

    般弱一匕首怼过去,没有抽鞘,但她力度重,足以在小宫女的脸上留下红印。

    元巧儿也是个不肯吃亏的,伸手要挠她的脸,被般弱一脚踹腰上,倒飞出去,“妹妹,姐姐告诉你一个道理,小心祸从口出啊。”

    背地里说她坏话的,说了也就说了,她听不到,就当做没事发生,但这种叽叽喳喳跳到她鼻子上乱喷一通的,般弱的手还真痒了起来。

    咋地了,狗皇帝扮成小太监,跟她卿卿我我就行,不许她和离之后找个下家?

    虽然这个下家有点神经病。

    女主是很善良,没有害过人,但雇主因为她守了一辈子的活寡,一辈子困在佛堂里,自己出不去,别人进不来。

    有的人的善良和施舍,是建立在别人的尸骨之上,而她浑然无知,因为有人已经帮她扫清了障碍,只需要舒舒服服被宠就行。

    狗皇帝身份暴露之后,元巧儿会不知道狗皇帝跟她是青梅竹马吗?

    她当然知道,不仅知道,还主动争取她的爱情呢!

    真爱面前,原则算得了什么?

    女主努力奋斗,把后宫三千变成独宠一人,般弱觉得这就是喜欢跟深爱的区别,雇主争不过,那就愿赌服输好了。

    但她骂她?对不起,这个真忍不了。

    元巧儿跌在地上,头上的钗环松了大半,狼狈不已,她扶着疼痛的腰,语气难免带了一丝怨恨,“我难道说错了吗?为了深爱的人,我宁愿撞死柱子上,清清白白地走!你呢,你根本就不爱陛下,所以可以轻易跟男人好上,现在是燕王,明天是李王,你贪慕权势,三心二意,令人作呕——”

    这小姑娘嘴上没把门,越说越臭了。

    般弱没放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喜悦,心道,机会来了,她装作愤怒扬起了手掌。

    “咻——”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噗嗤一声。

    射穿右手。

    鲜血淋漓。

    手持弓箭的天子表情冰冷。

    “乱臣贼子,适可而止。”

    元巧儿激动大哭,“陛下,陛下!”

    乱臣贼子红衣似火,唇绯如焰,她非但没有悔过之意,反而轻挑眉梢,野蛮拔起羽箭,带起一片鲜红血肉。她弯着唇,笑意盈盈,另一手抽了出来,嘭的一下,把爬起来的元巧儿甩得身子歪斜,扑通倒地。

    众臣骇然。

    般弱衣袖里甩出了一缕黑发,缠着红结,飘然落在地上。

    天子瞳孔微震。

    而她踩着它,走向了另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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