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魏听雪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只是将眼睛睁得大大的,因为这样可以缓解鼻子上的酸。
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有一种不知名的液体从她的眼眶汹涌而出。
江弦歌是第一次见着这样的魏听雪,她就跪在那里一言不发却能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她的难过。
“好了,不过就是几株花花草草,拔了就拔了。”江弦歌按捺下心头的火气柔声劝慰:“大不了我让花草房再多种一些给你送过来可好?”
“不一样的,你们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费了多少心思才把这些马兰花养好。”
魏听雪用尽全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让别人听不出来她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如今都让李华静三下两下的就给我毁了。”
魏听雪说这话的语气平静极了,就像是再说今天晚膳多加一个菜一样稀疏平常。
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女人心里一定是难过的。
不然,她跪的那块地怎么会湿了那么大一片。
“行了。”江弦歌不能接受自己的好心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拒绝。
终于有些不满的开口:不过就是先花花草草拔了也就拔了,正回头上花草房,赶紧再送些过来就是了。
一株花而已,就算是亲手种植的也是一株花值得你如此难过伤心吗?“”
“不一样。”魏听雪望着满地都是马兰花的残肢断叶红了眼眶。
她拼命的忍,拼命的想将自己的眼泪憋回去,却发现根本没有办法将眼泪憋回去,可她又不想让别人看见她这难过的样子。
只能低下头蹲下身子将头埋在膝盖下面,任由自己的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狠狠的砸在地板之上。
“不一样的。”魏听雪好像不会说话了,又好像只会说这一句话。
她真的真的难过极了,这些马兰花是她从做皇上答应的第一天起,就开始悉心培育的。
这些年她不知道不知养死了多少马兰花之后才能弄懂这花的习性。
她每日跟着花草坊的人用心学习长知识,马兰花看得比自己性命才重要,才换个它们长得如此之好,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她在受宠又如何,分位太低终究会被别人欺负。
江弦歌看着蹲在地上哭的魏听雪不难的皱了皱眉头,强制压下心头的怒火:“不过就是几盆花花草草朕都说了回头让花草房再给你多送几只马兰花过来就行了,莫要再哭哭哭啼啼得了。”
魏听雪的难过并没有换来江弦歌更加温柔的对待,反而是不耐烦。
他都想不明白,这么多年了魏听雪怎么越来越像娴妃了。
一个把满屋子的栀子花当成宝贝,一个把马兰花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
如果今天是娴妃的栀子花他可能会心软,可偏偏不是。
她魏听雪除了长得想娴妃,其他的哪里都比不上娴妃。
魏听雪听了江弦歌的话,心里在难过的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自己弄坏自己这些马兰花的时候。
便站起身用帕子将眼泪擦了擦,然后默默地站在皇上身后。
不是不想停止哭泣,只是一看到那些满地的马兰花的残肢断叶的就忍不住。
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眼泪就自然而然的蓄满了眼眶,然后一滴一滴的落下。
什么时候起,这个宫城里的人想哭都不敢大声放肆的哭了。
娴妃看着隐忍的魏听雪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忍心,毕竟魏听雪在今天这个位置是她一手促成的。
“马兰花的事情咱们可以先放到一边。”娴妃望着李华静:“只是关雎宫里没有搜查出来任何东西不知道李姑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听到娴妃的话,李华静才收回了自己怨毒的目光然后转头望着已经空了大半的花池眼睛里除了难以置信之外,还有几分疯狂:“哪里怎么可能会什么都没有,怎么会没有?怎么可能没有。”
李华静突然冲了上来狠狠的抓住落霞:“是你对不对?是你把它藏起来了对不对?说你把它藏在哪儿。”
落霞一直跟在为听雪身边,并没有去过任何地方,冷不丁的李华静当场下的吓走三魂出走两魂半。
魏听雪如何肯让李华静欺负落霞,再加上马兰花的事情直接一把推开了李华静。
李华静冷不丁被推倒在地才发现自己如今竟然是如此狼狈。
衣衫破了、头发乱了,身上还有些不知道哪儿来的酸臭味。
她李华静从来高傲,许多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好做好。
可今天,她怎么会如此失败。
“别看了,这里里里外外你那里没有找过,如今你自己都找不到,还要在这儿发什么疯。”
纯嫔十分不满:“还不赶紧跪下来给太后、皇上、魏贵人认个错承认你是灾星然后去五台山吃上几年斋化解一下身上的怨气。
等过几年你在回来就没有会记得你今日狼狈的模样了。”
她要给一个包衣的女儿认错?怎么可能,李华静满身骄傲怎么会认错。
“不可能没有。”李华静听了纯嫔的话终于恢复了正常神态,只是眼中的疯狂没有减弱半分:“那个布娃娃是我亲手放进你的魏贵人的花池里面,怎么可能会没有。
一定是你找人提前把那个布娃娃拿走了,不然不会有的。”
“你还敢这么正大光明的说出来你陷害我的事情。”魏听雪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你陷害我,你还这么理直气壮,咋了现在陷害人的才是有道理的吗?”
