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他死了?
谢佑祖有些疑惑:“你去那做什么?”
温瑶直言:“打听打听关于烈焰寨山匪如今的情况。”
谢佑祖脸色一动,不明白为什么她还要管那些人,但见她坚持,却也没多问什么,陪她先去了。
到了衙门,谢佑祖对着官府门口的衙役禀明身份与来意。
不一会儿,刚从平镇前脚回来的郑提辖从衙门里走出来,走到两人跟前。
温瑶与谢佑祖对着来人行了个礼。
郑提辖虽然是地方基层武官,但年龄轻,性子还算爽直,倒也没什么官架子,没那么拘束,只有些好奇:“温大夫怎么来了?刚回县城不回去休息吗?”
温瑶也就说:“有劳提辖大人关心,我想问问烈焰寨如今如何了。”
郑提辖只当她是忌惮那些匪徒万一没抓到,以后还会去寻她的麻烦,所以才来担心询问,立刻哼笑一声:“放心。那日我们突击上山,中途便截获了几个山匪,又因为你随从阿宝告诉了我们具体地方,顺利进寨,立刻就缴获了寨中众人,大部分山匪都已抓获!不服者,也都立毙于刀下!剩下几条漏网之鱼,也是秋后蚂蚱,官府已下了通缉令,进行全国通缉,没什么蹦跶的机会了!”
温瑶立刻问:“那烈焰寨的寨主……那个瞿六爷呢?”
“说起那个山匪头目,倒也可惜了……”郑提辖摸摸下巴。
“怎么了,他死了?”温瑶脸色一动。
“这倒没有,”郑提辖摇头,“不过他本来有机会跑掉的,只是好像为了救他身边一个叫山哥还是什么的心腹,才被咱们抓到了。结果那个心腹有机会跑了,他却进了大牢。如今跟其他山匪下属一样,已被移来县城大牢里关着,正准备等候发落。”
温瑶呼吸一止,这倒也是瞿六爷做得出来的事儿。
想来,也是条汉子。
想了想,她不禁问:“那瞿六爷会被如何发落?”
“朝廷最重视匪患,他又是山匪头目,想必,应该是秋后出斩了。”
温瑶不禁脸色一动,却也不意外,与自己预想的差不多,俄顷,说:“郑提辖,我能够去牢里看一看瞿六爷吗?”
“什么?”郑提辖一讶,似乎还从没听过如此要求,“你……要去看那个山匪头目?”
“嗯。”
“你去看他做什么?”
温瑶眼珠一转,道:“我被他们绑了几日,如今见那种败类身陷大牢,自然心里痛快,想去亲眼看看,泄泄恨。”
谢佑祖看一眼温瑶,自然猜出她想看那个山匪头头的目的,不在于此,却也没多说什么,只将郑提辖往旁边一拉,将一点碎银子塞入他手心,低声:“有劳大人了。”
郑提辖便也就落得做个顺水人情,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示意两人随自己进去。
左转右绕,进了县衙的大牢,光线顿时昏暗下来,连空气都比外面阴冷潮湿了几许。
顺着走道经过,牢狱里久不见生人的男囚看见个生面孔进来,还是个白嫩柔弱的小郎君,嘘声一片。
郑提辖一路呵斥着,将两人带到了走道最尽头。
温瑶站定,看见牢里一袭熟悉身影坐在里面,正是昨日白天还看见过的瞿六爷。
瞿六爷倒也没什么惧怕,更不紧张,只坦然坐在里面,半合着眸,似在闭目养神,就算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也懒得睁开眼,仿佛外界的事与自己无关。
脸上的大胡子长得更加茂密,遮住了他此刻的神情,也看不清他的一点心绪。
“我能单独和他说几句话吗。”温瑶低声。
郑提辖不置可否,只提醒:“到底是山匪,性子凶悍暴躁,你泄恨归泄恨,离远点,切莫激怒了他。有什么事儿,喊我一身。”说着,与谢佑祖暂时走到了一旁。
温瑶走近镂空牢门,轻声道:“你倒是心态平和,都已经快秋后出斩了,却还能怡然自得。”
听见熟悉的声音,瞿六爷猛然一睁开眼睛,看见温瑶来了,倒也不奇怪,露出白齿呵呵一笑:“你也倒是心态不错,刚逃离烈焰寨,得知我下了狱,就来看我的笑话。”
“我可没想看你的笑话。”温瑶微微扬起脸,“只替你可惜罢了。”
其实说起来,这几天在烈焰寨,这个瞿六爷也没怎么伤害过她。
反倒还救过她。维护过她。甚至,将她当成朋友一般,推心置腹地说过话。
若是作为一个纯粹的古代人,她或许对这种匪类避之而不及,恨不得将其诛杀。
但是作为一个核子里接受过现代思想的人,她脑子里却还有一定的众生平等的思想。
对这种人,有一定的理解。
或许,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来看看他。
瞿六爷看出她并不是骗自己,倒是真心的,便也就站起身,坦然:
“不可惜。我既做了这行当,就早料到会有今天这一天~况且,我是救了几个兄弟才被抓到的,我一个人,换了几条兄弟的命,值了!不亏!”
温瑶淡淡:“你还当真很会安慰自己。其实你本性也不差,能当得上山寨之主,各方面技能也不会逊色于人,若是找个合适的差事,想出人头地也不难。又何必把自己弄成这样?”
“呵……”瞿六爷轻笑,无尽感慨,又似夹杂着几分讽刺,“有头发,谁想做秃子,出人头地?你当这个四个字,就跟写出来一样容易?小白脸,我看你啊,还是毛都没长齐,太年轻了。”
温瑶也不介意他继续唤自己小白脸:“听你的口气,似乎还有什么苦衷。若你愿意,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
瞿六爷隐藏在胡子里的薄唇一动,乱糟糟的头发下的黑眼珠子也是饶有兴味地一亮,大剌剌坐了下来,一条腿弓起来,反正在牢里也没事儿,等着被砍头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儿呢,也就开口:
“也不算什么苦衷,各人有各人的命罢了!我自幼没爹,那老王八羔子就是一负心汉,抛下我怀孕的娘跑了,娘给人洗衣服、缝衣服,将我拉扯着长大,可惜身子多病,到我五岁时便熬不动了,洗衣服和缝衣服的力气都没了——于是我五岁起,便开始养我娘,可一个五岁的孩子,又怎能养家?也只能坑蒙拐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