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野哥？”</p>
“野哥，咱们是追上去还是怎么？”</p>
两个少年蹲在林望舒身边，一个正对着他询问，一个正用力摇晃他身体，密不透风的关切使得林望舒有点气闷，他相当不悦地皱了皱眉。</p>
只这一个表情，耳边的喧嚣瞬间消散。</p>
林望舒神智也有了几分清明。</p>
他仔细打量周围，发现自己正一屁股坐在地上，身边是两个年龄大概十几岁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年轻面孔。</p>
感觉屁股瓣似乎要裂开了，林望舒脑子里还是有些摸不清状况，明明他被捅的地方是后心啊，怎么尾椎这么痛。</p>
“野哥，人都要走远了，你快说句话呀！”</p>
“刀仔闭嘴，没看到野哥不高兴吗？”</p>
“那你说怎么办？”</p>
“......”</p>
林望舒觉得自己的CPU要烧了。</p>
什么野哥，什么刀仔，这两个小屁孩究竟是什么人，聒噪得不行。</p>
“都别吵了，烦！”林望舒用力掐了掐眉心，道：“警察呢？”</p>
一个圆脸的少年一脸惊讶地把肩上滑下来的书包拉到怀里，“野哥，虽然说李静是过分了点，但是，咱也不对......吧？”</p>
什么李静，还有，他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喊野哥？</p>
林望舒的耐心终于告罄，他烦躁地从地上站起来挥开了那只想要搀扶自己的手，一心只想离这两个莫名其妙的小屁孩远一点。</p>
刚才被叫刀仔的高个子少年递过来一个书包，道：“野哥，你的包。”</p>
林望舒愣住了。</p>
他们嘴里的野哥，是在叫自己。</p>
这个少年递过来的，是一个书包。</p>
林望舒鬼使神差地反应过来了什么，紧接着是一阵头晕目眩，所有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瞬间如同山洪涌入他脑中，他几乎又要站立不住。</p>
多年的打斗经验令林望舒反应迅速，他稳住身形，尽量使得自己的语气平稳。</p>
“别跟着我”，林望舒声音沙哑，他强行淡定下来，接过刀仔递过来的书包，然后逃也似的拐进了一个小巷。</p>
蝉鸣，依旧是盛夏，哪里都是燥热。</p>
林望舒无力地靠坐在深巷的台阶上，脸上是一片苍白。</p>
他怀里抱着一摞书，书册很新，像是根本没有翻过，可是上面的名字写的明明白白——</p>
许昭野。</p>
林望舒深呼吸，理顺了来龙去脉。</p>
他在为了保护路人被刀疤脸捅了一刀之后，死在了原来的世界，意识穿到了这个叫做许昭野的人身上。</p>
看着课本上初三的内容，林望舒推出了许昭野的年龄，大概在十四五岁。</p>
随着属于原来许昭野的记忆全部慢慢与自己的思想融合，林望舒已经了解了自己所处的环境。</p>
许昭野是一个富二代，从小生活优越，父母对他几乎是无条件的溺爱，结果养着养着，把许昭野完全养废了。</p>
至少在林望舒看来，许昭野是被养废了。</p>
吃喝玩乐，惹是生非，几乎没有许昭野干不了的。</p>
高质量的生活使得许昭野才十四五岁就长得人高马大，身体强健，加上他的家世背景，很快，许昭野成了学生里的“老大”。</p>
“野哥”的称呼，就是这么来的。</p>
而现在许昭野所在的学校，正是林望舒曾经上过的初中，临山初中。</p>
按理来说，林望舒上的学校是一所普普通通的初中，像许昭野这样的家庭条件完全不可能来这里读书。</p>
可妙就妙在，许昭野他不是个东西。</p>
许昭野注意到了临山初中的一个女生，名叫李静。</p>
他为了靠近李静，让李静对自己有好感，想办法找人帮忙转到了临山初中，美其名曰要感受自己在意的人的生活，与自己在意的人呼吸同一片空气。</p>
许昭野的父母见许昭野已经长歪了，多次采取措施无功而返，痛定思痛，留下许昭野一个人在国内，夫妻俩去外国另起新号了。</p>
所以现在，许昭野孤家寡人一个，穷得只剩钱了。</p>
林望舒在这些记忆中，发现许昭野与自己同年出生，也就是说，现在成年林望舒的意识借着许昭野的身体存活，而在今后上学的过程中，一定也会遇见十四五岁的林望舒。</p>
这种感觉不得不说十分新奇，林望舒抱紧了书包，自言自语道：“难道从今以后，我便是许昭野了吗？”</p>
......</p>
半夜。</p>
林望舒猛地从梦中惊醒。</p>
他又梦到了自己的曾经，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从梦中渗透到了现实，狠狠扼住了他的咽喉。</p>
他想起父母离婚的那天，母亲红着眼睛，带着憎恨对他说出的话。</p>
“林望舒，你身上流着的果然是林家那薄情寡义的血，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感情，你就是个怪物！”</p>
是怪物吗？林望舒也不知道。</p>
他将脸埋在自己的掌心，后背粘腻的潮汗令他十分难受。</p>
是了，正因为他是个感情淡漠的怪物，所以他身边的人都不得善终，连同他，最后也不得善终。</p>
许昭野住的地方楼层很高，月光从窗户透进来，显得整个卧室里静谧无比。</p>
林望舒就在这样的静默中，心中不断反扑着熟悉的痛苦，沉默地精神自残着。</p>
他那仓皇的一生啊......</p>
他曾经不是没有想过，要是自己能换了别人的一生，会不会好受一些。</p>
如今，虽不知道究竟出于什么原因发生了这样的怪事，可是林望舒觉得，这似乎是老天给他的一个机会。</p>
就算是一场梦，他也认了。</p>
第二日，林望舒不到六点就睁开了眼睛。</p>
这是他上辈子就养成的习惯，不用闹钟，就可以自己在这个点起来。</p>
临山初中要求七点半到校，不算是一个校规校纪严格的学校，林望舒坐在床上愣了一会神，还是穿好了衣服。</p>
上学的路线很是熟悉，林望舒走在坑坑洼洼的水泥路上，步调散漫，眼神放空，直到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p>
二十多年了，他竟再一次闻到了那梦中才会闻到的煎饼果子味。</p>
上辈子他走了很多地方，去了很多煎饼果子摊，都再也没有吃到那么好吃的饼。</p>
林望舒双眼都迸发出了惊人的亮光，朝着那熟悉的小摊走了过去。</p>
......</p>
柱子和刀仔正在讨论昨日许昭野怪异的行为，手里提着给许昭野准备的早餐。</p>
许昭野屁事贼多，早餐必须要是甜的，还必须是在五十元以上，温度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冷，口感最好是入口酥软，就只为这个，柱子找这样的早餐都找了不知道多久。</p>
只不过他们都是心甘情愿，许昭野平日里对待他们，除了脾气差点，其实对他们也算是讲义气了。</p>
“也不知道野哥昨天摔得重不重......”柱子低头说这话，却发现身边的刀仔停了下来。</p>
“咋了”，柱子伸手在刀仔眼前晃了晃，“看啥呢？见鬼了？”</p>
“比见鬼还可怕”，刀仔指着柱子身后不远处，“你看，那是不是野哥？”</p>
......</p>