“你闭嘴!”李华静大声斥责魏听雪,因为她的模样实在可怖所以魏听雪居然真的禁了声。
“皇上,臣女知道臣女有罪。”李华静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对行了礼磕了三个响头。
“臣女一共有三罪,第一是臣女不该对魏贵人心存不敬之心想取而代之,为了能够取而代之不惜做过栽赃陷害的事情。
为了自己一时的虚名忘了自己的良心这是一罪,臣女知错。
话说完,李华静对着皇上的位置磕了一个头。
第二罪是臣女不该仗着太后对臣女的喜欢目光无人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去御前请皇上的时候守门的公公已经给臣女说的很明白了,是臣女一时糊涂自己为太后宠爱可以无法无天。
臣女因为太后的宠爱而忘了自己的身份这是一罪,臣女知错。”
说完话,李华静对着太后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太后到底是年纪大了,实在是见不得这样的事情。
眼看李华静哐哐哐磕了五个头头上已经破了皮流了血下来便不忍心的扭头头去。
魏听雪清清楚楚的看到,太后别开头去的时候眼角虽然有些湿润,却没有痛惜更多的是愧疚。
第三错是臣女不该以为臣女饱读诗书又游过天下就以为臣女是天之骄女,不允许任何人比自己强。
第二罪是臣女不该受了虚名的影响,让自己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忘记了自己的本心。
浪费了皇上的一番苦心辜负了太后的一番喜爱是臣女的错。”
说完这些魏听雪挺直了腰板开始回答魏听雪的问题:
“魏贵人刚才说我害了你还敢把害了你的事情大声的的说出来是不是因为我自以为我有理。
如今我回答你,不是我有理,而是我很诧异你又不知道我会在今天害你你怎么会提前做好准备。
我一共做了两个巫蛊娃娃一个在你内室的屏风之后,一个就在刚才的花池里。
从魏贵人的表现臣女可以判断出来屏风后面的魏贵人已经拿走了,可花池后面的您并没有拿走。
这是李华静第一次对魏听雪说您,当然很有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既然您也没有拿走,关雎宫宫里的人也没有拿走,那请问,那个娃娃是凭空消失了吗?
李华静看着皇上眼神真挚目光恳切:“臣女思前想后能做出这一切的只能是刚才来搜查的小太监们。
她们在花池里面搜查到了巫蛊娃娃却提前藏了起来。
臣女虽然高傲,可自问没有对奴才们不好过,主子们的事情和奴才们没有关系。
可他还是把东西拿走了,拿走东西的不是魏贵人身边的人,而是皇上身边的人。”
魏听雪只觉得李华静把自己困在一个阴暗不见天日的地方。
那个地方又冷、又黑,让她止不住的发抖。
她想喊她想叫,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
她就像是个被命运扼醉咙的人,拼命反抗却无济于事。
在皇上的身边有自己的人,这不是一件小事。
自古可以跟在帝王身边的人必须是忠心耿耿不会有二心的,不然必死无疑。
后宫嫔妃可以笼络其他宫里的太监宫女独独不会也不敢去笼络皇上身边的人。
最多也就是打听打听皇上的喜好,问问皇上的去向,就这些被抓到了都不一定有命更何况违抗圣令。
不止魏听雪就连王忠也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突然觉得左手袖口的那个布娃娃有些烫人。
王忠不停的懊悔为什么不把那个布娃娃处理掉或者藏在哪里。
如今这幅局面,皇上若是搜身他和魏贵人一个也跑不了。
不论是帮魏听雪拿走巫蛊娃娃的和还是让太监把巫蛊娃娃拿走的魏听雪本人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李华静这一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